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靠在一顆大樹上坐下來,先調整坐姿,使自己儘量坐得舒服些,然後解開身上已經沾滿血的軍裝,將腹部袒露出來。
伸手一摸,左腹部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不用細看,徐銳就知道彈片已經鑽入他的腹肌,並且深入體內至少一公分,不過應該還沒有穿透腹肌,至少沒有傷及腹腔中的內臟或腸子,否則的話,這會他的意識不可能還保持這樣清醒,只怕早就因爲內出血而休克了。
也是倒黴,剛纔給一個小鬼子補刀時,那個鬼子竟然詐死,藉着身體的掩護悄悄磕開了一顆手雷,若是平時,徐銳自然能夠現,可剛纔一口氣屠殺了一百多個鬼子,徐銳也是精疲力竭了,就難免耳目失聰,結果中招了。
慶幸的是,徐銳的反應度還是夠快,一個側身臥倒躲過了大部分的破片,但是仍然被一塊破片射中了腹部,好在這塊破片在飛行六七米的距離之後,動能大爲衰減,所以只是嵌進了徐銳左腹,而沒有能夠穿透他的腹肌。
但既便只是嵌入,也必須將破片取出,否則的話,留着這破片在他的體內,非但會造成持續性的失血,時間一旦長了,還有可能導致敗血症,在這樣的戰爭年代,加上以獨立營現在的醫療條件,得了敗血症其本就死定了。
所以,必須立刻手術,取出破片,還得消毒清創。
好在徐銳曾經系統的學習過急救包紮,雖不專業,卻足夠自救了。
先點了一枝火把,插在身邊,徐銳也不怕被現,這樣的大霧天,既便你看到前方有隱約的火光,不走到近前也根本看不到人影。
然後,徐銳翻開從鬼子那裡找來的急救包。
先用碘酒給刺刀消毒,然後右手持刀,對準了左腹上的創口。
一刀下去,黑色的污血便立刻濺出來,徐銳便立刻張大嘴巴,出一聲無聲的哀嚎,他是特種兵不假,可特種兵也是血肉之軀哪,刀鋒入體也一樣會疼。
刀鋒入體大約半公分,徐銳便感覺到了破片的存在,然後放下刺刀,又從急救包裡面翻找出一把鑷子,同樣用碘酒給鑷子消過毒,然後用鑷子伸入創口,嘗試了幾次之後,終於夾住了破片,然後吸一口冷氣,再猛然力往外一拔。
“啊……”破片被拔出的同時,徐銳也忍不住大聲哀嚎起來。
如果是在人前,徐銳爲了保持形象多半會忍着,可現在就他一個,他就沒必要爲了面子而強忍着,儘可能哀嚎出聲。
拔出破片之後,創口的疼痛便立刻減緩了許多。
然後,徐銳又用鑷子夾了一團藥棉,蘸上碘酒,伸進創口裡消毒,消毒之後,再用針線縫合傷口,這點疼痛對於徐銳來說就算不得什麼了,縫合好傷口之後,徐銳又用紗布在腰上纏了幾圈,最後穿上軍裝,就在本感覺不到異樣了。
這點傷勢對徐銳而言,真不算什麼,只要處理及時,就不成問題。
黑暗之中,徐銳再次咧開大嘴,出了無聲的獰笑,又該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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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小笠原五郎也做出決定,不再繼續尋找失聯的搜索隊。
看看懷錶,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凌晨兩點,再擡頭看看四周,昨天晚上進入七星湖沼澤地區的兩個步兵大隊外加一個騎兵隊,竟然只剩下十個步兵小隊,儘管其餘的14個步兵小隊以及騎兵隊並沒有找到全部的屍體,但是小笠原五郎非常清楚,這些失去了聯絡的步兵小隊以及騎兵中隊,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立花慶雄再次來電報,催促小笠原五郎撤出七星湖沼澤。
“八嘎。”小笠原五郎對着前方濃郁到化都化不開的大霧,恨恨的罵了一句,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命令,各小隊交替掩護,逐次後……”
最後的一個“撤”字還沒有說出口,身後突然傳來了叭的一聲槍響。
“哪來的槍聲?”小笠原五郎霍然轉過身,厲聲喝道,“哪來的槍聲?”
“長官,槍聲來自五點鐘方向。”一個勤務兵手指着左側後,大聲報告。
勤務兵話音剛落,一個日軍少尉便匆匆跑了過來,大聲報告:“參謀長,支那兵,那個可怕的支那兵又來了!”
“八嘎,你閉嘴。”小笠原五郎勃然大怒道,“可怕什麼?有什麼好可怕的?不就是一個支那殘兵麼,我們這裡有足足十個步兵小隊五百多人,還怕他區區一個支那兵?命令,各小隊就地展開,準備戰鬥。”
“哈依!”
“哈依!”
“哈依!”
小笠原五郎身後的幾個傳令兵重重頓,然後分頭傳令去了。
不片刻,十個步兵小隊便迅展開隊形,儘管是夜間再加上又是大霧天氣,既便打起火把也看不到五米外,可是訓練有素的鬼子兵還是一絲不苟的展開,按照步兵操典上要求的那樣,開始搶修工事。
小鬼子的紀律是真嚴明,訓練是真有素。
可在這個時候,鬼子的紀律嚴明、訓練有素卻反而成了缺點。
因爲這次,小鬼子要面對的敵人不是一支軍隊,而是一個人!
而對一個士兵,而且還是個精通各種特戰技能、身懷絕技的特戰兵王,你修再多的野戰工事又有什麼卵用?
結果沒有懸念,小鬼子的防禦陣地很快就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小笠原五郎以軍刀柱地,鐵青着臉坐在整個防禦陣地的後方,時不時的就會有通訊兵從前方跑來向他報告,某某小隊遭受攻擊,傷亡數人,某某小隊也遭受攻擊,玉碎數人,然後又是某某小隊遭到手雷轟炸,傷亡數人。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悄然流逝。
從始至終,跑來向小笠原五郎報告的,都是日軍的傷亡。
而那個該死的中國兵,卻依然在日軍的陣地上縱橫捭闔。
剛開始,小笠原五郎還心存幻想,你箇中國兵再是厲害,也終究只是一個人,而我皇軍卻足足有五百多人,既便大霧影視了視線,既便我們不能用槍械對付你,既便我們只能用刺刀來對付你,可五百人對一人,就是累也足夠把你給累死了。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日軍的傷亡數字在直線上升,而那個中國兵卻依然還在日軍陣地縱橫捭闔。
“報告,岡本小組遭襲,玉碎三人。”
“報告,渡邊小組遭襲,傷亡六人。”
“報告,鬆島小組遭襲,集體玉碎。”
日軍的傷亡仍在不斷的報到小笠原五郎面前,傷亡數字已經從最初的十幾人迅攀升到了五十多人,五十多人,這幾乎就是一個小隊了,也就是說,不到半個小時,日軍就又損失了一個小隊,現在只剩九個步兵小隊了。
“長官!”通訊兵匆匆跑過來報告,“司令部急電,要求立即撤出沼澤區。”
“八嘎!”小笠原五郎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卻也終於看明白了,再在沼澤區跟那個中國兵混戰下去,剩下的九個步兵小隊搞不好也會全交待,畢竟對方只有一個人,累了困了隨便找個地一躲,他們就根本沒處尋找去,等他休息夠了,再出來又是一場混戰。
所以說,只有撤出沼澤區,等到了外邊,霧氣沒有那麼濃了,他們纔有機會。
“命令。”小笠原五郎咬牙切齒的低吼道,“由近藤小隊殿後,拖住那該死的支那兵,其餘各小隊交替掩護,逐次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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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安鎮祠堂,立花支隊司令部。
立花慶雄眸子裡的血絲更多了,不僅是因爲熬夜,更因爲焦慮。
此時此刻,立花慶雄的內心正被強烈的不安還有恐懼所籠罩的,是的,恐懼,立花慶雄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恐懼,他恐懼,進入七星湖沼澤的兩個步兵大隊會全軍覆滅,他真的擔心立花支隊的步兵第1、第2大隊會全軍覆滅!
這次前出海安鎮,立花慶雄共帶了三個步兵大隊加一個騎兵隊。
在昨天白天的戰鬥中,立花支隊損失了一個騎兵中隊加半個步兵大隊,然後,他又派出了半個步兵大隊加一個騎兵中隊去追擊暫編七十九師的餘部,剩下的兩個步兵大隊則全部被他派到了七星湖沼澤,搜捕那個可怕的中國兵!
立花慶雄原以爲,以兩個步兵大隊的兵力,去搜捕一箇中國兵,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而,現實卻完全出乎了立花慶雄的預料,進入七星湖沼澤的千餘日軍非但沒能抓到那個中國兵,反而因爲一場突如其來的罕見大霧,變成了那個中國兵的獵物!在那個中國兵的精心策劃之下,甚至就連他立花慶雄也上了當。
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凌晨六點。
外面的天就快要亮了,霧氣卻仍舊濃得化都化不開。
立花慶雄的一顆心便越的懸了起來,剛纔連續幾次給小笠原電報,都沒有迴應,立花慶雄很擔心,小笠原是否也遭遇不測了?
“八嘎。”立花慶雄終於按捺不住了,決定親自率兵前去接應小笠原。
然而,還沒等立花慶雄將司令部裡的警衛、參謀以及勤務集合起來,祠堂外卻驟然傳來一聲槍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