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被叛軍襲擊,立刻牽動了參謀總部、第三軍和特種部隊的心,得知總司令安然無恙後,各部隊紛紛上書請戰,一定要把叛軍給抓回來。
榮子桓、厲文禮和張步雲一下子就拉走了兩個旅兩萬餘人,他們不敢對湯恩伯說實話,只說是遭到陳際帆的追擊,請湯司令長官予以救援。湯恩伯不知道這些傢伙已經犯下滔天大罪,只當他們要來投自己而遭到阻攔。鬼迷心竅的湯恩伯看在三萬多部隊的份上做出了令他後悔一生的決定。
他打開了防區,讓榮子桓厲文禮的兩個旅(師)進入,並且給遠在昆明的蔣介石發去了一封措辭極爲謹慎的電報,希望得到最高領袖的批准。
老蔣得知有兩個旅要過來,心情自然是非常好的。這兩個旅不僅在山東反共抗日中立下汗馬功勞,而且在濟南戰役中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也讓老蔣很欣賞。陳際帆給這些部隊裝備了全日械,火力強度直追中央軍精銳。他不擔心陳際帆,因爲加入中央軍名正言順,任何人都不會異議。
而陳際帆此刻正在和屬下緊急商議對策,其餘兩個師長吳化文、蕭健九得到消息嚇壞了,爲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兩個人帶着手下的團長急匆匆地趕到中牟請罪。
“你們不必驚慌,誰對誰錯我還是知道的。本來,人各有志,他們想走我也不會強留,但是他們倒賣糧食在前,陰謀叛亂在後,如果這樣的人還能逍遙法外,那我抗日將士的鮮血不是白流了?”
“頭,他們現在只能去投湯恩伯,”高煥捷道,“咱們要趕緊追過去,不然恐怕來不及了。”
“不着急,小高,”陳際帆道,“你先以我的名義給湯恩伯發報,就說這幾個傢伙陰謀叛亂,讓他把人給交出來。”
“肖師長、吳師長,”陳際帆望着兩個冷汗涔涔的獨立師師長,“我可以信任你們嗎?”
“總司令,請下命令吧。”兩人一個立正。
“立刻集合所部兵力到開封三十一集團軍防區,如果湯恩伯將叛軍送出來,立刻繳械,將主犯押回;如果湯恩伯鬼迷心竅,哼……,你們就給我在那兒守着,不準放任何部隊離開。”
兩個師長走了後,陳際帆親自和鐘鼎城胡云峰通了消息,兩人知道陳際帆和小高都沒事以後稍稍放了心,但是兩人都認爲湯恩伯不會服軟,最起碼不會乖乖地把人給交出來。
果不其然,湯恩伯根本就不相信高煥捷發來的電報。他還輕蔑地將電報拿給自己的參謀長看,“看看,這個陳際帆竟然編出這麼大的謊話,榮子桓他們瘋了嗎,敢攻擊陳際帆司令部。想要人,沒門!”
參謀長也說:“他們自相矛盾,司令部警衛才一個營居然能在倉促之間擋住自己兩個團的攻擊,這話說給誰聽,難道‘神鷹’也養着一羣飯桶不成?”
參謀長的話讓司令部的軍官們哈哈大笑。
陳際帆接到湯恩伯的電報面色冷峻一言不發,他先給參謀長發報,讓安徽先組織一部分糧食和人員到河南繼續救災,然後命令散步在冀中平原上打裝甲游擊戰的第二軍慢慢收攏部隊,準備向南進入黃河以北的河南地界,這裡是湯恩伯的轄區。
第三軍一面救災,一面調主力包圍了駐漯河湯恩伯部的一個師,第七軍調21師以運送糧食爲名從濟南乘火車到徐州,再換乘火車往西進入蘭封等地,完成了對開封的包圍。
調兵的這幾天,“神鷹”開始大造輿論,各大報紙在最顯眼的位置登載了榮子桓等敗類倒賣救災糧食、私通罪犯和陰謀叛亂的罪惡。這些罪名本來就不輕,又被報紙上的記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很快便成了一宗聞名全國的大案。
要知道,陳際帆的身份是國民革命軍魯蘇皖戰區總司令兼“神鷹”第一集團軍總司令,不說別的,就光是陳際帆和他所領導的部隊在抗日戰爭中的赫赫戰功,就足以讓全國人民齊聲討伐了。
湯恩伯現在坐在了火山口上,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天,看上去風平浪靜,他甚至已經向軍委會申報了軍銜,而這件事情居然被莫名其妙地捅了出來。
“神鷹”這邊敏銳地抓住這個機會,說湯恩伯包庇叛亂分子,意圖謀殺戰區長官,一定要軍事委員會給一個交待。而早已做好一切準備的第二軍,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包圍了邯鄲城內外三十一集團軍最精銳的十三軍,軍長石覺雖然也知道湯司令長官和“神鷹”陳際帆之間的瓜葛,但他萬沒想到人家幾百輛坦克竟然開到了家門口。石覺趕緊讓人出去談判,得到的答覆令他非常吃驚,羅玉剛殺氣騰騰地說,如果湯恩伯不立刻把叛亂的部隊全部交出來,那他們就要十三軍陪葬。
這其實是嚇唬湯恩伯的,陳際帆再衝動也不會主動挑起中國軍隊之間的摩擦,更何況他並不衝動,這一切都是他在自己司令部被襲擊時想到的。因爲在救災過程中他發現,駐紮在河南的湯恩伯部簡直就不是東西,軍紀之敗壞簡直可以說是中央軍的恥辱,正值河南大災,這樣的軍隊留在河南不僅對救災沒有任何幫助,而且還會讓百姓對軍隊徹底喪失信心。而一旦出現這樣的狀況,抗戰的局面就危險了。
安徽的報紙成天不依不饒,而受共產黨控制的報紙也在一旁搭起了幫幫腔,報紙一面呼籲討伐叛亂將元兇繩之以法,一面又列出河南駐軍種種劣跡。一時間,矛頭直指湯恩伯。
榮子桓、厲文禮和張步雲這三個喪家之犬現在惶惶不可終日,他們成天在湯恩伯面前哭訴,最後把襲擊陳際帆司令部的事情和初衷也一併講了出來。湯恩伯也不傻,命令他們把剛纔講的這些全部簽字畫押,他現在是恨自己,居然被這三個傢伙給騙了,而且騙得很慘。
“司令長官,不能殺他們啊。”參謀長一看到湯恩伯臉上露出殺機就勸阻。
“爲什麼不能殺?陰謀叛亂人人得而誅之,我身爲國軍高級軍官,爲國鋤奸乃是本分。”
“這個節骨眼上您殺了他們,不等於說咱們是在殺人滅口嗎?如果陳際帆非要把這件事情賴在咱們身上,別說是您,恐怕蔣委員長的聲譽都要受到影響,夫人正在美國商談國是,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的話……”
“我知道,可我能怎麼辦?現在報紙上含沙射影,都說事情是我主使的,陳際帆借題發揮在北邊圍了我十三軍,南邊的又圍了我二十九軍,馬勵武成天發電報哭訴,說他的部隊連給養都送不進去,在這樣下去弟兄們不等人家繳械,餓都餓昏了。”
三十一集團軍上下都知道了他們湯長官包庇了人家陳際帆部隊裡出的叛軍,說不定這件事和湯長官都有牽扯,所以他們自知理虧也沒敢和包圍他們的部隊來硬的。二十九軍軍長馬勵武(前任陳大慶調離)也是厚着臉皮去求鐘鼎城才勉強維持。
鐘鼎城和羅玉剛乘機向湯恩伯的部隊發起強大的政治攻勢,大體就是說他們總司令沒有死在抗日戰場上,反倒是差點死在叛軍手裡,可是湯長官居然把他們保護起來,到現在每個說法,兄弟們也是沒辦法。幸虧陳長官沒事,否則的話……
事發的時候,蔣介石正在昆明檢閱新編的美式裝備部隊,心情是非常愉快的。英、美國大使前一段時間主動遞交備忘錄,說兩國政府正準備廢除過去和中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放棄租界,廢除領事裁判權等等,這一切讓蔣介石激動非凡,他感覺自己此刻就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然而一切美好的願景都被髮生在河南的事件給打破了。對湯恩伯他是瞭解的,他對陳際帆很不爽,這事情由來已久,年初陳際帆挾緬甸遠征之功,公開在軍事會議上提出懲治軍紀腐敗的部隊,這個矛頭就是指向湯恩伯的,而救災之時湯恩伯又設置障礙加以阻攔,兩人的矛盾再次激化。
不過,蔣介石十分了解他這個忠心耿耿的下屬,他哪會有這麼大膽子敢策劃對陳際帆的襲擊?就算有,湯恩伯也會飛到昆明向自己秘密彙報。他肯定不會自作主張的,再說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想得到,他湯恩伯幹了這麼久的戰區副司令,腦袋進水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湯恩伯進圈套了!
蔣介石氣得連飯都吃不下,連夜坐飛機飛回重慶,先把侍從室主任陳布雷叫過來訓斥了一通,責問他爲什麼早知道榮子桓等人的叛亂不報告。
陳布雷一臉的願冤枉,解釋說是農業部長沈鴻烈帶着一封電報來請示您,您不在叫我給擋了回去。誰知道他們會幹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蔣介石知道,以陳布雷的忠誠和政治智慧,絕對不會幹出這樣沒邊的事情來,冷靜下來的蔣介石開始詢問怎麼辦?
陳布雷一時語塞,心想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誰知道你蔣委員長是怎麼想的?你要是執意包庇湯恩伯,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是願意平息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可以出出主意。
“蔣先生,”陳布雷習慣這樣稱呼蔣介石,“其實整個事情的原委本來和湯長官一點干係都沒有,三個叛亂的旅長的初衷也只是想重新回到中央軍的懷抱。可未曾想他們居然鋌而走險去端人家的司令部,而且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失敗之後又進入湯長官的防區,現在就是湯長官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佈雷先生言重了,這事情根本就是陳際帆借題發揮。可恨湯恩伯,羊肉沒吃上倒弄了一身騷,搞陰謀詭計他哪裡是陳際帆的對手?佈雷先生,請你來,是解決問題的。”
“是,蔣先生,當務之急是有人出面替湯長官下臺,然後讓他把幾個人和部隊完完整整地交給陳際帆,最後讓報紙出面澄清事實,方可平息風波。”
“不行的,”蔣介石擺擺手,“你不瞭解陳際帆,他搞出這麼大動靜,難道只是爲了一點面子麼?這個人喜歡實惠,他是看上河南了,娘希匹的,野心不小。”
陳布雷心想這個傻瓜都看出來,除了你的得意部下湯大腦袋,還有誰會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他頓了頓說:“陳際帆畢竟沒有明目張膽地驅逐三十一集團軍,更沒有透露出任何對河南的野心,現在全國的輿論一邊倒,甚至指名道姓說湯恩伯策劃了對國軍高級將領的謀殺,蔣先生,恕我直言,這事情如果再鬧下去,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牽扯到您的頭上就被動了。”
“混蛋!其心可誅,其心可誅!”蔣介石修養再好都坐不住了,他自信可以出面擺平陳際帆,可是他擺不平國內外的報紙,尤其是很多美國記者正在河南採訪,一個不小心自己這個領袖就會戴上一頂謀殺功臣的帽子,這還不算,到時候國內外的壓力一來,自己就會逼得殺調湯恩伯。老蔣做夢都想不到,不就是收編幾支雜牌部隊嗎,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老蔣和陳布雷商量很久,決定先走出第一步。由蔣介石親自打電話給湯恩伯。
“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陰謀襲擊戰區司令官是什麼罪名嗎?”
“校長,”湯恩伯在自己的密室裡汗涔涔地接聽電話,“卑職冤枉啊,卑職實在不知他們居然膽大包天,敢打陳長官的司令部啊。”
“你這個話說給誰聽啊?”蔣介石在電話裡很不客氣,“事發之前有人看見厲文禮從你的官邸出來,事發之後他們又逃進了你的防區,至今蹤影全無。說你是主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吧。”
“校長,校長,”湯恩伯差點拿着電話跪在地上,“我湯恩伯跟隨校長多年,忠心耿耿,如此大的事情卑職怎敢擅作主張。實在是卑職不知情啊,事發之後,陳際帆確實給了我一封電報,但是卑職以爲他們是想急於要回這些部隊才編造的謊言,誰知竟是真的,校長,無論如何請您救救卑職啊。”
湯恩伯的話外之音是就算我要幹掉陳際帆,也要實現和您通報,怎敢擅自做主嘛。
“好了,”蔣介石不耐煩地喝道,“玩陰謀你不是陳際帆的對手,我問你,這幾個人還活着嗎?”
“活着,當然活着,”湯恩伯拿出手絹擦擦汗,“卑職已經將他們逮捕,還問出了口供,他們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只是……”
“只是什麼?”蔣介石道,“是不是你這份口供人家不信啊?”
“是的,卑職託人把口供送到中牟那邊,可是他們說這份口供只是一面之辭,不予採信,更令卑職難堪的是,報紙趁機添油加醋,說卑職丟卒保車,卑職現在說不清啊。”
“把那幾個人看好,娘希匹,膽子這麼大,該殺!”蔣介石怒氣衝衝,“管好你的部隊,論打仗,十個你湯恩伯都不是人家的對手。還有他的兩個旅,不要了都不要,還出去,剩下的事我來給你擦屁股。”
蔣介石的大話早了點,因爲這已經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事了。誰都知道湯恩伯是蔣介石的愛將,但是就憑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襲擊陳際帆,於是民間便傳出了多個版本,最後傳得有板有眼。茶館酒樓說書的乾脆成天就說一個故事,嶽武穆被宋高宗秦檜害死的故事,而河南老百姓肚子剛剛吃飽一些,城裡的豫劇班子也把自己對蔣介石政府和湯恩伯的不滿在戲臺上發泄出來,什麼“潘仁美楊家將”的更是熱鬧。
湯恩伯在國內政界軍界的人緣本來就差,這下看熱鬧的多了起來,大家都不說話,也不敢說話,得罪湯恩伯不要緊,得罪陳際帆和“神鷹”是一件好玩的事麼?
白崇禧用一種很爽的口氣李宗仁打電話,兩人一方面有些幸災樂禍,另一面也想看看陳際帆到底怎麼收場,畢竟說湯恩伯是事件主謀有些牽強了。他要是有這心思,只需出動開封的精銳部隊就可以擺平,何須繞山繞水地靠那幾個傢伙。
延安方面剛剛纔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主要是動員山東、河北、江蘇等地的黨組織和八路軍新四軍協助“神鷹”做好抗旱救災工作。
由於日寇節節敗退,各地根據地發展很快,糧食徵收工作也比往年順利。哪知河南忽然出現這麼大的事,延安的目光自然是要聚焦一下的。
朱老總說:“湯恩伯這個冤枉官司還不好打啊,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他的校長也扯進來就不太妙了。”
主席樂呵呵的,“蔣委員長的這些愛將嘛,一個比一個草包,一個志大才疏的胡宗南還不夠,還要放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湯恩伯,真是相得益彰嘞。湯恩伯被冤枉了,這一點可以肯定。沒有蔣介石點頭,他不敢對陳際帆有任何不利的舉動,而蔣委員長呢,自然是不肯在這個時候惹出事端的。”
老總說:“他倒是想惹,可是惹不起嘛。”
“對嘍,”主席吸一口煙,“政治上不敢惹,軍事上惹不起,一個不敢惹,一個惹不起,蔣委員長頭疼得很。”
“既然湯恩伯是被冤枉的,那‘神鷹’上下怎麼不依不饒的,這件事很好處理嘛,只要把幾個肇事者揪出來當着大家的面審訊一下就可以了嘛。何須興師動衆,他陳際帆難道不救災了?”朱總司令一看就是個厚道人。
“旱災要救,兵災更要救,”主席笑道,“湯恩伯想吃掉人家的兩個旅,沒想到人家要吃掉他的河南省,後生可畏哦”
“主席,難道說一切都是陳際帆策劃好的,就算他想驅趕湯恩伯出河南,也不用演這樣一出苦肉計啊,要知道這既不符合陳際帆對士兵的珍愛,更是一招喪失軍心的壞棋。”
“襲擊司令部是真的,”主席晃晃手中的火柴,深吸一口煙,“狗急了也是要跳牆的,那幾個旅長倒賣糧食在先,我估計啊是被發現了,所以想先下手爲強,他們以爲交了這麼大一份投名狀,蔣介石一定會對他們青眼有加。可他們不知道,就算是他們襲擊成功,蔣介石也照樣會殺掉他們以安‘神鷹’軍心。這幾個跳樑小醜在山東窩裡橫慣了,政治水平連一個士兵都不如。”
“還好沒有成功,不然真是我中華之大不幸,堂堂抗日名將竟死在幾個小丑手裡,國際上會怎麼看我們中國軍人?”
“老總說到關鍵嘍,他們的襲擊不可能成功,首先這是鋌而走險之舉,其次他們不敢公開動員部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湯恩伯根本不敢給他任何支持,所以註定要失敗。”
“既然不是陳際帆自己上演的苦肉計,主席憑什麼斷定他要趕走湯恩伯呢?在我看來,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是啊,這正是最關鍵的地方,”主席意味深長地說,“陳際帆此人政治敏感度極高,而且善於把握時機,氣魄之大,國內無出其右者。既然湯恩伯把叛軍收留了,那陳際帆說不得就只能借題發揮了,這件事越鬧越大,輿論上一邊倒,軍事上又被人家團團包圍,道理全在人家那一邊,現在湯恩伯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了。如果是一般的將領,老蔣說不定會丟卒保車,可這是他的愛將湯恩伯,所以蔣介石現在很爲難。”
朱老總接過話頭,“如果撤掉湯恩伯的職,委員長的面子上是過不去的;如果不撤,輿論就會不依不饒。不過,陳際帆似乎沒有提出這些來。”
“不用提,湯恩伯在河南成了過街老鼠,在國民黨內部得罪的人又多,自然會有人提出來的。不要忘了,河南還有很多英美記者,這些人的話對蔣介石從來都是很管用的。”
事情就這樣乾耗着,直到《時代週刊》的記者白修德和《泰晤士報》記者哈里森.福爾曼聯合採訪陳際帆爲止,兩人本來是準備對中國這位抗日風雲人物作一篇專訪的,其中《時代週刊》還準備把陳際帆作爲封面人物。誰知道竟發生這種事情,兩位記者採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後,聯想起旱災期間兩支軍隊截然不同的表現,感情上自然傾向陳際帆一方。西方記者直線式的思維認定,湯恩伯與此事一定有關,這種思維表現在文章上,那就是毫不留情的批評和諷刺。
兩大媒體在西方國家都有着無可代替的影響,文章發回美國後,立刻引起軒然大波,很多報紙紛紛轉載,所擬的題目更具煽動性,什麼《中國戰神在進行人道救援時被陰謀襲擊》,什麼《災民的上帝面前誰是猶大》,更激進的還有什麼《中國,要民主不要獨裁》,什麼《納稅人的錢流進了誰的口袋》等等不一而足。
國會緊急辯論,要重新審定總統援助中國政府的款項,如果蔣介石政府不能查出兇手的話。
美國政界不是陳際帆的親戚,但是陳際帆的反攻卻和美國緊緊地連在一起,事實證明反攻是卓有成效的,牽制了日軍的兵力,使太平洋戰爭中美軍的反攻更加順利,在這樣一個緊要關頭,中國政府軍的高級將領居然涉嫌謀殺和支持叛軍,而中國政府到現在連一紙聲明都沒有,這令美國人很生氣。
美國人一生氣,後果很嚴重。蔣夫人的遭遇馬上就變冷,原先答應提交討論的美元貸款好像沒有着落,援助的二十個師的裝備更是無從提起。相反美國的報紙對中國政府口誅筆伐,情急之下宋美齡發來急電詢問蔣介石到底怎麼一回事。
老蔣千方百計將消息捂着,沒想到最後還是讓美國人知道了,他惹不起美國人,只能拿河南那位電報局長出氣,命令軍統給他安了一個通敵的罪名抓起來斃了了事。可事情還沒有解決,他也曾授權新聞部、政治部等機構召開記者招待會發表聲明,可記者們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神鷹”上下羣情激奮,安徽展開聲勢浩大的遊行,要國民政府懲治叛亂主謀,軍隊更是將三十一集團軍幾個軍包圍得嚴嚴實實,聲稱他們要湯司令長官討個說法。國內媒體乾脆用什麼《慶父不死魯難未已》等作爲標題,要求懲治湯恩伯。
要知道,陳際帆是在率部運量救災的時候被襲擊的,民心全部站在陳際帆這一邊,湯恩伯現在根本沒有辦法。
蔣介石發現很多途徑都沒辦法解決後,不得不把電話要到了陳際帆這裡,他想讓陳際帆賣他的面子息事寧人。
陳際帆還是給委員長面子的,答應先把兇手抓起來會審,但是要追究湯恩伯包庇叛亂分子之罪,最後陳際帆道:“國難當頭,我個人的榮辱安危不算什麼,但是‘神鷹’數十萬將士因此事士氣低迷,羣情激奮,如果不給一個交待,連他都很難駕馭這些部隊。”
這句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可老蔣知道,無論湯恩伯有沒有參與叛亂,這包庇窩藏的罪名是坐實了的,面對國內幾十萬虎視眈眈的部隊和國際上一浪高過一浪的政治壓力,老蔣最終還是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