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卿和朱湘玉確實瘋了,手下的土匪也被打的發瘋,這兩人爲了打黃村,付出了大量的傷亡,人,槍,彈,炮皆損失慘重,在各個方向上,不談傷亡,光土匪手中的重火力—從國軍和保安部隊那裡搞來的八二迫擊炮,就損失了六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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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種慘烈的戰況下,土匪們“前仆後繼”的衝上去,被射殺,再衝上去,傷亡累加起來越來越多,在謝子卿和朱湘玉的心裡,死的越多,沒能拿下陣地,他們就越感到遺憾,不甘,隨之,也就越來越不想停止攻擊,對攻入村內的渴望越大。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在他們看來,停止攻擊後,以慘烈傷亡換來的區區進展也沒了,與其丟掉慘烈傷亡換來的不多戰果,還不如繼續投入兵力打,慘烈的戰鬥使人瘋狂,秉承着不甘和類似於賭徒的心理,土匪的攻擊力度繼續增強。
謝子卿和朱湘玉還給手下的土匪開出了更高的賞格鼓舞士氣,現在,村子裡一個個補充二團士兵的腦袋,就值得上兩塊大洋,一個普通帶銜軍官的腦袋,至少值得上五塊大洋,官越大,給的賞錢越多,而村子內官最大的軍官,腦袋被開出了八百塊大洋的賞格。
除了現錢外,還開出了下一次劫掠百姓的的物資分配權力,作爲附加賞格。
當土匪,過刀頭舔血的日子爲了啥?不就是爲了快活發財嘛,土匪的士氣,被激發到了最高點,不過有沒有命拿到這豐厚的條件,就猶未可知了。
在房頂上觀察戰況的張煒,殊不知自己的腦袋已經被明碼標價了。
圍攻黃村的戰場上,謝子卿和朱湘玉手下的三千多土匪,已前後投入了兩千多人,朱湘玉一發狠,又增加了五百悍匪,調了三門八二迫擊炮上去,兩人把手頭上三分之二的兵力,兵器,都拉上去打了,不計代價的衝鋒,不計損失的梯次攻擊,反反覆覆的衝,保留在手中沒衝上去的土匪,僅有六百多人。
一羣亡命徒,在用自己的生命,搏取着看不見摸不到的獎賞。
……
“裝彈,快!”
村北,街口,炮連連長董二力倚在被燻黑的牆角處,守着一門平射炮,觀察了一下前方,對身旁的炮組喊道。
這門遼十四式平射炮的炮口正對着村北,短短的炮身冒着熱氣,火炮的護盾上有着槍彈擊中的痕跡,奉天兵工廠生產的炮盾很堅固,替炮連的平射炮手擋下了好幾發土匪的流彈,在火炮炮身和三腳架下方,全是打掉的三七平射炮彈殼。
一名炮手帶着手套,打開了炮閂,退出了滾燙滾燙的炮彈殼,炮閂打開,刺鼻的火藥味充滿了炮位附近。
裝彈手扒走了一地的彈殼,趴在地上從炮彈箱中取出炮彈,用軍帽擦了擦炮管尾,將三七炮彈塞進了平射炮之中,閉合上了炮閂。
炮班班長接着替下了裝彈手,舉着發酸的左手,用平射炮左側的瞄具簡單的做了瞄準,調整角度,把火炮瞄準了匪羣。
“連長,炮管子太燙了,讓炮緩一緩吧,再打下去不行啊。”炮班班長喊道。
董二力看了看冒着白煙的平射炮,還有前方再次衝過來的土匪,搖了搖頭。
“繼續打!打這幫狗日的。”
炮班班長糾結了一下,還是咬着牙說道:“是!”
“預備!放!”
拉動炮繩,短短的三七炮管聳動了一下,一顆三七殺傷榴彈出膛,射入土匪羣中,爆炸……和這門炮發射出的上百發炮彈一樣,這顆三七榴彈打入匪羣中,炸死炸傷了二十幾名擁擠在一起的土匪。
董二力道:“繼續。”
“轟—”
突然,左前方的民房傳來了劇烈的爆炸,一股氣浪襲來,董二力趕忙伏下身子,等到再擡頭時,左前方的民房已經被炸塌,粉碎四裂的民房殘體上,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和輕機槍殘件被壓在中間,民房的殘牆上,還掛着一節腸子和半個纏着綁腿的人腿,這間幾秒前還在肆意射殺土匪的民房火力點,轉眼前就被兩顆炮彈打中炸燬。
右側也有一座民房被炮彈炸塌了一半,幾個二連的士兵帶着傷,拎着捷克式輕機槍在房子倒塌前勉強跑了出來……
董二力突然覺得右臉有一股黏糊糊的東西在,上手一摸,只見手上是鮮紅的鮮血和骨渣,往後看去,剛纔給火炮裝彈的裝彈手躺在了地上,被人掀了天靈蓋,腦漿和血流了一地。
街口的開闊地上,也落下了幾顆炮彈。
“殺光丘八!”
嚐到了甜頭的土匪見有便宜可佔,又嗷嗷叫的衝了上來。
死亡就在一瞬,戰場之乃是常事,董二力重新把注意力投在了當前進攻的土匪頭上。
董二力大喊道:“不好!土匪的迫擊炮又來了。”
“射擊!”
炮班班長下口令,他也顧不得打的發燙的火炮了,只有快速退彈,再裝彈,射擊。
董二力,則穿梭在街口和民房間,去下令其他的平射炮反制土匪的迫擊炮……
一陣炮擊,打掉了兩座村北守軍的民房火力點,大大的增加了土匪的氣勢,土匪的炮手沒經過系統訓練,一輪炮擊直接命中,擊毀一座民房實屬難得,是了不起的“戰果,”對衝鋒的土匪是極大的鼓舞。
新增土匪一猛衝,大量的土匪藉着這個炮擊,拉近了和村北守軍的距離,村北守軍的防線,出現了些許動搖!
一剎那,這輪炮擊的掩護下,士氣大增的土匪在戰場上陡然突飛猛進,貼上了村北的二連守軍。
在民房內指揮的一營二連二連長費經進,還有團屬特務排長薛榮,都大呼不好。
團部的房頂上,張煒緊握着望遠鏡,面色一緊。
“傳令兵,告訴鄭團附,通信連和團部待命的弟兄立刻增援村北!”
……
激戰正盛之時,距離黃村戰場三公里外,一支近五百人的隊伍,慢慢的停了下來,這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大汗淋漓,這支隊伍,正是突襲增援而來的第二營。
第二營全程以最高的速度奔襲,幸運的是,在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擊和騷擾,一路通暢,未遭遇任何戰鬥,零傷亡的奔襲至此。
激烈的槍炮聲,濃密的炮煙,讓官兵們暫時止步。
二營長穆超摘了鋼盔,甩出了一灘汗水。
二營的四,五,六連,三個步兵連的連長,來到了營長穆超身旁。
“營長,前面就是黃村,離這大概三公里,打的真猛,這煙柱子,隔着老遠就能看見。”
二營五連的上尉連長指着黃村的方向說道。
穆超戴上鋼盔,掏出了槍:“終於是到了,看來這頓好飯還沒完,全營官兵準備戰鬥,向前緩速推進,五連派出有力的偵察組,快速向黃村方向挺近偵察,偵察敵情。其他弟兄和機槍排,以戰鬥隊形前進至敵火力和目視範圍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