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建興藉着一根蠟燭的光亮看手錶時,已是八點一刻了。
他的身邊現在就剩下四個人了這四個人是副官一名、司號長一名、衛士兼傳令兵一名、看守電話機的傳令兵一名。
其餘的原本屬於自己團部的所有非作戰人員都已經被他組織了起來攆上陣地了包括炊事員醫護兵。
團部裡終於安靜了下來,魏建興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他試圖讓自己的大腦輕靜五分鐘。
可就在這時日軍的一發炮彈卻是打到了他這個作爲指揮部的工事的上面,於是,一聲轟響之後,用碗口粗的樹幹搪着的工事棚頂便有泥土掉了下來。
那泥土掉在了鋪在桌上的軍事地圖上,也掉在了一個躺在工事門口睡覺的人身上,那個人是他留下的那名衛士。
“我曰你奶奶個腿的小鬼子,老子好不容易睡會覺你特麼滴還把我炸醒了!”那個衛士“呸”了一口,吐出來的除了唾沫還有泥土,原來他有個習慣,睡覺卻是張着嘴的,那土恰巧便落進了他的嘴裡。
而這時近處又是一聲炮響,這一炮卻是沒有打到工事上面,但又震得棚頂的土面子落了下來。
於是那個衛士又張嘴罵道:“你們這些缺了八輩子德的小鬼子,你們炸起來還沒完了是不?等老子成了閻王仰的時候,讓你們家生的孩子都沒pi眼!”
“韓讓!你也給我上前線去,老子剛清靜會兒你就呱噪起來個沒完!”魏建興嫌他鬧,來氣了。
“那團長你的安全?”那個叫韓讓的衛兵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也給我打衝鋒去,去跟霍小山那幫子人比比槍去,別讓他們把咱們30團的人給比下去!”魏建興氣惱怒地說道。
“好嘞!”那個韓讓一看團長真讓自己上前線反而高興了,他早就想上前線可是自己作爲衛士保護團長那是職責所在,他早就想和霍小山直屬營的人比比槍法了。
於是他也不困了,拍了拍身上掛着的盒子炮美滋滋地就向工事的出口走去了。
韓讓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可是在上次魏建興去“抓”慕容沛的時候才發現這小子盒子炮使得特別好,於是就被魏建興相中了讓他來給自己當衛兵。
韓讓有一手絕活是四十公尺內見着鳥雀十槍九中,只是由於原來只是普通士兵卻是沒有機會和直屬營的人比槍,而這回他見團長竟然允許自己去和直屬營的人作伴打仗,那心裡自然是美得不得了。
“團長你可真是心眼好,這小子昨天還說沒機會和直屬營的那幫子人比槍呢,你今天就把他打發出去了。”說話的是魏建興的司號長,“團長你說他要是真比槍能比得過直屬營那幫子人嗎?”
人的名樹的影,魏建興的司號長也只是聽說直屬營的人打仗特別厲害,但具體有多厲害他也不知道。
“他和霍小山那幫子人比要是能進前十名我都算他厲害!”魏建興一撇嘴道。
“啊?不會吧?直屬營的人那麼厲害?!”司號長驚訝了。
他是見過韓讓開槍打鳥的,那確實是準,擡手一槍便見羽毛紛飛。
可是自己一個團千多號里人拔尖子的槍手到人家三百多人的一個營去比卻都進不了前十,這,確實挺讓他難以接受的。
魏建興自然瞭解霍小山和他那些作爲精英的手下槍法有多準,只怕這不光是那些人本就有打槍的天賦也是霍小山這個沒天理的玩應當師父帶的好吧。
既然決定合兵反擊了,魏建興自然已經命令把自己防禦陣地的一小部分“讓”給了霍小山的直屬營,霍小山此時已是帶着他的人在陣地裡等待命令出擊了。
魏建興現在有兩個秘密武器呢,一個是直屬營的參戰一個是一旦自己的部隊取得預定的攻擊效果後嶽麓山上的炮兵。
“擡轎子的接親的都到了,就差吹喇叭的嘍!”魏建興嘆道。
“團長你說什麼?”那個司號長剛纔見魏建興沒有再繼續說話便知道團長定是又在考慮打仗的事情了所以自然也就沒有打擾,可是一聽自己的團長提到了喇叭,卻是一下子把耳朵立了起來。
自己是司號長,手下好幾個號兵呢,號兵嘛自然是吹軍號的,那吹軍號可不就是吹喇叭嘛!
魏建興見那司號長接話了,忽然想到自己應當和他嘮幾句了,因爲這次進攻的信號就是吹軍號,由司號長先吹響軍號,然後各營各連一起吹響軍號,自己團的人和直屬營的人就會在那號音的激勵下發動一場有進無退的進攻。
所以,這回吹號尤其重要!
“一會兒我帶你上前沿吹喇叭去,怕不怕?”魏建興笑着問那個司號長道。
“不怕!怕什麼?弟兄們頂着槍林彈雨往上衝都不怕,我一個吹喇叭的有什麼可怕的?!”那個司號長很堅定地回答。
“好!”魏建興點了點頭,再次看錶,還有半小時了。
而此時就在前沿直屬營準備出擊的地方,魏建興的那個衛兵韓讓此時卻是真的和直屬營的孟凡西在比槍法。
此時,中日雙方軍隊其實離得很近,雖然不能說犬牙交錯但相距離卻也只有四五十米,雖然說暫時沒有大規模的戰鬥發生,冷槍冷炮可是一直沒停。
遠處有一顆日軍打出的照明彈剛剛下落,在那正在變淡的餘光之中,韓讓與孟凡西兩個人都在一堵矮牆的兩側探出半邊身子,手中的盒子炮卻是都在指着前方四十米開外的一個土堆。
韓讓竟然是個左撇子,所以他們兩人才會同時出現在兩側而不至於擠掉對方的位置。
那個土堆後有幾名日軍,時不時地會在日軍照明彈的光亮下往這面打冷槍。
而就在韓讓和孟凡西兩個中間的矮牆後,卻又趴着十多名手拿盒子炮胸掛手榴彈身背大刀片的直屬營士兵,他們要趁韓孟二人開槍斃敵後的黑暗之中摸到那個土堆那裡去。
按理說當日軍打出的照明彈在他們頭上照亮的時候,因爲這頭太亮那頭太黑只有日軍看到他們的份兒他們卻只能兩眼一摸黑的。
但小兵嘎子卻是想出了一招來破解這種只能捱打卻無法還擊的窘境,這個纔是這次往前摸出幾十米最關鍵的環節。
此時霍小山卻是在一個近一人高的瓦礫堆後以一種類似於百米搶跑姿的勢半蹲着,他的左手扶地,右手中攥着一個長不過尺的手電筒緊緊的懟在了身下土裡而絕不挪動分毫。
他不敢動是因爲那個手電筒的開關已經打開了,他如果敢把手電筒移開,那就出亮光了,勢必會招來前方日軍的子彈或者擲彈。
霍小山一聲不吭,因爲他正在心中默默讀秒,他剛纔看錶時已經是8點50分了,再有十分鐘他們魏霍聯軍的有進無退的反擊可就可開始了,如果現在能夠前插四五十米而不被日軍發現,那麼發起進攻的突然性可就大大增加了。
好處不言自明,風險也委實不小!但絕對值得一拼!!
來了!
就在霍小山將時間默數到8點55分鐘的時候,對面的日軍還真的就打出一顆照明彈來。
就在那照明彈“嗵”的一聲騰空的剎那,霍小山也出手了!
他直起腰就把一直懟在地上的手電筒向前方甩了出去!
霍小山距離日軍的那個土堆有五十多米的距離,他是不可能把手電筒甩那麼遠的,但是,那手電筒可是開着的。
於是,令對面日軍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當那照明彈打向空中還沒有完全放出光明的時候,他們卻看到從對面飛過來了一個在夜空中如同風車一般旋轉着的發光的能射出光柱的東西。
而那光柱快速地翻着跟斗在恰恰照亮那個土堆的瞬間,盒子炮的槍聲便響了起來!
先是兩聲“啪”的點射,兩名探出頭來的日軍士兵就中槍趴了下去,然後“啪啪啪”便是一陣盒子炮的連發射擊,那個從土堆後探出頭來的另外兩日軍剛剛看到那堵斷牆邊有人影時卻是被盒子炮那急促的子彈又命中了!
日軍的那顆照明彈徒勞地在空中照了半分鐘後讓天地間又迴歸了黑暗,而那個土堆後再也沒有日軍敢探出頭來。
那裡也只是有六七名日軍罷了,一下子就被人家打死了四個,剩下的卻是說啥不敢探頭了。
而就在黑暗迴歸天地間的剎那,韓讓孟凡西還有那十來名直屬營的人已是飛快地閃出了矮牆向對面的土堆貓着腰就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