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外的車站,是日本人修建的,所以也在日本人的管理之下,不過僱傭的工人都是中國人來給他們幹活。成天雷就是裝扮成了一個搬運工,跟其他兩個搬運工一起混進了車站。
車站內到處都是日本兵,他們正在忙碌着,搬運沙袋修築工事,或者是在搬運彈藥,有的則把火車剛拉來的火炮拉往其他地方。
成天雷這些人就是協助日軍搬運沙袋,修築工事和掩體的,幹一天能夠拿到半個銀角子,不過一般是給換成紙鈔。
“快快滴,你們這些豬玀!”一個日本監工手裡揮舞着鞭子,大聲呼喊着,這些工人們有動作稍微慢一點的,就會捱上一鞭子。
有的工人表示了自己的不滿,不是被日本兵拽走一頓毒打,就是被告知不願意幹可以走,爲了養家工人們只能忍氣吞聲的,埋頭苦幹着。
成天雷這幾個人幹這些活自然沒問題,他一邊幹着活,一邊四下裡偷看着,將鬼子陣地的佈置牢牢記下來。
因爲太出神了,成天雷就覺得後背上捱了重重的一槍托,打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心中火起,成天雷從地上躍起,就要給打他的鬼子一個夾頸摔,不過總算是即使反應了過來,伸出的手中途變成了去抓掉在地上的沙袋。
那個日本兵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揮舞着步槍,大聲喊着,“快快滴,你們這些支那豬,不許偷懶。”
“小子,我記住你了,別讓我下次再看到你。”成天雷心中暗自發狠,記住了這個個子矮小的日本兵。
小個子日本兵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成天雷的必殺黑名單,依然張牙舞爪的叫囂着,那個囂張樣子讓人看了都想給他一鞋底子。
成天雷一邊幹着活,一邊有意識的朝炮兵陣地那邊靠攏着,不過他的動作很小心,沒有讓日本人察覺。
就在這個時候,鬼子的一門野炮被陷在了一個坑內,怎麼也弄不出來了,負責推運那門炮的幾個鬼子嘰裡哇啦,朝着這邊一陣比劃,看那樣子是讓這邊的人過去幫忙。
日本監工聽到了他們的喊話,於是用鞭子一指成天雷他們幾個,說道,“你們幾個,過去給他們幫忙。”
成天雷等的就是這機會,他急忙跟那幾個工人來到了大炮近前,然後開始動手推那門炮。
人多力量大,幾個工人再加上幾個鬼子一起用力,總算是把這門大炮連拉帶拽的從坑內弄了出去,然後一行人推着大炮朝遠處的炮兵陣地而去。
一路上還有好幾個雪坑,所以那幾個鬼子不敢讓成天雷他們幾個人回去,要不然萬一再陷住,還要他們幫忙呢。
就這樣成天雷跟那幾個工人推着大炮一直走出去一百多米,經過了一處茂密的灌木叢,纔來到了位於後面一片樹林中的炮兵陣地。
這裡原本是一片楊樹林,如今中心的位置已經被伐光了,平整成了一大片平坦的空地,上面鱗次櫛比的排列着已經運到的的一門門大炮。
成天雷的目光掃過那些大炮,發現一共有12門山炮和4門野炮,此外還有九門步兵炮,另外一個角落裡似乎是迫擊炮陣地,擺放着二十多門迫擊炮。
就在成天雷留神查看鬼子炮彈存放的地點時,被鬼子推了一下,“快快離開。”
幾個人沒法,只得轉身朝來的方向走去。剛走了沒兩步,一個佩戴着中尉軍銜的日本軍官從帳篷內走了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幾個工人,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你們幾個,站住!”一聲低喝,日本軍官邁步朝成天雷他們走去,十幾個日本兵在他揮手下也跟了上來。
成天雷沒有回頭,但是依然能清晰的聽到鬼子軍官的腳步聲,他心頭狂跳,明白鬼子肯定是有什麼不良的企圖,也許就是想殺人滅口。
炮兵陣地是軍事秘密,需要嚴格保護的,這幾個工人既然知道了炮兵陣地的情況,鬼子自然是不放心他們離去,所以極有可能是要下毒手。
成天雷心中飛快的思索着,現在是一個要做出選擇的時機,是奮力一搏,還是賭一把鬼子會不會殺死他們了。
如果奮力一搏,成天雷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安全脫身,但是自己的偵查也就曝露了,到時候鬼子的炮兵陣地很可能會作出調整,甚至更換地方,那麼他的偵查也就沒了意義。
但如果不反抗的話,鬼子萬一是真要動手,那麼成天雷就難逃毒手了。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成天雷的大腦都要超音速運轉了,最後他一咬牙,決定賭一把。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轉過頭來,幾個人看着那些鬼子,其中一個問道,“太君,喊住我們有事嗎?”
“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們炮兵陣地的秘密,所以我們決定暫時將你們留在這裡,下來再放了你們。”鬼子軍官一臉的嚴肅,朝身後揮了揮手,那十幾個日本兵立刻衝上來將他們架着押進了一個空賬篷,然後在門口派了兩名日本兵看上了。
工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遭遇,難道幫人還有錯了嗎?只有成天雷和一個年輕人一臉平靜的坐在了地上。
似乎沒想到還有人跟自己的表現一樣,成天雷跟那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就都閉上眼不動了。
幾個工人議論紛紛,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不過看得出來大多數人都沒有休息的意思,瞪着眼睛注視着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帳篷門被打開了,一個日本兵拎着一筐窩頭走了進來,另一隻手的框裡是鹹菜,這就是他們的晚飯了。
門外傳來日本衛兵的嬉笑聲,一個工人透過門縫朝外看去,見兩個日本兵也在吃東西,不過他們的食物是牛肉罐頭和紅燒肉,四個大白饅頭,還有一瓶酒。
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日本兵正在拿吃不完的饅頭喂狗,逗得那隻狗上竄下跳的,日本兵則哈哈大笑着。
工人看完之後,禁不住罵了聲,“狗日的小鬼子,真拿我們不當人啊”
成天雷坐在帳篷一側,輕輕崢開眼,看了看那個年輕人,見他也睜開了眼睛注視着自己,於是朝他咧嘴笑了笑,“兄弟貴姓啊?”
“我姓嚴,嚴靖宇!”年輕人報以微笑,開口道,兩個人朝一起湊了湊,然後低聲交談起來。
一說話,成天雷才知道嚴靖宇自幼父母雙亡,靠一個叔叔供給上了燕京大學,但是他憤世嫉俗,後來因爲多次抨擊時政而被開除了,後來就流落到了山海關一帶,靠打工生活。
這次因爲沒了吃飯的錢所以纔到碼頭上來做工,沒想到遇見了這檔子事!
成天雷看着他,眼睛狡黠的眨了眨,“是啊我也是沒法生活了,到這裡混口飯吃。”
嚴靖宇會心一笑,兩個人基本上都明白了對方應該是跟自己的目的一致,所以誰也沒有說破。
那些工人只當兩人是在閒聊,所以混沒在意,只是一人拿了兩個窩頭和一塊鹹菜,蹲到一角吃飯去了。
成天雷拿着兩個窩頭,湊到了嚴靖宇跟前,一邊吃着一邊低聲問道,“兄弟,有什麼打算?”
“我估計鬼子最後還得殺了咱們,因爲留着咱們實在是個隱患,還要花人看守。”嚴靖宇低聲說道,一邊咬了口窩頭。
成天雷深表贊同的說道,“對,鬼子幾天晚上就會動手,但估計不是一下子都帶出去,很可能是一兩個一起往外帶。”
嚴靖宇道,“一會兒如果鬼子往外帶人,咱們兩個一起走,怎麼樣?”
“好啊!”
吃完飯之後,天色也黑了下來,帳篷內鬼子給掛上了一盞馬燈,昏黃的燈光照耀着一張張充滿了恐懼的臉。
成天雷和嚴靖宇倚靠在了角落中,閉着眼養精蓄銳,等待着一會兒行動。既然鬼子不想讓他們活,那麼他們也就不客氣了。
按照成天雷的計劃,一會兒出去,就可以順手把鬼子的炮兵陣地給端了,最少也要把鬼子的彈藥庫給炸了,大大削弱鬼子的力量。
就在屋裡的人們全都昏昏欲睡的時候,帳篷門被人猛地揭開,一陣寒風就撲面而來,讓屋內的人全部都打了個哆嗦。
兩個日本兵從外面拎着三八大蓋走了進來,他們看了看屋裡的幾個人,然後朝兩個工人一指,道,“你們,跟我來。”
那兩個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稀裡糊塗的站起身,跟着兩個鬼子兵就出了帳篷門,朝着西邊的一處荒野走去。
帳篷門重新被鎖上了,帳篷內恢復了平靜,但是這次沒有人睡得着了,大家全都瞪大着眼睛,等待着即將到來的命運。
成天雷和嚴靖宇兩人縮在最裡面,眼神中卻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大概有十幾分鍾之後,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那兩個日本兵從門外又走了進來,朝衆人走來。
成天雷的鼻息間嗅到了火藥的味道,知道這兩支槍應該剛開過火,看來那兩個工人已經遇害了。
兩個日本兵走進帳篷站定,看了看剩下的六個工人,然後伸手一指,“你們兩個,跟我走。”
那兩個工人噗通一聲給鬼子跪下了,哀求道,“太君,我們家裡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呢,求您高擡貴手啊。”
“不聽話,立刻死啦死啦滴!”兩個鬼子兵眼睛一瞪,拉動了手中三八大蓋的槍栓,槍口指向了那兩個工人。
兩個工人都嚇傻了,雙腿發軟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成天雷和嚴靖宇從角落中站了起來,朝前走來,“我們兩個跟你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