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化妝爲一位老者到了那家寓所。他一進門,一位日本女子便向他鞠躬,請他上坐,泉坐在沙發上,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圍。
阿媚從裡間走了出來。
泉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阿媚在這裡,他一直覺得阿媚有特殊身份,而且是代主任的相好,可阿媚與日本的字畫商人有什麼關係嗎?不過,他到是要看一看這個阿媚到底要耍什麼花招,因此,他也與阿媚打了個招呼。阿媚迴應了,並在泉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阿媚,是你找我?有事嗎?”泉問到。
“沒什麼,我想找先生談談。”
“你是想知道趙先生的事嗎?”泉直接了當地問了一句,到讓阿媚很尷尬,他沒有想到泉會把話題的主動權抓到自己手中,她在泉的字畫店已經領略了泉的厲害,因此,只好順水推舟,“是啊,你知道趙先生去了哪裡嗎?我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哦,趙先生辭職了。”泉很平靜地說。
“辭職?爲什麼?”
“他是爲了你。”
“爲了我。這?”
“他想娶你,可是你現在和上海大舞廳有合同,因此,他得支付一大筆違約金,還有,結婚費用以及你們今後的生活開支都需要很多錢,還有,他那個太太也是很厲害的女人,他得花很大一筆錢擺平那女人。因此,他要我給他加薪,還向我借一大筆錢,我說你借那麼多錢能夠還得起嗎?再說,你的阿媚在歌舞廳難道就沒有掙錢?唉,沒想到他的自尊心那麼強,當場就拂手而去了。”
對於趙子南離開翰墨軒字畫店,阿媚是知道的,她也問過原因,可趙子南卻說幹得不順心,他也不想長期給別人打工,阿媚還勸他去給張老闆說點好話,還是在字畫店好好幹吧,現在在大上海找事做很難。當然,她是不可能把要趙子南留在字畫店的真實原因說出來的,趙子南離開字畫店,她也就不能在裡邊找到有用的東西。
“他怎麼能這樣,我說過,只要他對我好,我什麼都不在乎,還有違約金讓我還給老闆。可是,他幹嗎不找我?”對於泉所說的原因,她還是相信的,那趙子南就是一個愛情至上的人,對她很真心,也常常自責自己掙不到錢,不能讓阿媚脫離苦海,他根本不知道阿媚進歌舞廳的真實原因。阿媚只好順着泉的話來說。
“你別怪他,男人嘛,誰不想幹出事業來呢?他怎麼也不能兩手空空來見你呀。唉,也是我不好,我沒有顧及他的面子,傷害了他。可我也愛莫能助呀。好啦,阿媚小姐,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不過,你要相信,他只要愛你,會來找你的。我走了。”
泉站起來,準備走出別墅。
“別忙吧,沈先生,我們再談談吧。”阿媚當然不能讓泉走,她還沒有開始試探泉呀,沒想到泉居然提到趙子南的事,讓阿媚被牽着鼻子走,現在,她要把話題的主動權奪過來了。
“談什麼?”說完,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
“別緊張,沈先生,這個地方是日本人的地盤,放心,沒有人會到這裡來的。我知道你擔心鋤奸隊,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這是日本反戰同盟駐上海的秘密據點。”
泉與反戰同盟的接觸只有延安的那位愛好音樂的青年,可那位青年已經犧牲了,他也沒有說過反戰同盟在上海有沒有分會,不過,上海是一個日軍盤踞的大城市,反戰同盟在那裡設分會也是可能的。可阿媚難道與反戰同盟有關係嗎?泉想,無論這裡是不是日本反戰同盟,無論阿媚與反戰同盟有沒有關係,都與他無關,他只是個商人,於是,他問:“你讓我到這裡來幹什麼,我是個中國商人,和日本反戰同盟沒有關係。”
“是啊,你是個商人,可你是個中國人,是吧,你的良心哪裡去了呢?你的正義感哪裡去了?有句古詩說:商女不知亡國恨。可我要說,不知亡國恨的豈止是商女。我知道,你也是有過逃難經歷的人,你的父母也死在逃難的路上,聽說你的母親是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死的,你收留的那個孩子,他的姐姐和師傅還有他的小夥伴也是被日本人的飛機炸死的。我和你們一樣,我們都是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的,我們不能忘記我們的國仇家恨呀。”阿媚義正辭嚴地指責着。
“阿媚小姐,我真佩服你呀,你簡直是一個現代版的李香君和李清照。不錯,不錯,又一個抗日女英雄就要誕生了,我應該爲你鼓掌呢還是爲你祈禱,這兒有鋼琴嗎?我給你彈一段安魂曲怎麼樣?要不,我怕來不及呀。”聽了阿媚的指責,泉反而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你。”阿媚氣得站了起來,“你這個無恥之徒,你知道嗎?你傷害的不是我,你是傷害你的妹妹,我的好姐妹冰凝。你要不是冰凝的哥哥,我才懶得勸你啦,你當你的漢奸,你做你的日本人的走狗,和我有什麼相干。”
“你憑什麼罵我是漢奸?不錯,我是去喬本先生的公司赴宴了,還和他喝茶,這有什麼?喬本先生是日本的僑民,是到中國做生意的,他的公司又沒有爲日本軍部提供軍火,他是一個商人,一個熱愛中國文化,又彈得一手好鋼琴的儒雅的商人,我怎麼就不能和他交往了,怎麼就成了漢奸了,真是的。”泉的聲音很平靜,一點都沒有動怒。
“可你知道冰凝是怎麼說的嗎?她對我說,她哥哥是寧可砍掉自己的手指都不給日本人彈琴的鋼琴家,他怎麼能去日本公司呢?怎麼會有這樣大的變化,她想不通,她很傷心呀。”阿媚不再激動,而是懇求地說。
“冰凝真的這樣對你說?”泉問了一句,其實他也知道,冰凝過去上了阿媚的當,肯定把他們一家人逃難的事都告訴了阿媚的,斷指拒琴的事阿媚自然知道,而他對喬本所說的版本不一樣,當初他也想對喬本說他自己斷指拒琴,可是他得反自己打扮成不關心政治,沒有民族氣節的鋼琴呆子,才那樣說,現在他得挽回,要不,兩個版本的斷指拒琴會讓喬本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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