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打中,差了幾米!”在土堆另一邊趴着的於光良急喊。
霍小山見於光良跟着來給他當觀察哨了,握着擲彈筒的雙手就沒有撒開。
他也沒有把擲彈筒放下自己再去觀望自己這一小炮的戰果。
擲彈筒不象迫擊炮,迫擊炮還有瞄準工具呢,可擲彈筒沒有,全憑經驗。
所以現在霍小山如果把擲彈筒的傾角變了,他下一炮還得重新校正。
所以這第一炮試射是必須要有的。
他們這頭有日軍的照明彈一片明亮,可日軍的直射炮那裡有點光亮也不多,以憑霍小山的眼力卻也不能看準。
“差幾米是幾米啊?”霍小山也急。
“我看到剛纔有炸起來的東西砸到鬼子直射炮的擋板上了!”於光良喊,他是團長,剛纔巡視回來手中一直攥着望遠鏡呢。
所以,他是拿着望遠鏡充當觀察哨的。
於光良這樣一說,霍小山心裡就有數了,便把那擲彈筒的傾角又向前壓了那麼一絲絲,然後大喊一聲:“裝彈!”
那名士兵又把一枚擲往擲彈筒裡一塞“嗵”的一聲一炮就又射了出去,這回這顆擲彈射出後,於光良就高興的喊道:“命中!”
於光良的望遠鏡可是一直對着剛纔那門直射炮呢,這回擲彈爆炸產生的火光卻是弱了,他便知道命中了。
只因爲但凡直射炮前面都有一個擋板,開炮的人都是在那擋板後面藏着呢。
爆炸的火光弱了也就說明那爆炸是落在了擋板的後面,也正因爲那擋板的存在,一般情況下子彈還真就拿直射炮沒辦法,所以霍小山纔會想起用擲彈筒。
57師的擲彈筒並不是繳獲的,而是國軍根據日軍擲彈筒仿製的,這自然是因爲國軍也發現了既能曲線打擊有遮擋目標又小巧靈活的擲彈筒的好處。
只不過國軍造的擲彈筒在質量上和射距上都比不上日軍的,但總歸有就比沒有強。
霍小山放下擲彈筒探出頭去向着遠處又瞄了幾眼,就把頭縮了回來接着開始扶那擲彈筒,纔打了一門炮,還有兩門呢!
可是還沒等他說“裝彈”呢,他們三個人身後卻是“嗵”的一聲,再一回頭之際就見一顆亮“星”從他們身後的一個土堆後射了出去!
而在日軍照明彈的光亮下,霍小山看到自己的人正沿着交通壕往前面跑來。
不用問,定然是戰鬥打響,把那幫正或烀肉或睡覺的傢伙招來了。
頭上的那顆“亮星”卻是用迫擊炮往日軍那頭射過去的一顆照明彈。
猜得不錯的話,應當是鄭由儉了,那顆照明彈正應當是他射出去的。
不過,霍小山現在卻是沒有心思管自己的人了,現在重中之重是把日軍的那三門直射炮幹掉了,否則於光良的那個核心工事就廢了。
霍小山再次扶好擲彈筒旁邊那名士兵正往裡面裝彈的時候,就聽觀察哨於光良喊道:“有一門炮動了,衝咱們轉過來了!”
很明顯,霍小山他們發現了日軍把直射炮推得這麼近,決定用曲射的擲彈筒打掉日軍的直射炮,而日軍剛纔那門直射炮被炸現在又被中國軍隊把照明彈打到了頭頂上自然也發現了藏在土堆後面使用曲射武器的他們。
“來吧!這回看咱們誰快!快裝彈!”霍小山喊道。
給他當彈藥手的那名士兵趕緊又把一枚擲彈塞進了炮筒。
此時,陣地前,衝上來的日軍已是與於光良手下官兵開始白刃戰了,而特務連的人也已經直衝上去,雙方正殺得一片血腥!
可是那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士兵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各自的身後正在進行着一場大直射炮與小曲射炮之間的對決!
霍小山的擲彈筒是先射出去的,但是於光良隨之報回來的戰果卻是讓人沮喪的。
這顆擲彈還是略往前了一點,又把一蓬土灰炸到了日軍直射炮的擋板上了。
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卻是從霍小山他們身後躥了出來,直接就撲倒在土堆上,直接就把手中的狙擊步槍架了起來。
那是細伢子!
直屬團作戰時,冷槍手一般都是在後面的。
可是,由於前方已經開始白刃戰了,細伢子就沒法開槍,他卻是注意到了他師父霍小山這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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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就義無反顧的衝上來了。
這時候就是一場用生命進行的賭博啊!
賭贏了,日軍的直射炮就被幹掉了。
賭輸了,霍小山於光良細伢子還有那名充當彈藥手的士兵他們四個誰都跑不了,這個土堆還不足以扛住日軍直射炮的炮彈!
四百多米外,日軍的炮手已經瞄準了這個土堆了,可是這個時候,細伢子的槍響了!
一顆子彈就從日軍直射炮擋板的那個四四方方的觀察窗中鑽了進去,那名正要喊開炮的日軍射手慘叫一聲就趴了下去,他的眼睛卻恰恰被細伢子的子彈射穿了!
雖然前方也有照明彈,但那光亮還不足以讓細伢子看到觀察窗後的日軍。
但是,細伢子知道自己狙擊鏡頭中的那門直射炮擋板的小方框後面肯定有人,於是他就開槍了。
“嗵”霍小山又一顆擲彈打了過去。
“好!命中!命中!”於光良狂喊,可是緊接着他卻是用更大的聲音喊道:“不好了,小鬼子的那門炮也轉過來了!”
“我勒了個去!”霍小山也只能再探頭去看,他需要日軍那門炮的準確位置。
日軍一下子推上來了三門直射炮那是不假,但問題是,那畢竟是三個目標,那三門炮並不就在一條橫線上,並且炮與炮之間的距離也不一樣。
甲炮與乙炮相距是十米,可能乙炮與丙炮相距就是十六米了。
擲彈終究不是迫擊炮彈,爆炸半徑還是小了啊!
可就在霍小山正要再次測距的時候,他就聽到身後又是“嗵”的一聲炮響。
這是胖子開炮了,霍小山心念急轉探頭去看之際,便看到遠處日軍的最後一門直射炮的擋板後爆起了一團只有迫擊炮才能炸出來的比擲彈筒炸的卻要大一些的土灰來。
成了!霍小山一拳就砸在了那土堆上!
關鍵時刻還得是口徑大的炮彈中用啊!
……
日軍的這次偷襲被打退了。
爲了以絕後患,鄭由儉向那三門日軍的直射炮一門又各給了一炮。
儘管,是否把那三門直射炸壞了他也不知道。
儘管,他現在可用的迫擊炮彈也不多了。
霍小山此時卻已經出現在了於光良的核心工事裡了。
由於沒有發現日軍把直射炮推了過來,這個工事中的十多名士兵卻已陣亡了八人,其餘三人也都受了傷。
可是就是這受傷的三個人依然堅持在射擊孔裡向日軍射擊着。
這種傷亡當然都是日軍利用直射炮把炮彈直接射進了射擊孔造成的。
霍小山黯然無語了一會兒後,忽然低聲問了小石鎖一句話。
小石鎖忙從兜裡掏出來塊東西來,在外面照明彈的透進工事裡的光線中,旁人看到,那是一塊牛肉。
霍小山沉默的把那塊牛肉用匕首切成了三塊,鄭重的給了那三名傷員一人一塊,然後他就看着正被其他人往外擡的那剛剛陣亡的一開始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八名士兵的屍體。
此時霍小山心中卻是鄭重無比的對那八名士兵說道:“來生要是還能在一起做兄弟,記住,我欠你們一頓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