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進攻武漢的計劃因爲眼皮底下的這支“神鷹”獨立師,整整比歷史上推延了兩個月,但是日軍在長江沿岸地區的作戰因爲水路後勤的暢通而未受到絲毫影響,不過他們面對的第九戰區絕不是什麼善茬。
1938年10月上旬,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嶽在九江和南昌之間的萬家嶺,集中戰區的精銳力量包圍了孤軍深入的日軍第106師團,經過三晝夜激戰,幾乎全殲了日軍一個完整師團,取得了武漢會戰以來最大的勝利。
消息傳到全椒,“神鷹”獨立師上下均激動萬分,只有師長陳際帆面色平靜,該來的還是要來,如果中國軍隊精誠合作,早在蘭封會戰時,要不是老蔣的嫡系桂永清臨陣撤退,土肥原師團就該完蛋的。現在106師團遇上裡薛嶽將軍,算他們倒黴。
陳際帆不知道歷史上日軍進攻武漢的路線和計劃,他只知道日軍不能打通全椒、合肥、六安至大別山的路,就不能真正對武漢形成戰略包圍,所以現在日軍隨時會攻過來,自己一個師太弱小了,根本抵擋不住。
必須利用這段時間擴大根據,擴大戰略縱深,通俗點說就是必須展開游擊戰,將部隊化整爲零,必要的時候還要放棄全椒。
“放棄全椒,那全椒的老百姓怎麼辦?不能保障合肥守軍的側翼,桂系的二十六集團軍根本擋不住日軍兇狠的進攻,合肥是兵家必爭之地,一旦丟失,日軍就可以這裡爲基地攻擊武漢的東大門。”參謀長胡云峰聽到陳際帆說要放棄合肥立即跳了起來。
“你坐下,“陳際帆似笑非笑地說,“你那麼激動幹什麼?我只是說必要的時候,你也知道全椒離鬼子太近了,要在21世紀,大炮都可以隨時打過來,而且滁全公路除了琅邪山幾乎無險可守,一旦我們死守,正中日本人下懷。我還是老辦法,與其等鬼子來,不如主動‘投懷送抱’,跑到鬼子的肚子裡去發展。”
“打游擊我沒意見,但是首先得改革編制,加強團、營一級的力量,另外還要專門開辦培訓班,培訓合格的班、排長和參謀人員。”
陳際帆對胡云峰的建議表示贊成,兩人在團部擬定了一份編制整改計劃。
首先是炮兵營,考慮到炮兵營過於龐大,不便於機動,所以把12門步兵炮全部調往各團組建炮兵連,然後16門反坦克速射炮編爲師直屬反坦克營,把4門蘇制野炮單獨編制爲師野炮營。
陳際帆決定將三個團分開,一團進駐滁縣和定遠之間的廣大區域,相機切斷蚌埠至合肥公路,二團退至淮南至合肥之間站穩腳跟,伺機對進犯的日寇進行騷擾襲擊,三團則在穩固和縣、含山一線後,將勢力擴展至無爲、廬江等地。總部和警衛營、特務營和特種偵察隊和兩個炮營等單位留守全椒。
“那怎麼行?總部機關衆多,行動不便,身邊又沒有什麼主力部隊,你的安全誰來保障?”胡云峰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早就說你小子有點婆媽,在武漢時你就這樣,放心,我很安全。”
“可是師部這麼多人,他們沒有一線部隊的戰鬥力,又都是人才,損失不得啊!”
“這樣,”陳際帆也意識到在這件事上不能輕率,“我們再從二十萬元出來,找那個比爾再買幾百支M1,嘿嘿,宋關虎這小子回來說,這M1對小鬼子很管用,全部裝備警衛營,再購買點美製手雷和機槍。”陳際帆美滋滋地想。
“得了,再買下去咱們城萬國武器博物館了,這要是在以前,不被戰友們笑死纔怪。”胡云峰說到這忽然停住不說了,因爲想起了穿越前,想起了部隊、親人。
陳際帆看他臉色有些異樣,趕緊打岔說:“別走題啊,咱們這邊痛快的打鬼子,就是對親人朋友最好的禮物,這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撈得着的,你以爲我願意成天去記那麼多破槍的口徑、產地,現在咱們是飢不擇食,只要是能打鬼子的,又稱手的傢伙,咱們都用,讓小鬼子嚐嚐世界人民的子彈也不錯,順便幫他們提高軍醫水平嘛。”
“對了,那個史迪威將軍來信了,隨心還寄來一張十萬美元的支票和一些藥品,說是他個人發動國內朋友們募捐的,信上說他從我們身上看到了中國勝利的希望,這點錢算是中美友誼的見證。”
陳際帆想起就是這個史迪威以後還提過向延安提供援助,說明這老頭是真心同情中國的抗戰。
“趕緊回信感謝人家,唉咱們現在窮得叮噹響,史迪威先生的美元和藥品可謂雪中送炭!咱們得好好打小鬼子,不然還真沒臉見人了。”
“師長,就用這些錢給比爾吧。美國人除了M1之外好像還有很多好東西的。”
實際上陳際帆決心下大力氣改善師直屬的幾支部隊的裝備,現在有美元在手,美製武器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他準備向軍火走私商比爾訂購500支M1裝備警衛營,400支湯普森衝鋒槍()和20挺M1919A4重機槍()裝備特務營,再訂購15萬發子彈和20萬發子彈、5000枚美製手雷,按照比爾前段留在他們手裡的報價單,總共要花去30萬大洋和8萬美元,手裡面的錢應該是夠的。
這個奸商還說他們在香港有軍火倉庫,如果需要半個月之內保證到貨。反正趁現在日美關係比較鐵,多搞點武器,未來一段時間要過苦日子了。
“頭,其他的裝備我沒意見,但是我們是打游擊,你一下子弄那麼多重機槍幹什麼?太笨重了,影響部隊機動啊。”
“你就不懂了吧,老美的M1919A4重機槍第一不算太重,第二還可以裝在吉普車上作爲步兵支援戰車,鬼子的吉普車多得是,怕什麼?”
裝備的事落實了,接下來就是野戰醫院的擴編問題,現在醫院只有六七個手術醫生和二十多個中醫,但是這些中醫的年紀有點大了,跟着打游擊肯定不行。現在這點人,遠遠不能滿足大戰的需要,就拿打浦口來說,幾千人的傷員一下子涌進醫院,根本就顧不過來。
“咱們可以在各地發招募公告,前段時間北平、天津、上海等地好些大學生來安徽搞什麼戰地慰問,可惜那時咱們還是土匪武裝,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咱,現在好了,現在咱們可是堂堂的國軍步兵師,而且名聲在外,這些熱血青年們還不眼巴巴趕過來啊。”胡云峰笑道。
“這主意倒是不錯,但鬼子的間諜能放過這個機會?還不趁機滲透進來?到時候出了問題,損失會很大的。”陳際帆有些擔心。
“我覺得咱們不能因爲日本間諜這幾顆老鼠屎就倒掉一鍋好湯,麻煩是麻煩點,可是咱們不還有警衛營和情報處嗎?還怕他?”參謀長滿不在乎。
“好吧,這事交給你辦,最大限度地招攬人才,但是一線部隊一定要保證精幹。”
解決了直屬部隊,陳際帆的視線又轉到三個步兵團上來。
一團他不擔心,這個團經常都是承擔惡戰,部隊很能打,官兵從上到下都有一種自豪感,三團也用不着吵什麼心,有鐘鼎城這個兵王在,這支部隊大有前途。
基層的三個團中,數二團的裝備最差,二團的幹部戰士們私底下都頗有怨言,說什麼他們是後孃養的,師長不疼,枉費團長和師長他們還是鐵桿等等,爲此陳際帆還專門到二團和營連長們座談。
其實陳際帆很看好二團,這個團的兵在團長羅玉剛的影響下,普遍熱衷於白刃格鬥,格鬥的方式也並不僅僅侷限於拼刺刀,諸如什麼大刀啊,白蠟杆紅纓槍啊、甚至少部分有些功夫的還喜歡用匕首。
而且三個營長都是很能帶兵的人才,二營長夏賢德在老百姓中有極高的威望,而且本人對皖中一帶的地形很熟,三營長尚長福雖受過重傷,但三營在他手裡一直都是最能打的部隊之一,九營長田國楨原先是東北軍連長,後來帶着部隊流落到安徽,在全椒加入了“神鷹”。這是一個很會帶兵的人,流亡的一百多東北軍全靠他纔沒有散。
作爲師長,有必要在這個時候下二團去看看,和基層軍官們增進溝通,解決他們思想上存在的問題。
二團長羅玉剛和幾個營長見到師長親自前來,自然感覺到受寵若驚,大夥圍着師長七嘴八舌發了一通牢騷後,見陳際帆只是微笑,並沒什麼具體的表示,軍官們開始感覺有些不自在。
“瞧不上這些武器啊,這好辦,離我們不遠就有新四軍,送給他們好了。”陳際帆笑着說。
下面這些軍官哪能聽不出師長的弦外之音,一個個沒敢接話。
陳際帆走到角落撿起一支中正式,“譁”一拉槍栓,“這子彈打不死人嗎?捷克式是燒火棍嗎?馬克沁是擺設嗎?經常給你們講平型關,人家八路軍一個主力師還有很多老套筒呢?就是這老套筒,子彈還不夠,還得端着槍玩命衝鋒,人家叫苦了嗎?還不是一樣打鬼子。要是他們當時有你們團這樣的裝備,哪怕只有一個團,就會少死很多人,就會有更多優秀的戰士活下來當班長、排長、連長。”
“頭,在鬼子面前我們也每當孬種啊。”羅玉剛有些委屈地說。
“屁!”陳際帆忽然提高聲調,把幾個營長當場震住了,“部隊出了問題,根源就在你這個團長身上,你是第一天當兵嗎?你不知道只有任何武器結合才能發揮出最佳戰鬥力嗎?給你羅團長一把鈍刀你就殺不了鬼子了嗎?我看你白長那麼大個,心眼比針尖還小,你這個團長是怎麼當的?”
“師長息怒,不關團長的事,是我們沒想開,您處分我們吧,和團長無關。”幾個營長見團長受了牽連,紛紛求情。
“部隊馬上就要分散到敵後去了,你們這種想法讓我很不放心,以後部隊會更加艱苦,武器彈藥隨時出現短缺,我只問你們一句,如果真到了那時候,你們還打不打鬼子?”
羅玉剛憋着通紅的臉,半天才說:“頭,你批評的對,是我自己的思想出問題了,但你放心,我一定把二團帶出來,帶成一支在任何時候都打不爛的部隊。”
響鼓不用重錘,陳際帆也不想再廢話,最後他說:“你們團的國造武器,其實就是德國武器的翻版,等師部有條件聯繫上德國人,會想辦法給你們弄一些更先進的裝備來的,前提是你們必須打出二團的威風來,不然即使有武器,我也不會給一支窩囊的部隊。”
從二團回來回到全椒的師部,陳際帆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就看見參謀長胡云峰從門外急匆匆地跑進來,“頭,鬼子進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