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跑進大廳,想衝出門,卻被守在門口的特務打倒在地。幾個特務撲過去,抓住了他。
趙子南帶着手下衝下樓,看了看被特務抓住的泉說:“他媽的,這小子真的想跑,把他銬起來。”
幾個特務將泉銬了起來。泉輕蔑地看了看趙子南等人,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阿媚走下來。“原來你在樓上呆不住,那好,我們大家就在樓下等着,等你們幾位同志的勝利大會師,然後,我們一同去你的妹夫那裡,一家人團聚,太好了。”
突然,阿媚想起泉的舉動,她開始以爲泉要跳窗,但又見他沒有跳,她愣住了,不過,她知道,那窗戶那麼高,跳下去不死也得殘,她當然不能讓泉跳下去,可泉沒有跳,反而把電燈打滅,衝下樓。她覺得奇怪,這時,纔想起,他是在向人報信。“原來你是想給他們報信,你們快到附近搜搜,發現生人立刻拿下。”特務四處搜尋。他們搜尋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什麼,便向阿媚報告。
阿媚便讓趙子南在這裡留下,這可是地下黨的聯絡點,她相信這邊不一定知道這個聯絡點已經暴露。讓趙子南繼續留下,她和其他特務帶着泉走出絲綢店,他們將泉帶上汽車。汽車開走了。
就在泉與阿媚趙子南交鋒時,老周和小龍趕到字畫店,已經晚上,卻見門開着的,小龍想進去,老周按住了他,他覺得這開着的大門很有問題,於是他們趕到後邊,鑽進對面一家小飯店,上了樓,這是他和泉約好的,每次他到絲綢店接頭,都先到這家小飯店,看情況,這次他也這樣,他們上了樓,卻發現窗戶的危險信號沒有了。
老周納悶起來,他不明白裡邊發生什麼事,但知道里邊一定有人,可是泉在裡邊嗎?突然,他看到一個什麼東西飛了出來,好像帶有火,不一會兒,又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擡頭一看,窗玻璃被打碎了,飛出一個什麼東西,他們知道里邊有情況,便沒有走過去,他們在飯店樓上,卻看見阿媚等特務帶着泉上汽車。
小龍想衝過去,被老周抱住了,老周拉着小龍走開了。小龍竭力忍住眼淚,他暗暗地說他不哭,他要給哥哥爭氣,他一定要想法救出泉哥。
老周帶着他上了公車,怕別人看着他的情緒產生懷疑,讓他趴在自己身上。小龍點頭,同意了,他趴在老周身上,淚水不斷地流着,老周抱住小龍,他也在竭力忍住自己的難過,見到自己的戰友被捕,卻不能救他,他也很痛苦。
不過,他想得更多的是,泉也是很機智的,從小龍走後到他被捕的時間很長,他應該脫險呀,可怎麼他沒有出來呢?也許有人拖住了他,是誰?還有就是敵人抓住了他後,並沒有急於帶走,而是想利用他誘捕來開會或者來營救他的同志。而泉卻向他們報了信,要不,他和小龍就可能落入魔掌。?
泉沒有想到,他居然被帶了進警備司令部,並直接被帶到辦公室,裡邊最大的不同是擺了一臺揚聲器,播放着鋼琴曲,使氣氛很輕鬆。
泉走進去,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警備司令,對於這個警備司令,他也打過交道,而警備司令也知道這個代主任的大舅子,曾經的鋼琴家和電影明星,他見泉進來站了起來,問:“我是應該叫你張老闆,李老闆,還是沈先生呢?”這一問,泉便知道,警備司令也瞭解了他過去的身份。
“隨便怎麼叫,我無所謂。”泉說着也不理會警備司令,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只顧自己聽着音樂。
警備司令看着泉,說:“變樣了,讓人認不出來了,也不是鬍子拉碴的糙男人了,又成了戴眼鏡的書生,你真是演員啦,怪不得我們怎麼都抓不到你。可是,你這樣提着腦袋幹事又圖個什麼呢,聽說他們爲了冰凝和毅的事把你當成肅反對象抓起來了,你怎麼還爲共產黨賣命,這是何苦呢?”
“我在聽音樂啦,你鬧什麼。”泉冷靜地說。
“原來,你還是喜歡音樂呀。這就好,有了音樂會讓我們談話的氣氛更緩和一些,要不,我怕你太激動了。”
“看來,你是存心不想讓我聽音樂呀,你真是大煞風景。這也是,你又不懂音樂。除了煞風景,你還能做什麼?”
“那,你知道這音樂叫什麼名字嗎?”
“貝多芬的第六交響曲《田園》。”
警備司令說:“啊,果然是學音樂的,一聽就知道,我專門到上海遠東愛樂樂團問過他們,什麼音樂能讓人長期敵對的人坐下來平靜的談話,人家告訴我,貝多芬的《田園》。我看,他們說得對,你看,你一進來不就在聽音樂了嗎?這音樂真美。他們說,這音樂能讓人擺脫戰火和爭鬥,回到如詩一樣的田園。果真是這樣啊,就連我這不懂音樂的人聽了都覺得像夢一樣。”
“你覺得現在的中國大地還有像夢一樣美好的田園嗎?我看到的卻是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呀。”
“這。”
“在這樣的環境,在這個地方聽田園,不有些不合適嗎?你還是關掉吧。”
“沒有音樂,我怕我們的談話不好進行。”
“有音樂我們的談話也不好進行,因爲我怕談深了,你不懂,大家很尷尬。”
“好吧,我讓人把音樂關掉。”
他一招手,一個警衛過來,關掉留聲機。
“懂不懂音樂沒有關係,只要喜歡就行,我很少見到像先生這樣才氣橫溢的人,共產黨太不愛惜人才了,怎麼讓一個鋼琴家去拿槍呢?”
“你不用說了,你想拿我怎麼辦?”泉問。
“我沒有別的意思,因爲我的朋友代主任想見你罷了,他說,自從你走後,冰凝想你可是想得直哭呀,她天天以淚洗面,怪可憐的,你怎麼就那麼狠心,拋下妹妹不管呢?”警備司令同情地說。
泉冷笑着對警備司令說:“這事用不着司令費心吧,你還是叫你的朋友出來吧,難道他不敢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