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走進了新的病房,冰凝和小龍扶着他躺在牀上。一位護士走過來,爲他掛上輸液瓶,給他輸液,另一個護士爲他送藥。小龍打來開水,倒上一杯涼着,他怕水燙,又用一個碗翻着。等水涼好,他給泉餵了藥。
醫生也走過來問:“好些了嗎?”
“好多了。”
可小龍卻很生氣地對醫生說:“好什麼呀,你們昨天給他斷了一天的藥,把他害慘了。”
“小龍,你別說了,這不關醫生的事。”
小龍反駁到:“怎麼不關他的事,醫生不救人,還叫什麼醫生。”
醫生也很內疚地說:“真對不起,昨天,唉,醫院有規定,我們也沒有辦法。”
泉諒解地對醫生說:“沒什麼,昨天也怪我,淋了雨。”
冰凝走過來,拉着小龍,告訴他昨天醫生給她藥的事,小龍給醫生道歉,他誤解了這位善良的醫生。
醫生說:“其實,我也是你的影迷,喜歡你的電影,我也。”
泉對他說:“好了,好了,什麼也別說了。謝謝你。”
醫生給泉診斷起來,他將聽診器放在泉的胸部,一會兒,取下聽診器,又摸摸他的脈搏,試試他的額頭。問題不大,讓他好好靜養。
泉告訴醫生,他的妹妹也在學醫,在聖約翰醫學院學習外科。醫生表揚了冰凝,冰凝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因爲她知道,今天晚上,她將走上大上海歌舞廳的舞臺,成爲一名歌女。
夜晚,在大上海歌舞廳,冰凝登臺表演了,在後臺,一位歌女教她化好妝,穿上老闆爲她定製的價值幾千元的演出服,光彩照人地走到前臺。
冰凝站在臺上,望着臺下的觀衆。她有一些緊張,但很快平靜了自己的心緒。樂隊奏起音樂。前奏過後,冰凝開始演唱起來,她唱得很投入。聲音很動聽,臺下觀看的人都在認真地聽着。
老闆很滿意地點着頭,他發覺自己沒有看走眼,這的確是一個好苗子。雖然第一次登臺,但卻不怯場,音色也特別舒服。
冰凝唱完,全場的人都鼓掌,叫好。一個女孩給她獻花,冰凝捧着花,靜靜地站在臺上。面對觀衆瘋狂地叫喊與掌聲,她是那麼平靜,眉宇間露出抹不去的憂鬱。
冰凝謝了幕,走到後臺,冰凝準備謝妝。教她化妝的女歌手走過來:“水晶百合,你唱得太棒了。”
“謝謝你,芸姐。”冰凝謝過那位女歌手。女歌手依然誇獎她,說她的歌謝真的太好聽了。
這位歌手大家都叫她芸姐,想當年也是歌舞廳的頭牌歌女,唱得非常好聽,捧她的人也很多,但她的個性高傲倔強,不理會那些有錢有勢的人,而且還拒絕了歌舞皇后的稱號。她曾經和歌舞廳的一個彈鋼琴的男子相愛,可惜,那男子被人陷害進了監獄,並死在獄中,她傷心極了,退出歌舞廳,可爲了生活,她又不得不重操舊業,只是她現在已經是人老珠黃,年長色衰了。不過,她並不在乎這些,對於新來的歌女,她都很關心她們,因此,大家都叫她芸姐。冰凝剛來時,她見冰凝什麼都不會,便教了她許多,包括怎樣化妝等等。冰凝很感謝她。
這時,一個女孩進來對冰凝說:“老闆叫你。”
冰凝站起來,走出化妝室,卻與另一個女歌手撞了起來。冰凝說了聲:“對不起。”
那女歌手卻不依不饒:“對不起就完了呀,走路不長眼睛,一副得意樣。”
冰凝很委屈地說:“玉琳姐,我都說了對不起了,你還怎麼樣?”
“怎麼樣。哪兒來的小丫頭,也敢和老孃較量,你去上海灘打聽打聽老孃是誰。”
這位叫玉琳的女歌手比芸姐遲進歌舞廳,她可以說是頂替芸姐當上頭牌歌手的,而且還是去年的大上海歌舞皇后,並且有人包她,因此很飛揚跋扈地。她對新來的很嫉妒,見冰凝一炮打響,心裡很是不平衡。
叫芸姐的女歌手勸到:“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討口飯吃的,都讓一讓吧。少說兩句。”其他歌女也勸到,可玉琳還是不服氣。
芸姐拉着她的手說:“我們都有過年輕紅火的時候,女人嘛,都這樣,年輕年老都是這個過程。”到底是芸姐,說話管用,雖然不是歌舞廳頭牌,但玉琳還是沒有說什麼了。
“對不起,玉琳姐,我纔來,什麼都不懂,如果我做得不好,你給我指出來。我第一次來這裡,我還有個哥哥,他在住院,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冰凝也不想和誰鬧僵,尤其是這位大上海的歌舞皇后,她也不想爭這些,她只想有個工作,能掙錢爲哥哥治病,能還債而已。
老闆走了進來:“怎麼,玉琳,看到人家年輕的唱紅了,就不服氣?做臉色給誰看?”
冰凝勸到:“老闆,沒什麼,我纔來,什麼都不懂,玉琳姐在教我呀。”
老闆氣色緩和了,“是這樣啊,那就好,對了,水晶百合,你唱得太好了,太受歡迎了,大家請你再唱一首呀。”
冰凝猶豫了,她怕遲了趕不上公交車,而且她還擔心在醫院的哥哥,不過,她也不能違背老闆的意思,便同意了,又走到前臺去唱歌。
冰凝一夜走紅了,她的照片掛在最醒目的位置,上海各大小報紙都登有冰凝照片,給她獻花的拍照的採訪的絡繹不絕,不過,她都在躲,她對老闆說她不願意接受採訪,可記者們不依,總是想方設法地爲她拍照,想從她口中掏出什麼。她也怕記者沒有根據地亂說,便接受《申報》和《大上海時報》的採訪。
她編了一段身世,說自己是東北來的姑娘,和哥哥來到上海,哥哥在碼頭上當搬運工人,生了重病,進了醫院。爲了哥哥能治病,她做了歌女。有記者問她是不是演過電影,因爲她和《北國之戀》的女主角的妹妹太像了。她記住冰兒姐姐的話,立刻否認了。還有人要採訪她哥哥,她當然不能夠讓他們知道她的哥哥,她怕裡邊有別有用心的人,把哥哥出賣了,還有,那些人一去,她的謊話不是就掩蓋不住了。那樣的話,哥哥肯定馬上就會拒絕治療。她不能沒有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