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后,宋子文才終於反應過來,衝徐銳叫道:“你瘋了麼?你怎麼可以跟英國人如此獅子大開口?”
“宋部長,你覺得這是獅子大開口?”徐銳說道,“我可不這麼覺得。”
宋子文說:“你要無條件收回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還要外國駐軍留下所有武器裝備,這還不算獅子大開口?”
“這是很正當的要求好吧?”徐銳說,“上海原本就是我們中國的土地,西方各國憑什麼在我們中國的土地上面駐軍?我們憑什麼就不能收回自己的國土?再一個,他們在我們的國土上作威作福這麼多年,難道不該付出一點代價?”
“你這這,這,這這這這……”宋子文啞口無言,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好半天后,宋子文才憤然說,“你這樣做不僅會徹底得罪英國政府,還會把態度相對溫和的法國政府、美國政府也一併得罪,到時候局面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徐銳哂然說道:“法國政府和美國政府的態度難道就很重要麼?”
“什麼?”宋子文瞠目結舌的道,“你這,簡直就是無知無畏,你完全不懂國際政治是個什麼概念,你完全不知道其中利害,你以爲國民政府就不想收回上海租界?你以爲國民政府就不想趕走中國土地上的外國駐軍?但是我告訴你,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在我們中國還沒有足夠強大之前,這麼做只會招致滅頂之災。”
徐銳哂然說道:“宋部長,我看你是跪久了,都忘了怎麼站起來當人了。”
“你說什麼?”宋子文白皙的臉上流露出一抹罕見的羞憤之色,這個該死的大兵,居然敢嘲弄他跪久了,久到甚至忘記了怎麼站起來當個人,這讓他這個堂堂部長情何以堪?不過說真的,在面對西方列強時,宋部長真的很沒自信啊。
徐銳卻再不理會宋子文,扭頭對王天木說:“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我們孤軍營的答覆轉告重慶?”
王天木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太過分了吧!
他孃的,老子怎麼也是堂堂軍統上海區長,可你小子卻拿老子當個小嘍羅般使喚?
不過無論內心有多氣憤,王衛木還是隻能把這口氣暫且嚥下,小子,且由得你猖狂一段時間,過了這段,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孤軍營,哼哼!
目送王天木的身影遠去,徐銳又扭頭對宋子文說:“宋部長,吃麪。”
“我剛說了,沒有胃口。”宋子文悶哼一聲,又說,“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叫你司令?”
“司令?”徐銳道,“他們瞎叫的,我就一無名小卒。”
在孤軍營站穩腳跟並展壯大之前,徐銳並不打算公開他的身份,因爲根據影子所提供的情報,日本天皇裕仁以及日軍大本營的一些高官,已經視他爲死敵,徐銳如果這個時候公開身份,立刻會招致小日本的瘋狂報復。
所以說,這個時候徐銳絕不能夠公開他的身份。
事實上,在整個孤軍營,也只有謝元、楊瑞以及葉銘等幾個人知道徐銳的身份,甚至連謝長慶等幾個連長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只知道徐銳是**派來的一個司令,是專門領導他們在上海市區抗戰的。
“無名小卒?”宋子文哼聲說,“不想說就算了。”
“宋部長無論如何要吃點,要不然把你餓壞了,我可沒法向蔣委員長交待。”徐銳說完又將面往宋子文面前推了一推,然後站起身離開了,目送徐銳的身影遠去,宋子文猶豫了一下,還是端起麪碗,吃了起來。
再說徐銳,出了宋子文的宿舍,迎面就遇到了謝元和楊瑞。
謝元和楊瑞剛纔就在宿舍外面,也聽到了徐銳跟宋子文還有王天木的對話。
謝元跟着徐銳,一邊往樓下走,一邊憂心忡忡的說:“司令,這麼做能行嗎?我怎麼覺得宋部長說的在理,你這麼獅子大開口不僅會徹底激怒英國人,甚至連法國人還有美國人也會被激怒,到時候,就連中間斡旋的人都找不着了。”
在謝元的面前,徐銳就不能再玩虛的了,當下說道:“謝營長,你做過生意嗎?”
“做生意?”謝元搖了搖頭,茫然說道,“沒有做過,這事跟做生意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徐銳笑道,“我們現在跟英國人就在談生意啊,既然英國人通過美國人讓我們先開價,我們跟他們客氣啥,當然必須得漫天要價,然後美國人再坐地還價,然後我們再一點點的降價,最終再達成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
“原來是這樣。”謝元恍然道,“那司令,你能給我透個實底麼?”
楊瑞也忍不住說道:“是啊,也好讓我們心裡能有個底,要不然,弟兄們的心老這樣懸着,他也不是個事,你說是不是?”
徐銳想了一下,說:“也行,那我就給你們透一個實底。”
這個時候,三個人已經前後腳回到作戰室,徐銳便往沙盤上一指,沉聲說:“我們的底線是租界西區,還有至少維持一個軍半年作戰所需的給養!如果滿足了這兩條,我們就立刻釋放所有人質,當然,意大利戰俘不包括在內。”
謝元和楊瑞聞言面面相覷,這不還是,獅子大開口麼?
好半天后,謝元才小聲說:“司令,英國政府能答應嗎?”
“我覺着,他們不能答應。”楊瑞說道,“他們要答應了,臉面何存?”
“臉面?”徐銳哂然說道,“廓爾喀皇家步兵營纔是英國王室的臉面,他們連皇家步兵營遭到全殲的羞辱都能夠忍下,讓出租界西區又算得了什麼?畢竟跟整個租界相比,租界西區的面積還是很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頓了頓,徐銳又接着說道:“至於說提供一個軍半年作戰所需的給養,這就更加不算什麼了,當然,爲了讓英國人臉上好看些,在提供給養的方式上可以適當的進行變通,比如說通過青幫什麼的進行地下交易,也可以。”
楊瑞撓了撓頭,小聲說道:“可是,我們就一個營,要這麼多給養幹嗎?”
“就只一個營?”徐銳搖搖頭說道,“這你可錯了,在上海我們可不止一個營,甚至一個軍都不止,至少有一個集團軍的人馬!”
“一個集團軍?”楊瑞聞言愣在那裡。
謝元卻一下就想到了那些因傷滯留在租界的國民軍老兵,淞滬會戰結束後,因傷滯留在租界的國民軍老兵至少有十萬人,此後相當一部分老兵喬妝成難民撤離了上海,但是留在上海的老兵也有不少,至少五萬人。
如果把留下的老兵召集起來,還真能夠編成一個集團軍。
當然,實際情況沒這麼樂觀,留在上海的這些老兵有相當一部分已經殘疾,已經永遠不可能再踏上戰場了,沒有殘疾的,也未必願意再一次站出來,但是徐銳不要多,只要能有一個師的人,只要有一萬名的老兵,就足夠了!
從五萬老兵中間召集一萬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想到在不久的將來,可以召集上萬的國民軍老兵在租界西區跟小鬼子巷戰,謝元的情緒一下就被點燃了,當初淞滬會戰,謝元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夠在市區跟小鬼子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巷戰,現在,卻終於又有了彌補的機會!
當下謝元說:“司令,英國政府會讓步嗎?”
徐銳點點頭,說道:“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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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重慶。
蔣委員長提供了一頓豐盛的晚宴,來招待詹森大使。
晚宴真的非常豐盛,但是蔣委員長卻是沒什麼食慾,因爲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孤軍營會開出什麼樣的價碼?
蔣委員長非常希望,孤軍營最好能夠識相一些,千萬別提出什麼太過分的要求,但是直覺卻分明告訴蔣委員長,孤軍營絕對不會如他所願,孤軍營的這羣驕兵悍將連統帥部的命令都敢違抗,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向詹森敬了杯紅酒,蔣委員長便藉口上廁所離開了餐廳。
一出餐廳,蔣委員長便把王世和叫到面前問道:“軍統那邊還沒有消息?”
王世和剛要說還沒,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回頭一看,便看到戴笠一溜小跑衝過來,喘息說:“委座,王天木有回覆了。”
蔣委員長急切的問:“怎麼說,孤軍營開出了什麼價碼?”
戴笠喘了口氣,說:“孤軍營開出的價碼是,割讓整個公共租界外加法租界,給孤軍營當軍事基地,此外,西方各國所有駐上海軍隊的武器裝備,全部都交給孤軍營,包括停泊在黃浦江上的西方各國的海軍艦隻。”
“啊?”蔣委員長聞言,立刻傻在那裡。
割讓整個租界給孤軍營當據點?娘希匹,真虧他們想得出來,從來只有中國割讓土地給西方好吧,什麼時候反過來要西方割讓土地給中國人了?娘希匹,這是在做夢麼?我怎麼感覺這麼的不真實呢?對,我這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