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重兵從正面進攻跟突襲的性質是截然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就是日軍投入作戰的兵器將會加強。
由於錫當到古色之間只有一條小路,公路都沒有,所以之前近衛工兵聯隊前往古色突擊架橋時,只能夠徒手架橋,頂多攜帶一些簡單的器材。
但現在投入重兵之後,日軍就會首先修一條錫當到古色的公路,然後將工兵聯隊配備的器械及建材從公路運過去。
除此之外,近衛第1師團的近衛野炮兵第1聯隊、甚至獨立重炮兵第13或者第14聯隊也可以從公路機動到古色。
這樣一來,古色方向的國軍的防禦壓力就會大增。
而日軍在古色架橋的效率卻能反過來極大的提高。
此消彼漲之下,日軍從古色取得突破的可能性就會極大的增加。
於是王賡說道:“真要是這樣的話,第30集團軍的防禦壓力就大了。”
“是啊。”鍾毅點頭道,“日軍一旦將主攻方向從錫當城轉向古色城,王陵基第30集團軍的防禦壓力就會大大增加,我很擔心他們會頂不住。”
“但是好在總座你預留好了殺手鐗。”王賡慶幸道。
“這個殺手鐗不到最後不能輕易用。”鍾毅搖頭道。
“也是。”王賡深以爲然,“裝甲第1旅的突然襲擊,一次肯定管用,第二次日軍有了防備就不靈了,結果恐怕就只能適得其反。”
頓了頓,王賡又接着說道:“總座,要不然先抽調一部分壯丁過來?”
“不行!”鍾毅斷然拒絕道,“壯丁沒經過軍事訓練,上了戰場那就是炮灰,五十萬的壯丁也不過就是五十萬炮灰而已,我不做這種喪天良的事。”
將毫無戰鬥經驗的炮灰兵推向戰場,任由自生自滅、的確是喪天良的事情。
但實際上,國民政府一直在這麼幹,從1937年的七七盧構橋事變直到今天,國民革命軍兩百多個師,早不知道換了多少茬兵,現在還活着的老兵基本都是這樣的炮灰,入伍前從未接受過哪怕一天的軍事訓練。
但鍾毅顯然不可能這麼幹。
常校長身爲國府最高領袖,坐擁四萬萬五千萬的人口,擁有着取之不竭的壯丁,所以敢消耗也捨得這樣的殘酷的消耗,甚至許多壯丁因爲條件苦,病死、凍死甚至餓死在開往前線的路上,常校長也是毫不在意。
常校長從來就不會在意屁民的死活。
但鍾毅卻做不到這樣冷血,做不到!
所以,溫應星從川省緊急徵發的五十萬壯丁,被他留在昆明接受嚴格的訓練,由於軍情十萬火急,三個月的軍事訓練那是奢望,但是一個月的軍事訓練卻是必不可少的,至少也要讓這些炮灰兵學會怎麼開槍吧?
還有,在這些炮灰被送上戰場之前,儘可能練足體能!
這個年代的國人大多貧窮,根本飯都吃不飽,所以溫應星從川省徵來的壯丁,大多都是瘦不拉幾,風一吹就能夠倒下。
這樣的炮兵直要上了戰場,不要說拼刺刀了,就是扛起八斤重的步槍都費勁,扔個手榴彈說不定還能砸到自己的腳背。
所以,在把這些炮灰兵送上戰場之前,一盡要儘可能的讓他們吃飽、吃好,一定要讓他們變強壯,一定要儘可能的把體能練出來。
打仗多艱苦,沒有體能是萬萬不行的。
……
幾乎是同時,在昆明郊外某個訓練營。
看着面前東倒西歪的壯丁,身爲教官的張凡一個勁的撓頭。
是的,航空第1師的五千多名飛行員,除了其中的千餘人,已經被史迪威秘密帶去印度的英帕爾,剩下的四千多人都留在了昆明,擔負起教官的職責。
四千多飛行員,五十多萬壯丁,一個飛行員訓練一百多人!
分給張凡的壯丁足有一百二十多號人,將近一個連的兵力。
沒能夠去印度,張凡的心裡有些失落,因爲既便放眼整個航空第1師,現在他的飛行技術也是數一數二的,就是相比師長鄭少愚、總教練陳納德及總顧問馬丁斯,他的飛行技術也已經是毫不遜色了。
但他還是被鄭少愚留在了昆明。
不過,得知要擔任訓練教官後,張凡還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因爲張凡也是參加過新兵訓練,而且空軍的新兵訓練比步兵更加嚴格,他在新兵訓練營可是被教官虐慘了,所以對於現在有機會虐待參加訓練的新兵,張凡還是十分期待的,現在終於輪到他收拾人,而不是被收拾。
然則,看着眼東倒西歪、彷彿隨時都能倒下的壯丁,張凡卻是茫然了。
這都什麼玩意?這樣瘦弱的人,居然也跑過來當兵?能扛得動步槍不?體能訓練?還是快別逗了,他們能夠跑出三裡地而不躺地上,就算我輸!
但不管怎麼樣,練還是要練的,這畢竟是政治任務。
當下張凡說道:“正式訓練之前,先做一下自我介紹!”
說完,張凡便把目光轉向前排左側的第一個壯丁:“你先來。”
那個壯丁卻道:“長官,能不能先吃早飯?我餓,快站不住嘍。”
其他壯丁便也紛紛附和:“是啊,長官,讓我們先吃早飯嘛,吃了飯纔有力氣撒。”
一邊說,壯丁們一邊就把目光轉向不遠處的伙房,訓練營的伙房是敞開式的棚屋,裡邊忙碌的伙伕,還有蒸籠裡壘得跟小山似的玉米麪饅頭都清晰可見。
風一吹,玉米麪饅頭和玉米稀飯的清香,便直往鼻孔裡邊鑽。
這光景,列隊的壯丁哪裡還有心情站隊?只想着早些吃饅頭。
看看兩眼巴巴的炮灰兵,再又看看伙房,張凡便有一些猶豫,要不然就跟溫長官請示一下,讓這些炮灰兵先吃早飯?
就在這時候,廣播裡忽然響起溫應星溫和的聲音。
“各新兵連,各新兵連,立刻停止訓練,吃早飯!”
聽到這,不等張凡下令,列隊的壯丁便已經向伙房蜂擁而去,張凡下意識的想喝止,但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