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線戰場,中國遠征軍第5軍200師進攻陣地。
戴安瀾原本以爲憑着兩個戰術應該可以突破日軍防線,可沒想到天公不作美,一連五天都沒有刮西北風,而另一個派遣小股精銳部隊進攻日軍佔據的中央山脈南端的辦法也沒有成功,不但沒有成功,派出去的小股部隊能夠回來的只有十幾個人,兩百多人全部沒有回來。
戴安瀾和師參謀部一些人進行了仔細的研究,這絕對不是這個計劃不夠周密,也不是消息泄露的原因,而是日本人早就知道中央山脈南端的防線是整條防線上最爲薄弱的地方,因此格外的謹慎,負責守衛的日軍軍官非常精明,只要山上出現有陌生人,一律開槍射殺,如果是自己人,也必須對出正確的暗號,同時還會電話聯繫上級確認身份,戴安瀾派去的小分隊對山上的情況不瞭解,剛上山就一頭扎進了日軍的包圍圈,大部陣亡,只有十幾個人命大逃了回來。
這個辦法失敗了,這讓戴安瀾和師部的高級軍官們非常沮喪,離期限只剩下兩天了,如果兩天之內沒有攻破日軍防線,他戴安瀾就得提着腦袋去見杜垏明瞭。
一整天戴安瀾都呆在指揮所裡一愁莫展,可惜他沒有云爆彈和凝固汽油彈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果他有,他一定會馬上對日軍防線使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轟炸一遍再說。
此時東面的餘韶部因爲進攻太猛烈,傷亡慘重。已經是無力進攻,杜垏明不得不撤回餘韶的96師休整和補充兵員、彈藥,將廖耀湘的新22師頂上去,廖耀湘暫時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攻破日軍防線,只能跟日本人乾耗着,不時地讓炮兵打幾炮,派遣小股部隊進行一下騷擾和仰攻。
正當戴安瀾在指揮所裡愁眉苦臉的時候,一個參謀興奮地跑進來喊道:“師座,師座,天大的好消息。華泰國氣象局發來消息。說後天下午有西北風,只不過風不大,只有三到四級!”
“什麼?你說後天有西北風?真的是西北風?”戴安瀾跳起來抓住參謀的衣領問道。
參謀嚇了一跳,連連點頭道:“是。是啊!”
“好!”戴安瀾一捶桌子。眼睛裡冒出精光道:“雖然只有三到四級風。不過這已經足夠了!鄭副師長,你馬上去組織兩個營的兵力,全部配發自動火力步槍。每人配備五顆手雷、六個彈夾,同時向上面申請兩個營的防毒面具、一百具噴火器,這次不成功便成仁!”
這次真的是不成功就要成仁了,因爲後天就是他向上面立下軍令狀的最後期限,如果在後天深夜二十四點之前還沒有攻破日軍防線,他就要提着自己的腦袋去見杜垏明瞭。
防毒面具是用來防止煙霧給進攻士兵的眼睛造成影響不利於戰鬥而申請的,至於噴火器的作用可大了,因爲日軍的防禦工事基本上都在地下,揹着噴火器的士兵只要能在戰友的掩護下突進到日軍掩體旁就能夠用噴火器對射擊孔內的日軍進行噴火,不僅能燒傷燒死日軍士兵,而且噴火器產生的火焰會大量消耗碉堡和地下工事內的氧氣,使得日軍沒有足夠的氧氣用於呼吸。
副師長鄭庭笈答應:“好,我這就向上面打報告!”
等鄭庭笈走後,戴安瀾又對參謀說:“給我接通後方華泰國空軍基地的電話!”
“是,師座!”參謀知道他這是要聯繫空軍基地,配合他們派出運輸機在日軍防線的前方兩三百米範圍內投放能冒濃煙的易燃物品,能冒濃煙的易燃物品投放到地面上燃燒之後就會產生大量濃煙,再經過西北風一吹,濃煙會立刻蔓延到日軍防線前面,這樣一來,濃煙就擋住了防線內日軍的視野,就算戴安瀾的兵衝到他們面前,他們可能也察覺不到。
隨後的一天半時間裡,200師全師上下都在爲第七天下午的進攻做準備,第七天下午一點,戴安瀾心裡忐忑不安,也不知道天氣預報到底準還是不準,如果不準,他只能自己提着腦袋去見杜垏明瞭。
師部高級軍官們都呆在指揮所裡靜靜得等待,指揮所門前一根長長的木棍上繫着一面小三角旗幟,這是用來觀察風向的,而此時這面小旗幟一直向東北方向飄揚,說明現在起的是西南風。
時不時有軍官走到門口去看那小旗幟,看它是否向東南方向飄揚,可惜它一次次讓人失望。
指揮所裡煙霧瀰漫,很多軍官都在不停得抽着煙,還有人不停地咳嗽,副師長鄭庭岌揹着雙手不停地來回走動。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外面的風向還沒有任何發生變化的跡象,副師長鄭庭岌坐不住了,他道:“師座,看這情況,風向是不可能轉變了,如果我們此時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動手了,至少現在動手,我們還能博一把,把重裝備全部用上去,坦克營全部開動,我就不信啃不動它!”
戴安瀾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搖頭道:“如果現在動手,我就真的成了罪人了,明知道對面難以突破,還拿士兵的生命做無謂的犧牲,這不是爲將之道!我死不要緊,不能讓全師都跟着我陪葬,戰情通報你們都看了,東線戰場已經突破了日軍防線,華泰軍已經突進到關丹一線,只要再過幾天,日軍防守這裡已經沒有實際意義,撤退是遲早的事情,咱們沒必要拿士兵的命去成就個人的功名,只是可惜我壯志未酬就要身先死,實在心有不甘吶!”
衆人聽戴安瀾說得語氣悲涼,都不禁眼淚盈眶,如果沒有那張軍令狀,戴安瀾一個少將師長,還不到39歲,蔣校長的得意門生,絕對是前途遠大,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死去?
參謀長悲慼道:“師座,難道就因爲那什麼狗屁軍令狀,你就要自己了結自己?咱們可以想想辦法,去向杜長官求情,向委座求情,畢竟這條防線又不是隻有咱們沒有突破,他英國人不是也沒有突破嗎?餘韶不是也打得損兵折將嗎?廖耀湘打都不敢打,整天就知道瞎放炮!”
“軍令狀就是軍令狀,立下就不能反悔,如果誰都能反悔,軍令不是等於兒戲?不必再說了!”
就在戴安瀾準備交代後事的時候,門前站崗的一個士兵跑進來道:“報告,風向變了,變成了西北風!”
“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鄭庭岌一把揪住那士兵的衣領大聲問道。
“風、風向變了,變成了西北風!”那士兵戰戰兢兢重複了一遍。
所有人都興奮起來,這下戴安瀾不用死了,只要把這場西北風運用得當,突破日軍防線絕對沒有問題,爲什麼不是東北風,一定要是西北風?因爲東面的中央山脈是東北——西南走向,有中央山脈擋着,這裡根本就不可能有東北風。而這一場西北風真是一場救命的風,來得正是時候,如果再來晚一會,戴安瀾恐怕就拔槍自殺了。
戴安瀾站起來立即說:“馬上聯繫空軍基地,通知他們立即起飛,命令炮兵部隊對日軍陣地前方實施地毯式炮擊,摧毀雷區,通知坦克營和擔任前部進攻的兩個營做好進攻準備!”
作戰參謀大聲道:“是,師座!”
陣地後方炮羣開始發威了,鋪蓋地的炮彈落在日軍防線前方几百米的區域內,日軍在這幾天夜晚埋設的地雷再次被大規模引爆,爆炸場面極爲壯觀。
日本人不知道對面的中**隊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這突然毫無徵兆的打了好幾輪炮,等炮擊結束之後又沒有進攻,把日本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炮擊結束沒過多久,遠處天空傳來了幾架轟炸機的聲音,日本人當即反應過來,這又是來投擲易燃冒煙炸彈的,因此都把通風口擴大,並且給士兵們配發防毒面具。
可是這幾架運輸機投放炸彈的位置有些出乎日軍的預料,炸彈不是投放在防線附近,而是投放在了防線前方几百米的區域內,華泰國轟炸機的投彈準頭沒有這麼差勁吧?
上百顆炸彈先後落地產生了爆炸,爆炸之後發生了燃燒,也不知道炸彈裡裝了什麼東西,這些從炸彈裡炸出來的東西散落在地上燃燒之後冒出了滾滾濃煙。
這種手段英國人早就用過了啊,對面的中**隊怎麼還來這一套?日軍指揮官不禁納悶,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這次的投彈不是不準確,二十轟炸機專門投放在防線前方的。
在西北風的作用下,濃煙被風吹向日軍方向,大量的濃煙遮住了防禦工事內日軍士兵和軍官的視線,日軍指揮官頓時臉色大變,他終於明白對面的中**隊爲什麼還要用這一招了,西北風將這些濃煙的作用充分發揮出來,他立即大吼道:“開火,全力開火,所有火力對準前方四百米處開火!”
此時200師指揮部內,副師長鄭庭岌焦急道:“師座,轟炸機已經遠去,濃煙已經升起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戴安瀾笑着擺手道:“別急,現在衝過去純粹就是找死,等個十五分鐘再說!”
果然,戴安瀾的話音剛落下不久,日軍防線內爆發了最強的火力,所有槍械、擲彈筒、迫擊炮、反坦克火炮、榴彈炮全部向前面雙方陣地上招呼,幸虧沒有在這個時候派出兵力進攻,否則傷亡就太大了,這麼密集的火力,就算有坦克做掩護,步兵也承受不了這火力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