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一章 兄弟

東方已現一絲魚肚白,天可就快亮了。

147高地的一個屍堆後面,有一個人正在黑暗之中尋找着什麼。

他搬開一具屍體時忽然聽到了輕微的“咣噹”聲,心中喜悅了起來,伸手摸索了一陣,攥到手裡的是一個日軍的軍用水壺。

可是當他晃了晃那個水壺的時候,裡面卻並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嘩啦啦的水聲,他用另外一隻手再一次摸了下那水壺,卻是摸到了一個彈孔。

他無比鬱悶地將那個水壺撒手任它砸在身前的屍體上。

這個人是於光良,他渴了。

一夜的戰鬥、指揮、嘶吼讓他的嗓子已是乾渴嘶啞的厲害,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勁卻是隻找到了一個被子彈打穿了的水壺。

他放棄了努力,一屁股又靠坐到那屍堆上。

雖然他是團長但他並不想因爲自己喝水而驚動他的士兵們,因爲他們也已經很累了。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那只是由於渴了的本能的反應,卻舔到了自己嘴脣上有着一股血的味道。

在剛纔的戰鬥中他也參加肉搏戰了,他雖然乏倦卻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有傷痛,那麼嘴脣上的血應當是日軍的。

他在半小時前的肉搏戰裡,用自己的牙齒咬斷了一個鬼子的喉嚨。

他不再想水不再想那讓自己覺得很噁心的日本人的血,於是他想到,永安147高地一戰應當是自己的軍人生涯裡打得最窩囊的一仗了,甚至超過了南京保衛戰。

雖然南京保衛戰時他只是一個連長他的連也打殘了,可是他至少知道自己手下的弟兄都死在了哪裡又活下來多少人。

可現在他是一個有着一千多人的團長了,打了整整一夜卻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還活下來多少。

他想起自己剛被提升爲團長的時候穿着斬新的軍裝時的那股的瑟勁,自己當時好象是住在一個富戶家中吧,那家人竟然有一面與自己身材一般高的大衣鏡。

那可真是一個稀罕物啊,自己凝視着鏡子中那個穿着黃中又微微有點綠色的軍官服的上校軍官,心中忽然感覺到奇怪,這特麼的是我於光良嗎?

儘管此時自己的衛兵在旁邊誇自己穿着團長的服裝真的好有氣派。

那個衛兵跟了自己有幾年了,也是老人了,自己已經把他看成了兄弟,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兄弟是真心誇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凝視着鏡子中的那個好有氣派的上校團長就是覺得不自在,他問自己的衛兵你覺得我哪裡不對勁嗎?

那個衛兵在旁邊笑了笑卻不吭聲,只是依舊說挺好的,看着好有氣派。

可是他還是覺得穿着不舒服,他又仔細觀察鏡中的自己,最後他終於找出了癥結所在。

於是,他把自己把那原本戴的端端正正的軍官帽子特意往斜擰了擰。

咦?這回有感覺了!我於光良回來了,這回纔是自己嘛,纔是我於光良纔是我於小六子嘛!

他就衝着那鏡子中斜戴着軍官帽子的自己擠眉弄眼地笑,哇,好熟悉的感覺!

然後,他回手就給了自己的衛兵一撇子嘴裡罵道:“你特麼地早看出來了你不跟老子說,害得我多照了半天鏡子!”

他那個衛兵自然也不會和他急眼,卻依舊是嘻嘻的笑。

可是,就在今夜的戰鬥中,他的這個衛兵卻死了。

他的這個衛兵是在肉搏戰中聽到自己被一名日軍壓在身上大喊時衝過來的,他用槍托砸碎了正騎在自己身上的那名日軍的腦殼,卻被另外一名日軍用軍刺刺了個對穿。

當時手中已無武器的自己就撲了上去,趁那名日軍還沒有拔出刺刀就把他撲倒在地上,然後就用自己的嘴咬斷了他的喉嚨。

這兩名日軍竟然是這次日軍進攻最後倒下來的兩人,此後竟再無廝殺!

當已是操起一支三八大蓋準備再戰的於光良發現這點的時候,當時就楞了。

然後他就拋下槍坐在了自己的那名衛兵身前,把他抱在懷裡,試圖用手堵住他那仍然在汩汩往外流的熱血。

於光良在那一刻哭了

他現在想來,覺得自己哭絕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兩個是兄弟。

儘管自己從來沒說過,而他的衛兵也從沒說過,其實他倆不是團長和衛兵,而是兄弟。

真正的兄弟是那種從來不用語言表白只在行動上以背相抵以命相托的人。

於光良相信,他也相信他的衛兵也知道,如果在那名衛兵有危險的時候,他的這個做團長的兄弟也會爲他拼命的。

於光良十六歲當兵,今年已經三十四了。

在這十八年的軍人生涯裡,他親眼見到離開自己的兄弟就快有一個排了。

他除了頭一回爲自己的兄弟哭過後以後就再也沒哭過。

他只會在有機會有可能的情況下把自己的兄弟埋葬,用一卷破蘆蓆一卷雨布或者用一口很幸運才能搞到的薄皮棺材,當然更多的時候上述那些都沒有,但他也會讓自己的兄弟入土爲安。

然後他還會在有機會有可能的情況下爲自己的兄弟報仇。

可他說不哭就真的沒有再哭過,一滴眼淚都沒掉過。

他覺得自己這回哭是爲他的衛兵不值。

因爲他竟然是被高地上最後的一個鬼子給殺死了!

本來他可以不死的,本來他可以活下來和他一起找水壺,然後你一半我一半地把水喝光……

哭過了心裡也就順暢了。

他現在又想起了馬連財。

他聽霍小山說馬連財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鬼子用機槍打死的。

馬連財臨死前還告訴霍小山,要把自己的兄弟都帶回去,一個也不能少!

當他知道馬連財死去的消息時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那個死老馬還欠自己一頓酒呢,怎麼就那樣走了呢?

那頓酒原因他現在也記得。

那還是在中央軍校特訓班的時候,一次在紫金山野外拉練的時候,老馬說想吃肉了,他倆便故意在天黑時迷了路。

然後就偷了老百姓家的一隻雞,兩個人在野林子裡烤了吃。

吃完了自然還要往回走。

在路過一戶人家時,他倆就聽到那戶人家院子裡有嘩啦啦響的水聲。

兩個人就趴門縫,卻是看到一個鄉下的小媳婦在院裡洗澡。

可那門縫太窄,怎麼也看不全。

老馬就和自己商量,踩着自己肩膀趴到牆頭上去看。

自己是有媳婦兒的人不想做再做那缺德事,還是光棍的老馬就求着自己並說好以後請自己喝酒。

於是,老馬心想事成。

這事成了他倆之間的秘密,自己從來沒有問過老馬那晚看到了什麼。

而老馬卻有一次無意中說起了這事,他說“我看到了……嘖嘖嘖,死了也值啊!”

然後不久,蘆溝橋事變,然後南京保衛戰,然後老馬就死了。

自己有時就想,這戰爭不是小鬼子的發動的吧,一定是老馬命太硬,閻王爺爲了收他才把那日本矮子從大海上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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