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水悲劇了,連同手下一共七人全被rì本士兵抓走。看着rì軍士兵押着龐大水等人出了院子,郝富通臉sè漸漸yīn沉,自言自語狠狠道:“龐大水,我郝富通不整死你誓不爲人!”
郝富通是僞zhèng?fǔ工務局局長,這個部門主要負責城市規劃,以及道路、橋樑、碼頭、溝渠、公園、菜場等工程的設計、籌建,同時在滬南、閘北、滬西等區設工程管理處及發照處,負責工程承包施工等事宜。
上海淪陷以前他只是工務局滬西工程處副處長,但他卻還是一個雙料間諜,那就是黨務調查處和軍統的雙面秘密特工,他的保密級別非常高,連在上海的馬如龍和黨務調查處的負責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上海淪陷之後,他向已經當任僞市長的傅小安送了大量錢財謀得了工務局局長的職務。
工務局看上去權利不大,卻是個油水十足的部門,僅僅兩三個月的時間,郝富通就貪污了上百萬的工程款,通過發放牌照給商人受賄大量錢財,不僅把當初送給傅小安的錢賺了回來,還額外盈餘七八十萬大洋,真正是富得流油。
郝富通yīn沉着臉回到屋裡,安慰了一下老婆,然後提着皮包就開車出了門。
晚上八點,郝富通在百樂門三樓洗浴中心要了一個包間,讓搓背的小妹出去之後一個人將臉埋在搓背牀的孔洞之中。
沒過多久,馬如龍赤着上身,腰部圍着白圍巾走了進來趴在另一張搓背牀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馬如龍開口道:“chūn風拂柳豔陽天”。
郝富通接道:“月光照耀小河邊!”
這並不是什麼詩句,而是兩句接通暗語,按理說郝富通作爲一個雙料間諜,而且是保密級別相當高的雙料間諜,不應該爲了龐大水搞出了這一小段插曲就動用組織的力量來報復,可他實在是氣憤難當。他和他老婆的感情非常好,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可兩家都反對他們的婚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結成夫妻,他自然對老婆百般疼愛。現在一個流氓混混靠着rì軍特務部門撐腰就敢對他老婆下手。不報此仇他實在難出心中那口惡氣。
馬如龍見暗號接上了,便問道:“先生是上面派來的?我怎麼沒接到通知?”
郝富通道:“我是另外一條線上的!”
軍統內部也是派系的,戴老闆之下還有幾個副職,馬如龍對戴老闆直接負責。可有些城市的軍統站長卻是其他副手的人,這種事情並不奇怪。
“原來是這樣,雖然你是另一條線上的,但在上海灘可是我在負責,你老闆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吧?算了。不說這些沒用的,你找我來幹什麼?”
兩人都將臉埋在牀頭的孔洞中,互相看不見對方的臉,可見特務們互相防備到了什麼程度!不過這也是他們在特訓班首先就學到的東西,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是同事、上司、親人也是一樣!
郝富通道:“你幫我一個忙,我給你一場天大的富貴!”
馬如龍聽見這話就有點不怎麼上心,隨口問道:“何解?”
“有一個叫龐大水的混混小頭目,你派人幫我幹掉他。我告訴你一份剛剛得到的絕密情報!我以人頭擔保,只要你得到這份情報,升官發財指rì可待!”
“哦?”馬如龍頓時來了興趣,他可是知道凡是軍統出來的人一般都有兩下子,按說一個特工殺掉一個混混頭目應該不是難事。可爲什麼這傢伙自己不動手,反而讓他馬如龍來動手呢?他問道:“這個龐大水應該不是混混小頭目這麼簡單吧?”
果然不愧是軍統上海站站長,腦筋轉得倒是挺快的,郝富通心中嘀咕了一句。嘴上說:“沒錯,他現在投靠了rì本人。手上有人有槍,要不是我手上沒有直接可以調動的力量,我也不會來找你幫忙!”
馬如龍考慮了一下,就算一個混混頭子有人有槍,要殺掉龐大水也不是什麼難事,一個狙擊手就解決了,倒是這傢伙說的那份絕密情報好像煞有其事的樣子,應該不是假的,他心下癢癢,開口說道:“好,只要你說的情報有價值,我不介意幫你這個忙!”
郝富通緩緩說出了情報的大致內容,卻保留了細節,“我昨天剛剛得到消息,rì本人從杭州彎登陸之後一路攻進上海搶劫了大量財物,他們將這些財物換成三噸黃金存放在一個地方,這三噸黃金過幾天準備由rì本海軍陸戰隊押運到艦船上運回國,你說這個情報的價值大不大?”
馬如龍心中一驚,如果這情報是真的,那是真是一個價值大到離譜的情報,三噸黃金啊,這年頭只有黃金這種硬通貨不會怎麼貶值,如果能搶下這筆黃金,我的天!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嗎的,幹了!
他答應道:“好,我答應了!派人替你幹掉龐大水,你把情報的詳細內容告訴我”。
“龐大水死的那一天,我會把黃金存放的地點、什麼時候押運、押運的路線和兵力告訴你,不過我提醒你,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就這樣,我先走,你買單!”郝富通說完拿起毛巾起身捂住臉打開房門走出了包間。
最多不超過三天,也就是說rì本人在三天之後五天之內的這段時間裡會把黃金押運道海軍艦船上,馬如龍心下打定主意必須儘快將龐大水乾掉,他起身拿毛巾擦了擦臉,走到門外叫來一個小妹給自己搓背。
他被這三噸黃金刺激得興奮難制,遺憾的是這裡的搓背小妹不賣身,他完全沒想過郝富通爲什麼要用這麼有價值的一份情報換龐大水的命。
他又想,要將這三噸黃金搶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三噸黃金啊,要用卡車才能拉走,如果憑藉現在軍統上海站的實力搶不走黃金又該如何?難不成眼睜睜看着rì本人將這三噸黃金運回國?
東方霸在醫院一直守到晚上八點鐘,在接到黎剛打來到一個電話後就吩咐小弟看好戴月梅,自己帶着八個兄弟開車匆匆出了醫院。
半個小時後,兩輛汽車在愚園路大街上停下。東方霸看了一下手錶吩咐道:“宗翰,你們在這裡等着,我去辦點事情,半個小時後回來!”
宗翰連忙道:“大哥,你一個人出去恐怕不太安全。還是派幾個兄弟跟你一起去吧!”
東方霸拒絕道:“不用。我去秘密見一個人,人多了不方便!”說着便下車走進了一條衚衕裡。
順着衚衕拐了幾道彎,東方霸在一處小院子門口停了下來,左右看了看才敲響了院子的門。
連續敲了好幾分鐘。院子門才被打開,一箇中年婦女披着棉襖看見東方霸問道:“先生,你找誰?我好想不認識你啊!”
裝得還挺像的,估計現在房子裡的人慌亂得不行吧?東方霸心裡暗笑了一下,開口笑道:“大嫂不認識我不要緊。曲先生認識我就行了!告訴曲先生,就說東方霸有緊急事情要見他!”
中年女人臉上顯出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掩飾下去,她走到門口看左右看了一下,便說道:“那你稍等一下!“說着就進去關上了院子門。
屋子裡的曲人傑聽完老婆的話皺了皺眉頭道:“東方霸怎麼會知道我的藏身地點?看來這龍幫不可小覷啊,外面那人長的什麼模樣?”
中年女人將東方霸的形象大致描繪了一下,曲人傑點頭道:“看來應該是他了,他這麼晚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還可能與月梅有關係,月梅去虹口那邊接應我們的同志,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很可能是出事了,你在屋裡等着。我去接他進來!”
曲人傑走出屋子來到院子門口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東方霸,連忙道:“東方先生,快進來!”
東方霸點了點頭。走進了院子在一旁等着,曲人傑走到門口觀察了一下。然後退到院子裡關上門,說道:“東方先生,走,咱們進屋裡談!”
兩人到了屋內在桌子邊坐下,曲人傑的老婆給兩人各倒上一杯開水就進了裡屋。
東方霸笑道:“曲先生,這麼晚冒昧來打擾真是過意不去,不過事情緊急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曲人傑問道:“是月梅的事情?”
“對,今天早上她爲了救我身中了三槍,經過醫生的搶救之後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勢過重,失血過多,可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我想您作爲他的領導,我覺得不能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以免你擔心!”
曲人傑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心中就涼了一大截,戴月梅是他派去接應同志的,早上她受傷進了醫院,這就是說她沒有接到人,那些人同志難道遭遇了不測嗎?
雖然心裡着急,但曲人傑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說道:“東方先生,謝謝你還記得給我來報信!只是不知道你們是在什麼地方遇到的,又遇到了什麼危險?”
東方霸瞬間就明白了曲人傑的內心想法,他笑了笑說道:“我是在德國使館駐虹口辦事處看見她的,當時大街上一片混亂,我怕她有危險就拉她上了車,回到租界後在一家咖啡館遭遇了別人的刺殺,月梅就是爲了救我而中了刺客的三槍!我知道曲先生擔心什麼,也猜得出月梅去虹口的目的,你可以放心,你們的同志現在很安全,我的人看見有人救了他們,並派人跟了過去,相信明天早上就會有消息,這也是我當時爲什麼強行拉着月梅上車的原因,在當時rì本人全面戒嚴的情況下,月梅不但可能接不到人,還可能遭遇危險!可誰知道她沒在虹口遇險,到了租界反而重傷,月梅昏迷前還交代我一定要把消息給你送過來!”
曲人傑連忙握住東方霸的手:“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