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鍾毅沒吭聲,孫立人又道:“良成的意思是,讓我問一問你,能不能趁鬼子第二軍主力未到之時,也在漢口打個反擊,就算不能全殲第十師團,也要徹底打殘他,這樣第二軍主力到來之後,壓力也就會小得多!”
“撫民,你不用替老朱說話。”鍾毅擺擺手說,“這是不可能的!”
“真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孫立人道,“坦克的大規模集中使用,其強大無匹的突防能力,已經在昨晚的戰鬥中展現得淋漓盡致,第十師團在漢口北郊的工事雖然要比第三師團的工事更堅固,但也未必抵擋得住!”
鍾毅道:“如果僅僅只是工事,當然是擋不住!”
“不是工事?”孫立人沉聲道,“那是因爲什麼?”
鍾毅道:“根據特戰隊所提供的情報,漢口的第十師團轄有一個戰車大隊,其坦克數量不比我們少!所以,貿然投入坦克營在漢口打反擊,未必就能夠快速突破防線!而一旦形成了僵持局面,鬼子的炮兵就能把我們的坦克轟成渣!”
坦克是陸戰之王,但是大炮卻是陸戰之神!
王遇上了神,當然是有死無生!
所以,沒有坦克不怕大炮的!
停頓了一下,鍾毅又接着說:“而且,筱冢義男比藤田進謹慎得多,也難對付得多,藤田進這個老鬼子,自從來到漢陽,就只顧猛衝猛打,整個第三師團已經嚴重減員而不顧,最終才釀成了慘敗,但是筱冢義男,卻一直十分謹慎!”
“這個確實!”孫立人點頭道,“自從一開始兩天吃了兩次大虧之後,筱冢義男立刻就學乖了,甚至連中隊規模的進攻都很少有了!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他不會以爲僅憑這樣小隊規模的反覆進攻,就能夠突破漢口防線吧?”
“筱冢義男當然不會這麼天真!”鍾毅搖搖手說,“他是在故弄玄虛!”
“故弄玄虛?”孫立人茫然道,“什麼意思?”
鍾毅也不多說,徑直拉着孫立人來到龜山要塞的一處瞭望孔。
透過瞭望孔,可以清楚的看到漢江對岸的漢口,以及漢口北效的戰場。
鍾毅指着漢口北郊的戰場,說道:“撫民,你仔細看看,漢口北郊的那片曠野有什麼異常沒有?”
孫立人便仔細的觀察起來。
剛開始時,孫立人是一頭霧水,不得要領。
但是看了幾分鐘之後,孫立人忽然間目光一閃!
“子韌,我看到了!”孫立人指着漢口北郊曠野,激動的道,“有一道痕跡!”
“不錯,就是痕跡!”鍾毅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這道痕跡是怎麼來的嗎?”
孫立人搖搖頭,說:“不知道。”
“地道!”鍾毅說道,“鬼子在地底下挖了一道地道,改變了地下的土層結構,每當清晨水汽深重時,就會在地表顯露出一道清晰的痕跡!”
“地道?!”孫立人失聲叫道,“你是說,鬼子在挖地道?”
“沒錯!”鍾毅說道,“他們想通過地道爆破漢口火車站要塞!”
“壞了!”孫立人道,“子韌,快設法阻止鬼子,絕對不能讓他們把地道挖到漢口火車站要塞的底下,要不然就麻煩大了!”
“不急!”鍾毅說道,“現在還早。”
“還早?”孫立人指着正在快速變淡的痕跡,急道,“離火車站也就百米了!”
鍾毅道:“鬼子要爆破火車站要塞,非得把地道挖到火車站底下不可,所以,完全可以等那時候再出手!”停頓了一下,鍾毅又道:“在勝利前夕遭受當頭一擊,才更加打擊小鬼子的士氣,不是嗎?”
孫立人聞言凜然。
鍾毅又道:“走,聽廣播去。”
……
與此同時,在重慶的統帥部。
白崇悲已經離開重慶,身爲第五戰區代理長官,他更多的時候必須留在前線,只有遇到重大軍事之時纔會回重慶。
反而倒是陳實這個第九戰區的正牌總司令長官,卻一直留在重慶。
在前線實際指揮九戰區五十多萬國軍的是薛嶽這個副總司令長官。
把陳實留在重慶統帥部的是常校長,官面上的理由是重慶統帥部離不開陳實,但其實誰都能夠看出來,這是常校長對陳實生出了猜忌之心。
土木系雖然是黃埔系中的一個小系,但漸漸的有了尾大不掉之勢,所以常校長就要未雨綢繆予以壓制。
其實陳實還算是好的,至少他手中還握有軍權!
像留日系大佬何應佩,連帶兵的權力都被剝奪!
此時此刻,何應佩、陳實等黨國的高級將領以及溫應星、楊難等高級參謀,全都已經聚集到大會議室,等着江漢之聲節目開播。
閒着沒事,衆人討論的都是昨天晚上的大勝仗!
“俄的娘,一傢伙殲滅小日本的一個常設師團,太厲害了!”
“這個孫立人不愧是從西點軍校畢業的,喝過洋墨水的就是不一樣!”
“瞎說什麼呢,孫立人是從弗吉尼亞軍事學院畢業的,不是西點軍校!”
“都一樣,反正都是跟鍾毅一樣喝過洋墨水的,打仗就是比我們這些土包子厲害!”
“你才土包子,我們可不是土包子!鍾毅和孫立人打仗厲害,也不是因爲他們兩個喝過洋墨水的緣故,而是他們倆自己的本事!”
“你們說,孫立人是怎麼辦到的呀?”
“就是啊,淞滬會戰之時,就是這個第三師團,他一個師團壓着包括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在內的十幾個精銳師瘋狂進攻,打得我們喘不過氣,可不到一年,卻在漢陽城外讓孫立人的四個旅給全殲,這也太邪性了!”
“說的是,這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哪!”
“這中間,肯定另有蹊蹺,我覺得,孫立人一定是在水源下毒了,把第三師團的小鬼子全都給藥翻了,不然怎麼可能!”
“下毒?你的戰術水準也就這樣了。”
“你的戰術水準高,那你倒是說說。”
幾十個高級參謀討論得是不亦熱乎,常校長和幾個高級將領的注意力,卻始終都集中在會議桌上的收音機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