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進看守所的第二天,幾個警察來到牢房,帶走了泉,牢中那個中年人問了一句,“是不是要放你走?”
泉說:“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沒有犯什麼罪,他們沒有權力不放我。”
泉說完,走出牢房,跟着幾個警察離去。
泉被押着走進警察局辦公室,他看見代主任坐在椅子上。泉吃了一驚,代主任是七十六號的,他來警察局幹什麼?問:“你們憑什麼抓我?我犯了什麼罪?”
代主任和善的讓他坐下,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撫摩了一下,泉躲開他,在椅子上坐下。
代主任告訴泉,“我不是來抓你,而是來保你的。”
“保我?”泉問到。
“年輕人,你已經涉嫌通共了。”
“通共。”泉不明白。
代主任問:“你是不是過去和林風拍過電影。”
“拍過。”泉說。
代主任又問:“你是不是和林風關係很好,還和他的乾女兒林冰兒談過戀愛?”
泉想既然他們都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可以保密的,就承認了“是,又怎麼樣?”
“那,你知不知道林風是**。”
“不知道。”
“林導演他們還拍攝了一部電影叫《戚繼光傳》,是你主演的吧。”
“那是寫明朝抗擊倭寇的英雄的電影,請問,它有什麼錯?”泉問到。
代主任說:“抗擊倭寇,倭寇就是日本人,現在是什麼時候,你不是不知道吧。”
泉不再隱瞞什麼,他說:“我知道,我們就是要以古喻今,號召人民起來打日本。”
“以古喻今,這就是反對政府?當初,我手下查到的電影膠片就交到我這裡的,被我壓下了,要不,你還可能在醫院養病嗎,早就進監獄了。”
泉不想多和代主任說什麼,他想反正都是死,便問:“那你想讓我怎麼樣?”
代主任說:“我想幫助你,就看你怎麼做。”
泉問代主任:“你要我做什麼。”因爲他不相信與他無親無故的警備司令會真心幫助他。
代主任說:“我並不想讓你做什麼,只是聽說你的妹子要出嫁。”
泉立刻意識到代主任是想打他妹妹的主意,便說:“我的妹妹出嫁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的妹子嫁的可是毅,大上海有名的鄭家公子?也是花花公子呀。”
泉看出了代主任的用心,他無非是想打冰凝的主意,他對冰凝早就有非分之心。“這用不着你操心,你不是有好幾個太太了嗎?你讓我的妹妹做幾房呀。”
代主任搖搖頭,“什麼幾房的,這話多難聽,現在什麼年代了,我從來不主張男人納妾,冰凝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麼會讓冰凝受委屈呢?”
“這話留着去欺騙上海灘那些涉世未深又愛慕虛榮的女孩吧,冰凝不是那樣的女孩。”
“那,嫁給毅,就不是愛慕虛榮?你死了這份心吧,毅的舅舅不會答應冰凝和毅的婚事的,他早就給他的外甥和張茉莉小姐訂了婚,茉莉小姐可是上海市黨部官員的女兒呀。”
“你才死了這份心,就算沒有毅,我也不會讓我妹妹嫁給你這個惡魔。”泉冷冷地說。
“那好,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談的,來人,把他帶下去。”
代主任見說服不了泉,便讓人把他帶了下去。從此以後,泉就和其他囚犯一起到郊外一個採石廠勞動,他們頂着烈日的爆曬砸石頭,隨着非人的待遇,他的身體吃不消了,因爲太勞累了,打了一個盹,一個監工走過來,揮起皮鞭就抽打在他的身上,他一個激凌,清醒過來,他繼續砸石頭。
到了夜晚,他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牢房。泉坐在牆角,半天沒
有動。牢頭來送飯,犯人們搶過飯碗吃起來,泉沒有食慾,他太累了,根本起來不了。
中年人端着一碗飯過來讓他吃一點。泉搖搖頭,他吃不下。中年人勸他,不管怎麼樣都要吃點,要不沒幾天,就沒有命了,明天還有幹活哩。泉支撐起來,靠着牆,他接過碗,刨了一口飯,用力吞嚥着,突然一陣咳嗽向他襲來,他猛烈的咳嗽着,吐出一口鮮血。
“你這樣怎麼行呀,讓你家裡人來,弄點錢,把你保出去,要不,你就真的完了。”
“我就只有妹妹,弟弟,還有一個好朋友,他們都不知道我在這裡,沒辦法保我。我擔心我的妹妹,其實,這次這些人抓我就是爲了打我妹妹的主意。昨天,代主任來找我,說要保我出去,條件是讓我把妹妹嫁給他,我是死也不會答應的,所以,代主任就讓我乾重活。”泉擔心那人還會找他妹妹麻煩。他也不知他的朋友能不能保護他妹妹,因爲他朋友就是因爲愛上他妹妹和舅舅鬧翻了。中年人也很同情他卻沒有辦法。
泉入睡了,他夢見他與冰凝漫步在小路上,突然衝上一夥持槍的人,他們圍住冰凝和泉。他們從泉身邊拖開冰凝。冰凝向泉求救,泉想衝上去,可他卻動不了。那夥人按住他。代主任走過來,將冰凝抱起來。冰凝望着哥哥,掙扎着喊着他。代主任獰笑着,將冰凝扔在地上,撲過去。笑聲很大。泉一下醒了過來。大叫妹妹的名字,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泉掙扎着起來,捶打着門,叫着。其他人醒了過來,拉開燈。中年人抱住他,不讓他打門,可他的聲音卻被看守聽見了,看守走過來。
看守吼叫着,“幹什麼?瘋了呀。”
泉捶着門,喊到:“放我出去?我要見我妹妹。”
看守說了一聲:“神經病,再鬧把你鎖起來。”
泉不聽,依然叫着,看守讓人把泉拖走。幾個看守過來,拖着他離開牢房,他掙扎着,叫着。他被拖到另一間單獨牢房中關了起來。那些人將他扔進去,關上門。他還在捶打門窗,喊着,沒有人理他,漸漸的,他喊累了,癱軟在地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