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你過來。【】”大兵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低聲道。
“幹嗎?”黑皮不耐煩的應了一聲,眼睛卻沒有從地上抽開,在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鬼子屍體,這些鬼子的死法各不相同,有被人擰斷脖子的,有被刺刀割開喉嚨的,也有被鈍物擊破腦袋而死的,不過更多的,卻是死於手雷爆炸之下。
大兵嚥了口唾沫,對黑皮道:“你掐我一下,我懷疑是在做夢。”
大兵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因爲他無法相信此刻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從冷鐵鋒的陳述可以知道,負責誘敵的連在入夜之前就傷亡殆盡,換句話,入夜之後就只有冷鐵鋒還有徐銳兩個人在跟鬼子廝殺,而冷鐵鋒也早早受了傷,也就是,眼前這些個鬼子兵,都是徐銳幹掉的。
如果只是一兩個,十幾個,大兵根本不會吃驚。
既便是幾十個甚至上百個,大兵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吃驚。
問題是,他們這一路過來,發現的鬼子屍體少也有三四百具之多!
三四百個鬼子,這是什麼概念?鬼子一個步兵大隊下轄四個中隊,全部的戰鬥兵員加起來也就七百多號人,這也就是,徐銳一個人就幹掉了鬼子半個大隊,乃乃個熊,這是真的嗎?這真是人類所能做到的?
“你不用掐。”黑皮哼聲道,“這都是真的。”
“我不相信。”大兵搖頭道,“一個人絕不可能做到這個。”
“絕不可能?”正柱着三八大蓋往前走的冷鐵鋒聞言便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冷冷的看着大兵,哂然道,“這才哪到哪?”
“你什麼意思?”這次話的卻是肖雁月。
肖雁月和大兵加入獨立營時日尚短,所以對徐銳的單兵戰鬥力還缺乏清晰的概念。
不過,冷鐵鋒卻是比誰都更清楚徐銳的戰鬥力,當下哂然笑着道:“我的意思是,等會你們千萬要鎮定,以免咬了自己的舌頭。”
肖雁月和大兵聞言凜然,冷鐵鋒的言下之意,徐銳的戰果還不止於此?
大兵下意識的搖頭,本能的認爲冷鐵鋒是在誇大其詞,肖雁月也不信。
然而,最終的事實證明,冷鐵鋒並沒有瞎,或者,他還是保守了。
當肖雁月、黑皮、大兵、冷鐵鋒四人順着鬼子用屍體鋪就的血路走出七星湖沼澤時,瀰漫在天地間的大霧已經散開,視野也開闊了許多。
於是四人便驚恐的看到,在密林之外倒臥着更多的鬼子屍體。
這些鬼子的屍體呈條狀,從密林邊緣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這一路過去,盡是戰鬥的痕跡,顯然,這裡曾經發生過激戰。
視野的盡頭,是靜悄悄的鎮子,遠遠看過去,整個古鎮仍舊沐浴在薄薄的晨曦之中,聽不到槍聲,也看不見鬼子兵的身影,磣人的死寂。
看着就像人爲鋪就的鬼子屍路,肖雁月和大兵的瞳孔急劇收縮。
從沼澤林區到林區邊緣,再到前方視野盡頭,倒臥在地的鬼子加起來有多少?既便保守估計只怕也有千人之數了吧?一個人,單槍匹馬就幹掉了上千鬼子?這還是人嗎?這個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千人斬?傳西楚霸王項羽就是這樣的猛人,世間真有這種人?
冷鐵鋒雖然背對着大兵和肖雁月,卻也不難想象出兩人的震驚,當下解釋道:“你們卻也不用太過吃驚,是,老徐的確厲害,等閒個把鬼子隊在他面前,就跟羊似的,根本就不夠他一個人殺的,不過他再怎麼厲害,也終究是人。”
肖雁月道:“那冷副營長的意思,這不是徐營長一個人殺的?”
“不,我沒有這麼。”冷鐵鋒道,“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們,這些鬼子,這一路上的上千個鬼子,全部都是老徐幹掉的。”
大兵蹙眉道:“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冷鐵鋒道:“我的意思是,老徐之所以能夠單槍匹馬乾掉這麼多鬼子,也是因爲機緣湊巧,一是因爲他身手厲害,等閒人根本不是他對手,二是因爲他會日語,很容易就能混入鬼子中間,藉機製造混亂。”
停頓了一下,冷鐵鋒又道:“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昨天晚上正好起了大霧,黑燈瞎火再加上大霧,給徐銳提供了絕佳掩護,所以在實戰當中,老徐最多隻需要應付三到五個鬼子,鬼子雖多,卻根本發揮不出人多的優勢。”
“那也厲害至極。”大兵長出了一口氣,釋然道,“一口氣殺這麼多鬼子,就是累,也早他妹的累死了。”
“這倒是。”冷鐵鋒深以爲然道,“這丫就是頭牲口。”
與肖雁月和大兵滿臉的震驚不同,黑皮臉上卻流露出濃濃的憂色。
“副營座,我們必須儘快去鎮上。”黑皮皺着眉頭道,“霧散了,營座再想利用大霧製造混亂就難了,我擔心營座會有危險。”
“你想多了。”冷鐵鋒搖頭道,“這些鬼子屍體上的血都凝固了,可見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時候,老徐跟鬼子早就分出勝負了。”
黑皮奮然道:“副營座的意思是,營座把鬼子全乾掉了?”
“對,附近的鬼子多半都讓老徐給幹掉了,要不然,前面的鎮子不會如此安靜。”冷鐵鋒頭,又道,“不過,老徐的情形只怕也好不到哪去,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應該返回七星湖沼澤找我了。”
“那還啥,趕緊走!”
黑皮吼一聲,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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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銳大大咧咧的坐在太師椅上,受傷的右腿卻斜擱在桌子上,這倒不是徐銳刻意要這麼做,而是爲了儘可能減緩血y流失,因爲沒辦法處理傷口,他右腿上的十幾處傷口一直在失血,而擡高傷腿就可以減緩血y流失的速度。
儘管血y流失的速度並不算快,但徐銳也清楚,他撐不了太長時間了。
徐銳也想過趁着還沒有因爲失血而休克,趕緊的撤離,可是權衡再三,徐銳最終卻還是放棄了這打算,因爲前出海安的鬼子未必只有這些,不定還有漏網之魚,譬如派去追殺獨立營的部隊,一旦這批鬼子回援,那他可就完了,畢竟,現在可是白天,而且大霧也已經基本消散殆盡,失去了最大的屏障,他又受了重傷,還怎麼跟鬼子硬拼?
所以,還不如索性就留在這裡,憑着他的槍法,再加上這堅固的祠堂,再殺上幾十個鬼子應不在話下。
一邊想着,徐銳一邊就拉開手中那枝王八盒子的槍機。
在徐銳身邊的桌子上,還有十幾把王八盒子一字排開。
時間在無聊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大約九剛過,祠堂外終於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很輕,可徐銳卻還是察覺到了,憑藉着敏銳過人的聽覺,徐銳一下就分辨出,來的有四個人,其中有一個好像還受了傷,走路的節奏明顯不太正常。
終於來了麼?徐銳嘴角勾起一抹獰笑,然後左右手各持一枝王八盒子,拿黑dd的槍口對準了祠堂大門。
可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營座,你在裡邊嗎?!”
“嗯,黑皮?”徐銳一下就分辨出這是黑皮的聲音,當下喜出望外道,“黑皮是我,我在裡邊呢!”
下一個霎那,祠堂大門口人影一閃,黑皮就已經大步衝進來。
一進大門口,黑皮就看到了徐銳擱在桌上的傷腿,當即叫道:“營座,你受傷了?”
“沒事,不心y溝裡翻船了,不過沒什麼大礙。”徐銳笑笑,又把目光轉向魚貫而入的大兵、肖雁月還有冷鐵鋒,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冷鐵鋒柱着三八大蓋走將過來,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徐銳的腿懸了。
徐銳卻渾不在意,對四人道:“那啥,這裡不是久留之地,咱們得趕緊走。”
“對對,趕緊走,咱們得趕緊離開這。”黑皮連連頭,然後上前來攙扶徐銳,一邊又關切的道,“營座,我攙着你走。”
“不行!”冷鐵鋒卻制止了黑皮,道,“老徐的傷口未經處理,仍在不停流血,所以他必須平躺着,要不然這腿可就真廢了,還有,這裡是鬼子的司令部,應該有醫療隊,你快去找副擔架來,然後跟大兵擡着老徐走。”
“好嘞。”黑皮答應一聲,找擔架去了。
沒多久,黑皮還真找回來了一副擔架,當即扶着徐銳在擔架上躺下,然後跟大兵合力擡起擔架就走,徐銳卻也沒有矯情,這之前,他就已經極其虛弱,根本就是在強撐着,到底他也還是人,流了那麼多血,肯定會虛弱。
上了路,徐銳又問肖雁月道:“肖連長,你還沒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樣。”肖雁月跟在徐銳的擔架邊,黯然道,“徐營長你帶着連引開鬼子的大部隊後,鬼子還是派了支部隊去截擊營主力,我就主動要求率領4連排留下打阻擊,我們擋了將近三時,最後全部打光了,就剩下我和大兵了。”
“這樣啊。”徐銳聞言一下就蹙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