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有人呢!還挺熱鬧。”
往前走了幾裡地,人馬是越來越多,張煒和何坤攔了臺馬車,車把式是個矮漢子。
看見張煒何坤這兩條壯漢過來,車把式把車停了下來。
“二位過路客有啥事?”
張煒笑眯眯的說道:“兄弟,載我們一程,如何?”
何坤也在一旁站着,車把式面露爲難之色:“二位,我也是做小本生意,馬力金貴的緊啊,怕趕不上點啊。”
“你這車上拉的是啥?”何坤問道。張煒把蒙着的布一掀開。裡面露出了一大堆乾菜和野菜,靠江的地方,河鮮多,肉也不算少,可這菜啊,那就金貴了。怪不得這車把式着急,車把式是一陣爲難。
“行了,虧不了你,拉我們到城裡,這些都是你的。”張煒扔出了兩塊光洋,這兩塊大洋,夠他老闆賣一個星期的東西了。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馬上就客客氣氣的把張煒和何坤請上了車,手裡抽馬的竹編也抽的更快了。
“二位是哪裡人喲,聽口音像是北方人啊。”
張煒和何坤對視一眼,老闆說的北方口音,就是張煒,因爲何坤也是江蘇那邊的,張煒則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你耳朵倒是真尖,我們老闆是北方人,走南闖北的,這年頭,有啥不正常。”何坤趕忙說道。
老闆呵呵一笑,也就沒再說什麼,現在是亂世,出門在外,少問少知道爲好。
跑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張煒他們總算是擠了進去。
湘潭城防不嚴,門口只有幾個保安團的團丁。張煒他們只是被隨意搜了搜就進去了。
“長官,這地方疏於防範啊。”
張煒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叫老闆!”
何坤自知失言:“是,是是,老闆。”
兩個人往裡面走,不過都沒有欣賞風土人情的心情。就到處瞎轉悠。
“老闆,這麼亂走下去不是個辦法啊。”
張煒也知道:“行,找個地方歇歇腳,順便打聽打聽行情。”
城裡熱鬧,熱鬧的讓人感覺不到戰爭的發生。
“炸魚,炸魚,新鮮的江魚。”
“茶,茶,便宜好喝。”
張煒和何坤本着便宜的原則,選定了這家茶館,兩人坐在了粗木凳子上。立刻就有小二上來給收拾桌子,上了兩壺茶,倒在碗裡,雖說不是好茶,可勝在量大。
“二位還要點什麼?”小二把布搭在肩膀上,笑呵呵的問。
“你們這有啥不錯的東西,自己看着辦。”何坤先把碗裡的頭道茶晃了晃,倒了出去,隨後又倒了一杯。
張煒在一旁看着,小二的表情也變了。
“我們這有米條,新做的,您來點?”
“上吧!”何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張煒不禁失笑:“你還有這做派?”
“老闆,你是不知道,這人啊,都是看人下菜碟,就算這破茶館子,也他娘是一個德行,我剛纔先拿茶刷碗,就是讓他知道,咱根本不是來這兒破地方喝茶的人,他說來點,你就不耐煩的要,對這種人,你越傲氣,越看不起他,他越敬你。”
張煒點了點頭,這方面他差的還是太遠。
“等會兒他過來,你打聽打聽拿貨出貨的黑市在哪裡?”張煒說完丟給了何坤兩塊銀元,何坤又遞給張煒一塊,張煒不知這是什麼意思。
何坤抿了一口茶:“他,也就值一塊銀元。”
“來了,二位,您的東西上來了!”
小二端上了一盤米條,配上熱茶,倒是不錯。
茶館的生意並不是很好,現在正是忙的時候,富貴人不來,趕集賣貨的沒那個閒心。
小二索性就在一旁伺候着,這一次,張煒先開了口。
“這地方這麼熱鬧,不知道有沒有賣緊俏東西的地方,我啊,倒是想搞點洋玩意。”張煒看着何坤問道。
何坤搖了搖頭:“這地方咱不熟,不熟啊。”
小二看着這兩位貴客,本來沒打算插上話,結果二人卻聊上了“緊俏貨。”這下子他可來勁兒了,膀子一甩,身子一晃。
“二位爺,小的在這城裡也混了好幾年了,該知道的東西也知道,不知道您二位說的緊俏貨是?”
何坤皺眉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你也知道?我們搞洋藥和鹽粒子的你懂什麼!”說到最後,臉上露出來輕蔑的表情。
欲擒故縱,越來越來勁。
小二:“您說的是啥,咱知道,就是上不得檯面,不,不不,是放不在太陽底下的生意,嘿嘿,您瞧我這嘴笨的。”
何坤衝張煒點了點頭,兩人會意。
“那那地方在哪裡呢?”
“嘿嘿,不遠不遠,順着城裡的道走,裡面人少的那條街就是,裡面的鋪子,都是搞那個的,別的不說,他們連大麻和殺人的傢伙都敢買賣,呀,您看我這臭嘴,又沒個把門的!”
小二說完做勢給自己來了一巴掌,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誰都知道,這小二是個什麼意思。
“滾回來!”何坤罵道,一塊大洋被他丟在了桌子上,滾到了地面上,那小二看見錢,眼睛都直了,笑呵呵的把錢撿起來,擦乾淨。
“客人,您的銀錢掉了。”
張煒說道:“收着吧,給你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小二兩眼放光,一面道謝一面收起銀元,然後開始講真正的乾貨。
張煒得知,這黑市市面上,最大的一個頭子,叫劉麻子,啥都敢買賣,也是關係最廣的一家,平時在街面上開了幾家鋪面,做些正當生意,算是給黑市打了個掩護,順便還能互相補貼一番。
東街,也就是他那些鋪面所在的地方,準確的說是一個黑市的街面,大大小小的,形形色色的,黑市商人,都在那裡開辦做生意。
至於上頭,完全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都有分紅呢,無形之中,倒是給張煒他們提供了便利。
“走吧,那咱們去東街轉悠轉悠,探探道,看看是個什麼行情。”
兩個人走出茶館,一邊說着一邊往東街走,原本擁擠的街道,也越來越寬鬆,人們都知道,那邊是幹什麼的,當然了,也有很多吃喝玩樂的地方,不過人流比起剛纔,着實着實是差了不少。
賣日本槍,賣日本機槍,加上子彈和一部分手雷,怎麼也都不算是小生意了吧,張煒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