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晚,泉在字畫店樓上等待着趙經理,他們有一個重要會議,那個會議要由趙子南傳達上海市委的精神,但等了很久,卻沒有趙子南的消息。泉很着急,但又沒有辦法,只好讓大家休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趙子南帶着舞女走進字畫店,兩人邊走邊看,趙還向阿媚介紹着情況。
阿媚讚歎到,“不錯,店不太大,佈置得很雅緻,說這家字畫店的老闆真有品位。”
趙子南讓她隨便看看。阿媚開始看起每一幅字畫,邊看邊讚歎,她的眼光卻不動聲色地四處瞅着。
泉走下樓,見到趙子南,打了個招呼,趙子南迴答了一句。泉看了看舞女問:“她是誰?”
趙子南說:“是我認識的好朋友,對我們是有幫助的。”
“幫助?”泉看了看阿媚。
阿媚回過頭,看着泉,滿臉笑容地誇耀泉,“這就是你們的老闆吧,老趙,他可比你俊多了,一看就是有才華有藝術品位的人。”
泉也不好發作,畢竟來的是客,於是,他也給阿媚打了個招呼。
阿媚又自我介紹到:“我是大上海歌舞廳的舞女,叫阿媚,也喜歡字畫,很想和先生討教呀。”
“阿媚小姐,你先看畫,我有事與趙先生談。”說着,他拉着趙子南走上樓,走進寢室。
在寢室內,泉着急地問:“老趙,你昨天到底去哪裡了,我們找了你一天,都沒有找到。”
趙子南說:“我去哪,好像沒有給你彙報的義務吧。”
泉有些氣憤,他忍了一下說:“我不是說要你向我彙報,你是領導,可是你昨天一夜不歸,現在的情況又很複雜,真的讓人着急呀。還有,我們昨天等你傳達上級精神呀。”
趙子南纔想起,他前天東方大飯店參加了上海市委的重要會議,還要他傳達,可他壓根忘記了,但他當然不能那樣說,於是,他撒了一個謊:“哦,是這樣的,我本來想回字畫店,可是一個便衣跟着我,跟得很緊,雖然我摔掉了尾巴,但也還不太安全呀,是不是,我得保護你們,於是,我去了大上海歌舞廳。”
泉生氣了,問:“誰讓你去那裡的?不是說好了,不要去大上海歌舞廳嗎?”本來李醫生指示過他們,不能去大上海歌舞廳,他當然不能說出李醫生,只是說他們開會時集體研究決定的,而且,趙子南也是同意的,可現在,他卻擅自去了大上海歌舞廳,還帶回一名舞女。
趙子南也不高興,“我去大上海歌舞廳怎麼啦,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真是的。”
趙子南最不滿意上面對泉進大上海歌舞廳的處理,連批評都沒有一句,還說他參加革命不久,經驗不足,誤闖歌舞廳也是情急之下所爲,他也沒有進去找關係,他妹妹掩護他也是出於兄妹情,他當時認了妹妹也沒有什麼錯。好像他做的都對,其他人就不對一樣。
“我是沒有辦法進去的。那時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多考慮。”
趙子南卻說:“沒什麼?我覺得那裡很好,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冰凝能掩護你脫身,就不能掩護我脫身麼?只要我說是你的朋友,冰凝自然會想辦法讓我脫身的,我就當一次馬來西亞老闆吧。”
泉問:“什麼意思?你別去找我妹妹,給她帶來麻煩。她畢竟不是我們的人。”
趙子南卻說:“縮手縮腳的,幹得成什麼大事,都像你這樣膽小,那還幹什麼。”
泉不想和他爭下去,覺得讓外人聽到也不好。又問:“對了,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趙子南說:“這有什麼?她不過就是客人,又沒有讓她上樓。”
泉有些生氣。“不行,這不是她呆的地方,你讓叫她趕緊走。”
趙子南看了泉一眼,說:“你真把自己當老闆啦。別忘了你的身份。”他放低聲音,“我是你的領導。還有,我從事這麼多年的地下工作連這點分寸都沒有麼?沒把握的事,我不會做,我也只是利用阿媚掩護我罷了。”
泉不再說什麼。趙子南出寢室,他走到舞女身邊,帶着阿媚走出字畫店。泉望着他們,眼中閃出一絲憂鬱,他覺得和這位領導越來越難相處,既然從事多年地下工作,怎麼能輕易帶人到聯絡點來呢?
那天,泉有事離開字畫店,直到晚上,他纔回去,小龍給他開的門,泉走進門,小龍把門關好。他問小龍有什麼情況,小龍指了指樓上,搖搖頭。說那女的又來了。
泉皺了下眉頭,快步走上樓。
樓上,趙子南和阿媚在打鬧着。見泉上樓,趙子南便說:“老闆,你來得正好,我曾經聽你說過字畫店要擴大生意,準備招人呀。”
“我什麼時候說過字畫店要擴大呀,就這樣很好了。”泉不耐煩地說。
“你難道不想把生意做大,讓它成爲全上海最大的字畫店嗎?”趙子南問。
“要那麼大幹嗎?我怕擔風險。”泉好像不喜歡談這個問題。
“是這樣,我覺得當舞女是吃青春飯不長久,所以想到你店裡當學徒工,我不要工資,這就好吧。”阿媚說到。
泉看了一眼阿媚,說:“小姐,這上海適合你的工作多着呢,你何必學這個,這不是女孩子做的事,再說,我根本沒有打算招人,所以,你走吧。”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舞女。”阿媚問到。
“這沒有什麼看不起舞女的問題,我不想招人,這總行了吧,還有,把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招進來,我太太要吃醋的。”泉對阿媚說。
“這怎麼可能呢?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好男人,從不沾花惹草的,我想,就留下她吧。”趙子南替阿媚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