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十幾裡返回圈子嶺,時間已過午時。
縱然驕陽似火,但趙大年和金葉頭頂烈日,早已等候在營部門前。
一看山子背馱受傷的玉梅,金葉急衝衝跑過去,冷不丁踢了山子一腳:“犟眼子,都是你害了玉梅。”
打罵完山子,金葉攥住玉梅的手:“玉梅,你的腿沒事吧?”
玉梅說,就一點皮肉傷,沒事。
安頓好玉梅和小茹,山子支使金葉,通知春兒去溪滸鎮抓藥。
春兒小名叫春來,大號王春來,本村人大都叫他春兒。
與山子相比,春兒個稍矮,眼睛溜圓烏亮,每眨巴一下都像一個傻登登的大問號,正因爲如此,春兒媽也給起個外號,叫憨蛋子。
憨蛋子和犟眼子小一歲,時年二十四歲,從小就是山子的鐵哥們。
既然是山子的鐵哥們,自然也是玉梅和金葉的好夥伴。
不過玉梅和金葉曾經私下裡嘀咕,春兒是山子牽在手裡的一條狗,別看膽小怕事,只要山子一揮手,讓咬誰就咬誰。
雖說天生一副憨模樣,又不曾讀書上學,但春兒精於數字運算,更善於精打細算,因爲這,玉梅戲說春兒能把雞蛋算出骨頭來。
從十五歲開始,春兒不再貪玩,一有空閒便去找玉梅,幾年下來,居然跟玉梅學了不少語文漢字。
獨立營成立後,山子量才使用,把司務處主任的位子交給春兒。
早在玉梅拒絕金葉參與襲擊日軍徵糧隊,金葉一氣之下,找春兒大發怨言和牢騷,春兒一着急,又約金葉一道,要求趙大年打增援。
因事先沒接到山子的指令,趙大年不敢貿然出兵,就這麼傻等着。
此時聽說玉梅受傷,春兒匆忙合上帳薄,一口氣衝到玉梅的宿舍。
自從萌發男女間的情愛意識,玉梅就像一幅美麗的彩畫,時刻懸掛在春兒的心海里,做夢都想娶玉梅做媳婦。
不僅如此,春兒藉口跟玉梅學識字,一個人悄悄接近她。
從春兒的眼神和言談中,玉梅感覺出春兒的心念,只是米粥倒進口袋裡,故意裝糊塗。
春兒同樣感覺出玉梅寡情薄意,卻依然癡心不改,幾年來,提親的人不下十幾個,都被搖頭拒絕。
“犟眼子,你混帳。”
當着衆人的面,春兒跺腳痛罵,有生以來,這是第一次斗膽罵山子。
玉梅一改原來的淑女形像,不顧傷痛,氣洶洶坐起來:“王春來,你給我滾出去,打仗就會有傷亡,憑什麼罵子凱。”
一聽玉梅偏向山子,春兒雙手抱頭,蹲在地下嗚嗚地哭。
山子終於火了:“熊玩藝,你哭個球,趕快抓藥去。”
金葉狠瞪山子一眼,走過去連拉帶拽,將春兒擁出門外。
趙大年接着說:“王營長,我提議召開總支會,對這次行動作檢討。”
“開會、開會,開奶奶的球會。”
山子冷不丁咆哮一聲,火崩崩衝出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