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霍小山他們來講,這回的戰鬥是場賭博。
他們要賭日軍的紀律性很好,不會在天剛黑不久就弄出亮光來。
並且他們走的絕不能太快,因爲雖然夜色黑暗但日軍可都沒有睡覺呢。
如果他們踩在地上發出一點聲響就會引起日軍的注意,就是到了日軍身前也不能撲得太猛,只要被日軍發出一聲聲音來那就意味着他們這次行動的失敗!
此時,他們的目標是在炮彈堆邊上的五名日軍、中間的帳篷門口的那四門迫擊炮還有帳篷裡的日軍指揮官以及一名通信兵。
這一切無疑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
所以霍小山他們所有人隨着對各自目標越來越近,反而動作越來越慢了起來,就彷彿一羣在黑夜中用自己的腳體會着夜色大地上那青草的溫度的一羣土撥鼠!
匕首已經攥在手中,躺在炮彈箱旁的那五名日軍中的一名或許覺得自己的睡姿不愜意,便翻了個身卻是撞在了旁邊一名同伴的身上,便引起了那名同伴的一聲嘮叨。
而這時,沈衝他們終於是摸到他們的身邊了。
如果此時有亮,會看到一個很可笑的場景。
五名日軍並排躺在炮彈箱旁的鋪蓋上,而五名中國士兵也已是齊刷刷的蹲在了他們的頭前。
這時那名剛翻過身準備睡覺的日軍便聽到了自己的頭上傳來了一聲近在咫尺的一個壓得已經不能再低的聲音。
那聲音他沒有聽懂,因爲他不知道那聲音說的是漢語“動手”。
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不對,似乎頭上有某種東西。
而這時五隻手同時按下,便按在了他們的嘴巴上。
五把刀同時劃下,便劃在了他們的喉管之處!
日軍士兵本能的想要呼喊想要掙扎,可是那有力的大手卻是把他們的嘴和鼻子同時捂住了讓他們呼喊不得!
隨之,那把已經割斷了他們喉嚨的尖刀便劃斷了他們頸部的大動脈!
很好,儘管空氣中多出了一絲血腥味,但真的沒有別的聲響發出。
而此時,霍小山和小石鎖已是蹲在了那頂賬篷門的裡面了。
“小野,你看看賬篷門關嚴沒有,我怎麼剛纔感覺到有風?”那名已經躺在行軍牀上準備睡覺的日軍軍官在黑暗之中對自己的通信兵說道。
“嗨伊!”正趴坐在桌子前一那名日軍士兵答應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向賬篷門走去
他到了門口掀了帳篷簾子又往回拽了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便又重新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凳子——一個立起來的空炮彈箱前坐下。
可這個時候他的上司卻又說話了:“我怎麼感覺還是有風呢?”
因爲這名日軍軍官就在他手下的這名被他稱呼爲小野的士兵在去看那個帳篷簾子的時候他再次感覺到了風聲。
可是就在這名日軍軍官在剛說完這句話好有一雙手大手已是突然扼住了他的咽喉,然後他就把所有的疑問所有話連同他體內的二氧化碳一同憋在了身體之內!
這名日軍軍官很敏感,他對風的感知是對的,只因爲他有點風溼。
當他感覺到第一絲風的時候,那是霍小山和小石鎖掀開帳篷簾子鑽了進來。
當他感覺到第二絲風的時候,那是霍小山和小石鎖離開了那個門口,霍小山撲向了他。
而小石鎖則是貼着帳篷壁靜靜的等待,等待那名叫小野的日軍士兵坐回到了自己的凳前,然後舉起匕首一刀了之。
夜還是那麼靜,夜還是那麼黑。
帳篷外的那幾十名日軍有的已經進入了夢鄉,他們卻渾然沒有發現,此時就在他們二十多米外,有四名中國士兵抱着迫擊炮在前,還有四名中國士兵平端着迫擊炮的墊板在後就那樣象夜遊神般慢慢的走過。
那八個中國士兵後面還跟着一個人,他獨自一人抱了一箱迫擊炮彈,那時莽漢。
此時這九名中國軍人走得很慢,甚至比那在夕陽下散步的老太太還慢。
似乎他們一點也不擔心現在的天空中會出現一顆照明彈,或者黑暗之中燃起一支火把。
一名在日軍這次徵兵之中剛剛來到中國的叫山口健男的日軍士兵此時並沒有睡着,他正枕着胳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
他在家鄉時從來沒有發現天上的星星竟然是有紅黃藍綠各種顏色的,儘管那顏色只是淡淡的。
此時,他這個躺在地球上的一個小不點正在暗歎要是那星星再亮一些就更好了,然後他便看到從天際划來一顆流星。
在那流星劃過倏忽而滅的瞬間,他覺得那星星再亮一些該有多好,這樣,或許躺在家鄉草堆上的妻子就可能會和他一樣看到同一顆流星了。
山口健男覺得此時的自己或許連這顆流星都不如,在戰爭中自己也許會連一點光都沒發出來就會中槍倒地,然後便死於這片異鄉的土地上腐爛變質身上長滿蛆蟲直至最後只剩下一副森森的白骨。
因爲他知道,這裡並不是自己的家,自己只是一個外來的侵略者。
山口健男感覺到睏意上來了,不過睡覺之前他還是要方便一下的,於是,他爬了起來向旁邊無人處走去。
他並不知道如果要是往中間走的話,他就會和那些中國軍人撞個滿懷。
因爲他爬起來的聲響,那九名中國軍人甚至都已經停了下來。
還好,相撞並未發生。
兩分鐘後,那九名中國軍人連同迫擊炮都進了賬篷。
當確認賬篷簾已經擋好後,霍小山提示了大家一聲,打着了打火機,於是賬篷裡瞬間就變得明亮了起來。
他很快發現桌子上正立着的一根洋蠟,於是便將洋蠟點燃,於是屋裡的光明在瞬間更甚。
沒有人說話,九個人在架設迫擊炮,兩個人在賬篷簾處警戒,都在緊張忙碌着。
唯有兩名已經死去的那日軍的一官一兵此時正瞪着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很失神的對着這些支那的“魔鬼”,卻已經無法搞清他們在做什麼了。
這頂賬篷是霍小山所能找到了最安全的射擊地點了!
因爲他們要用迫擊炮來炸日軍的指揮部,他們就需要光亮,他們需要調整四門迫擊炮的傾角。
霍小山一下午的時間自然不是白在外面晃的,他已經用步數與目測準確的測出了這頂賬篷與日軍指揮部之間的距離。
甚至他還大約估測了帳篷所在位置與日軍指揮部之間在地勢上的高度差。
然後他找到沒有日軍注意的地方還拿出一張表來手執樹枝在地上寫寫算算。
最後他得出了迫擊炮要命中目標的傾角。
沒有人象霍小山這樣用過迫擊炮,他自己以前也沒有這樣用過,因爲這是在觀測手看不到炮擊目標的情況下,只是憑藉距離所進行的盲射。
但是,霍小山知道這招在理論上來講是可行的。
很快,一切準備就緒,四名臨時的彈藥手已是蹲在迫擊炮邊等待命令要裝彈發射了。
而此時在外面,那名日軍叫作山口健男的日軍士兵正繫好腰帶往自己睡的地方摸着。
這時,山口健男注意到從賬篷簾處透露出一絲光亮來。
這個時候,自己的隊長亮燈做什麼呢?
山口健男感覺到了疑問,儘管他是一名新兵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亮燈那是違反軍紀的。
但是,這事不歸他管,他權當不知道就是,山口健男摸索着找到了自己鋪蓋躺了下去。
可是,這個時候他卻感覺到好象哪裡不對勁了呢!
就在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走回來的時候由於自己光琢磨賬篷裡爲什麼亮燈而是走到了帳篷正面竟然沒有撞到那四門迫擊炮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嗵——嗵”的幾聲對他這個主炮手來講再爲熟悉不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