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很黑了,慕容沛靜靜靠在山崖的大石上看着那沉沉的夜色。
她讓那三個人都躺在了一旁睡覺,等到後半夜再起來換自己。
慕容沛還是頭一回在這麼高的山頭過夜呢,黑夜之中那巍峨的大山已經看不到了,天上的星星已是亮了起來。
於是她便仰頭看着那天上的羣星看着那掛橫貫天際的星河,她還是頭一回注意到那星星還是有不同顏色的,有紅色的,有黃色的也有藍色的。
不知道日軍現在已經攻擊到了哪裡,總部是否開始突圍了,也不知道自己把自己這個六個人留在這裡的選擇是否正確。
但願用不上自己這六個人,如果用上了那毫無疑問地就說明總部在另一個方向的突圍就受阻了,那麼註定就會有損失。
此時的慕容沛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她很擔心總部的安全,雖然千叮嚀萬囑咐那送信的民兵多派幾個人去一定要把信兒送到。
自己這一點就比不了自家小山子,小山子就有這樣的本事,其實別看小山子凡事很周密但自己知道他是真的不怎麼太想這些讓人糾結的事情的,按他的說法是事本無常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好吧,那還是學學小山子吧,且把這件事放下吧。
自己好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看星星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流星,慕容沛想到,於是便開始專心致致地凝視夜空。
過了一會兒黑夜中的她無聲的笑了,因爲她真的看到了一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飛過。
這顆流星不由得讓她再次想起那回坐着霍小山划着的木筏順着那滿河的星辰往下游走溜出鬼子包圍圈的事。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經常會夢到那夜坐木筏順流而下的情形。
可有一回在夢中夢到的那個女孩偏偏就不是自己,於是作爲做夢者的第三者的自己就那樣看着那個女孩蜷膝坐在木筏上看着那個男孩用一根長長的木杆攪碎了一河星光。
那夜的夢裡她覺得那個女孩好幸福,前面的那個男孩多好啊!自己餓着也給她鍋貼吃,還有那麼多鬼點子還能幹長得也好看!
可是後來那見那個女孩竟然睡着了,這可把她急壞了,在夢中自己就大喊起來,你們快在一起吧快在一起吧!她喊的是如此急迫,竟然把她自己急醒了!
在醒來回憶那個夢時她纔想到原來那個女孩竟然是自己的時候,她便幸福的笑了。
隨着年歲的增長,慕容沛現在已經見識了太多的女人的不幸,如沈小曼如柳玉如那些被日本鬼子凌辱了的女子,相比之下自己擁有了小山子是多麼的幸福。
小山子有時會說緣由天定上輩子在一起結的是善緣今生纔會相見歡緣份一了就又各奔西東。
她纔不管小山子這麼說呢,上輩子的事自己不知道,這輩子自己要好好跟小山子在一起,自己要給他生好多小小山子,讓他們在山間玩耍,自己要做一個小山子孃親宋子君那樣美麗優雅從容的女人。
自己不光這輩子要和小山子好,下輩子也要和小山子在一起,我就賴在你霍小山身邊了,讓你怎麼攆也攆不走!
好長時間以來慕容沛全部的生活都是工作戰鬥早已經把對霍小山的思念擠沒了,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只是把自家的小山子在自己心海中的某個位置藏了起來,而現在自己一有空閒他便又出現了。
於是在這功夫裡,她又變回了那個原來那個剛和霍小山開始好的癡癡的小姑娘了。
她想得是如此投入,直到不知什麼時候沈小曼坐到了她的身邊來輕聲說了句“丫丫”
此時的慕容沛沒有了往日在沈小曼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剛強果敢,而的將自己投入到了沈小曼的懷裡,輕輕地抱在了一起。
沈小曼剛想問慕容沛怎麼了的時候,他們兩個卻是聽到了下面傳來了異樣的響聲。
那是石子滾落的聲音,於是兩個抱在一起的女子便都覺得對方身上都是一顫。
“會是鬼子嗎?”沈小曼輕聲問道。
“我試一下,你仔細聽“慕容沛在那石子滾落聲音響起的剎那已是從對霍小山的思念中回到了嚴竣的現實之中。
她離開沈小曼的懷抱,伸手在身邊摸索了幾下,很快她便將一個只有葡萄大小的石子攥在了手中。
兩個人凝神傾聽,下面一片寂靜,但不一會兒她們兩個便聽到了腳前的斜下方傳來的一片濃重的喘息之聲。
慕容沛基本可以認定下面不是自己人了,因爲如果是民兵或者八路軍的話,他們沒有必要選擇大半夜地來爬這陡峭的山崖,這裡可是咱們自己的地盤啊!
但爲了以防萬中存一的誤傷慕容沛還是把手中的小石子向那喘息的離他和沈小曼也就只有十米不到的腳下方扔了下去。
然後他們兩個便聽到了一聲”呀“的叫聲。
沈小曼不再猶豫,坐在地上的她已是伸雙腿狠狠地把腳前的石頭蹬了下去!
別人聽到這聲”呀“或許還會猶豫,但沈小曼不會!
沈小曼太熟悉日本人的叫聲了,她在日軍的軍營裡足足呆了四五年,那日本人的聲音對她來講已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就是下面現在有日本人放個屁,她都能聽出來那是日本人的!
石頭滾落的聲音響起,然後慕容沛和沈小曼就聽到了一片慘叫之聲!是鬼子的叫聲。沒錯!
他們白天所攀的這個山崖雖然和唐甜甜劉思樂所攀的那個山崖比起來緩一些,但那坡度也足足有六七十度的,沈小曼這兩腳蹬下去,十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便滾落了下去。
不管那坡上被砸落了多少個鬼子不管摔死子多少個鬼子,慕容沛卻是在沈小曼蹬石滾落之際已是又趴回到沈小曼的耳邊輕聲道”別出聲,鬼子不一定知道咱們在上面。“
而這時被日軍的慘叫聲驚醒的細妹子和柳玉也已經爬了過來。”排成排,別吭聲,看不能不再把鬼子騙上來一回。“慕容沛輕聲說道。於是四個女子便都趴在了那黃昏時擺在崖邊的石頭堆旁又開始靜靜的傾聽。
此時,暗夜中剛纔的呻吟聲已經停止了,想必那是有掉下山崖沒有摔死的日軍在軍官的訓斥下咬着牙閉上了嘴巴。
於是,這山崖上下一時之間竟然又恢復了寧靜,彷彿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慕容沛其實這個做法也是有風險的,如果日軍爬到半截往上拋一顆手雷上來,那麼他們四個還真的有危險。
但是,慕容沛現在卻是不想開槍,因爲一開槍就會暴露位置。她們四個人自然是人人有槍,但毫無例外的是,她們四個的手槍都是小巧的櫓子,用於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如果一旦暴露了目標和日軍對射起來,無論如何那也是敵不過日軍的三八大蓋與歪把子機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