毅讓手下出去,讓他靜一靜。手下沒有動。毅發火了,手下離開辦公室,一個手下把門關上。
毅閉目沉思。他想起了許多,也想起這一年多他做的事情。
最初,他爲了奪回冰凝加入了一個幫派,他知道那是黑社會組織,在過去,他是不願意與他們爲伍的,舅舅也不願意,舅舅也讓他別和那樣的人夥,怕他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可後來,那幫派產生內訌,頭目被殺死了,他一躍成了老大,接管了那個幫派,一方面,他經營舅舅的公司,另一方面發展他的勢力。
在上海要立足,不依靠一點勢力是不行的,許多黑幫投靠了日本,他對朋友有過承諾,當然不可能,儘管日本人多次拉籠他,可他都沒有動心。
他的公司與與許多英美公司有生意來往,和英國方面幾乎都是他父親打下的基礎,而與美國方面的關係卻是他自己結上的。
更有趣的是,有一位美國商人也喜歡鋼琴,他們用鋼琴結下了緣。他知道,他那鋼琴和泉是沒有辦法比的,可泉離開上海去了那邊。
泉所提醒的,他也清楚,甚至比泉還清楚黑社會的內幕,也知道他的手下覬覦着他的地位,還有人想報復他,可他什麼都沒有怕。
其實,在泉回上海之前,他就已經幫助過新四軍買槍支彈藥了。不過,這與泉沒有關係,他後來也沒有告訴泉。
他那樣做並不是贊同泉選擇的道路,也許那道路是對的,可他卻不能走。他並不是出於正義才幫助新四軍的,他只是當做一筆生意,一筆危險的有刺激性的生意,他也是喜歡有刺激的事情。
他一直覺得泉並沒有退出新四軍,還在爲新四軍做事,還在走那條危險的路,他能夠理解泉對他保密,他不追問泉。可是,泉對他手下的不信任卻讓他傷感,朋友可以政見不同,但信任卻是最基本的底線。
有時,他也覺得他在玩火,阿貴曾經暗示過,日本人是不好惹的呀。讓他與日本人合作,反正合作的夥伴越多越好,免得萬一英美失利,他們找不到靠山。
他拒絕了。可是和共產黨交往,舅舅說過,他那朋友早晚會毀了他。而泉呢,卻不信任他,而是利用他幫他們做事,現在想擺脫他了,就說這些話。
他也不怪泉,想想泉到那邊被抓起來的事,就是因爲他的妹妹和做了黑社會的他。妹妹是沒有辦法擺脫了,那是血緣親情,可朋友就不一定了,爲了能夠進步,泉要擺脫他也是正常的。
他想到泉說過的話,血腥之路,這中國大地上那沒有血腥,早就有無數中國人的血灑在路上了,也許,還會加上他的朋友泉的血,許多志士仁人的血將灑在這片土地,就更加爲難,他不知道他應該怎麼辦。
那天,毅在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什麼都沒有做,覺得心裡很亂,身邊沒有一個朋友,更沒有一個可靠的人,想說話都找不到人,阿貴過去是他信任的,可他卻覺得阿貴有野心,過去在歌舞廳老闆當過手下的小陳也來投奔他了,他和小陳談得起來。
小陳對他很忠心,也喜歡他的泉哥和冰凝姐姐,他和小陳也談過他們。最近,他把小陳派出去了,這樣一來,他身邊就沒有人了。好容易張老闆的表哥和他知心,雖然那位表哥沒有向他交過底,但他卻知道他是泉的朋友,是那邊的人,那邊的人除了泉和他以外,毅還接觸過另一位先生,他覺得他們都那麼坦誠直率,可是,他誤解了泉。
阿貴走進來,告訴他喬本來了,他本來想說不見,可喬本已經走了進來,毅不好說什麼,只好讓座,並讓阿貴倒茶。
喬本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打量着毅。
毅不願意和他多交談,只想儘快打發他走,於是問到:“喬本先生,請問您有事嗎?”
“真年輕呀。”喬本沒有回答他的話,到是這樣冒了一句,讓毅感到奇怪。
“什麼?”
喬本繼續說到:“年紀輕輕的,就能支撐起這樣的的公司,很不錯。”喬本一口標準的中國話讓人感覺不到他是日本人。
毅笑了笑說:“混口飯吃唄。”
“這碗飯混得好哇,先生想不想擴大你的生意呢?”
“想啊,我當然想,不過,喬本先生有什麼絕招呀。”毅並不真心想向喬本討教什麼絕招,只是不願意得罪他。
“我在上海開設了一家大東亞株式會社,想和你合作,我的生意不大,小本生意,不過,在上海也是非常有名的日本企業。”
毅也知道這家企業,而這家大東亞株也找過他,不過,不是喬本,而是他的一個手下,他拒絕了,沒想到喬本親自出馬,他也不好再強硬的拒絕,於是把話題推開。
“你來遲了,我與美國一家公司剛簽下合作意向,我也不好違約,做生意總得講信用,是不是。”這到是真的,毅在與美國公司合作。
“那到是真的有些遺憾,我想,先生是不是有些顧慮,畢竟,現在與日本合作得冒風險,弄不好,會惹上麻煩,其實,我們的企業是從來不過問政治的,與那些專門爲日本軍部提供軍火的公司有很大的不同,”他壓低聲音“我們也是不贊同到別國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