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安德烈就黑着個臉來到了軍官俱樂部。
雖然狼牙大隊來到蘇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且幫助蘇聯紅軍打了一個大勝仗,但是安德烈的心結卻始終沒能夠打開,每次見到徐銳還有狼牙大隊的隊員時都沒有好臉色,這次奉命過來接徐銳,也是滿心不爽。
不過心裡再是不爽,鐵木辛哥的命令還是要服從。
結果一走進俱樂部,便看到徐銳正繞着操場跑圈,狄安娜也跟着在跑,跑就跑,關鍵狄安娜還穿的十分的暴露,僅只穿了一套緊身的健身服,將一副完美的身體展露無遺,在安德烈看來,這就是赤果果的勾引。
這對於大斯拉夫主義傾向十分嚴重的安德烈來說,是非常難以忍受的。
當下安德烈的臉色便變得越發的難堪,隔着老遠便大吼道:“徐上校!”
徐銳停下腳步,冷冷的打量着安德烈,安德烈擺出了一張臭臉,他自然更不可能給對方好臉色,他又不欠安德烈什麼,沒有義務非得對他笑臉相迎,是吧?而且,如果安德烈敢出言不遜,他絕對不會介意再把他暴打一頓。
安德烈感受到徐銳身上流露出的兇威,頓時間氣勢一斂。
狄安娜也跟着停下了腳步,好整以暇的站在徐銳的身邊,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因爲徐銳的緣故,她也是討厭極了安德烈這傢伙,以前徐銳沒來時,她並不覺得安德烈有多麼的討厭,可現在卻怎麼看怎麼討厭,簡直就是討厭極了。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心下發了半天狠,安德烈終究還是沒敢動手。
當下安德烈悶悶的說道:“徐上校,司令員請您過去。”
“我知道了,等着。”徐銳輕哼一聲,轉身回宿舍洗澡去了。
狄安娜也趕緊回宿舍洗澡去了,因爲她是徐銳的專職翻譯,除了晚上睡覺或者上前線打仗外,別的任何時候她都必須陪在徐銳的身邊。
四十分鐘後,安德烈便驅車將徐銳和狄安娜送到了司令部。
攻佔芬蘭首都赫爾辛基之後,西北方面軍的司令部就已經前移到了赫爾辛基,但是在列寧格勒仍舊設有留守處。
在留守處裡,剛從莫斯科回來的鐵木辛哥跟徐銳見了一面。
見過禮之後,徐銳問道:“鐵木辛哥同志,斯大林同志怎麼說?”
在鐵木辛哥動身前往莫斯科向斯大林述職之前,徐銳就已經向他提出了要求,要求他將他們狼牙大隊想要回國的請求轉告給斯大林,所以徐銳纔有這麼一問。
說真的,徐銳現在真的是歸心似箭,一刻都不想在蘇聯呆下去了。
雖然延安方面已經給他們發來電報,指示他們再在蘇聯呆一個月,但是徐銳還是希望能夠儘快回國。
因爲王滬生剛剛給他發來一封密電,說是正在建設中的包頭工業區遭到了鬼子特種兵的奇襲,一家正在建設中的肉製品罐裝廠遭到了破壞,所以整個工業區的座標以及方位很可能已經暴露了,這件事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更何況,整個綏遠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嚴重雪災,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察哈爾獨立團的處境將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困難,在這個時候,徐銳當然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回包頭,跟全團將士、跟整個包頭所有的百姓在一起。
鐵木辛哥便立刻滿臉錯愕的說道:“徐銳同志,延安的電報你們沒有收到嗎?”
“收到了。”徐銳皺眉道,“但是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儘快回國,因爲現在包頭的局面很不樂觀,我得儘快回去,跟我的戰友們一起面對挑戰。”
鐵木辛哥便說道:“可是,北歐的局面也不樂觀,我們蘇聯也需要你的幫助,天下的共產黨都是一家,你不能只顧着國內的同志,卻不顧國際上的同志,這是本位主義,更是缺乏國際主義視野的狹隘表現,這是要不得的,我的同志。”
徐銳目瞪口呆的看着鐵木辛哥,只想罵一聲賣媽批。
能夠把厚顏無恥的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也是本事。
鐵木辛哥繼續叫苦道:“真的,我不騙你,芬蘭的局勢正在急速惡化。”
停頓了下,鐵木辛哥接着說道:“剛剛纔接到前線指揮部的加急電報,說是芬蘭僞軍已經在瑞典國防軍的挾裹下,從圖爾瓦到坦佩雷的超過一百五十公里寬的正面上,向我軍以及芬蘭國防軍發起全線進攻,前線的芬蘭國防軍已經快頂不住了。”
鐵木辛哥說的芬蘭國防軍指的是剛剛組建的庫西寧政府軍,而他說的芬蘭僞軍纔是真正的芬蘭國防軍。
徐銳聞言後卻是一愣,怎麼會這樣?
從圖爾瓦到坦佩雷的超過一百五十公里寬的正面上發起全線進攻?瑞芬聯軍這是要在赫爾辛基跟瓦薩之間跟蘇軍正面決戰嗎?瑞芬聯軍指揮官哪來的信心?他們真以爲臨時組建的瑞芬聯軍能夠摧毀蘇聯紅軍的防線?
不過很快,徐銳的這個疑問就解開了。
因爲鐵木辛哥很快又接着說道:“契卡不久前還得到一個絕密消息,德國政府已經決定介入北歐戰事。”
徐銳恍然,原來是這樣,那就難怪了。
原來背後有德國的支持,難怪瑞典敢擺開這麼大的陣仗。
不過很快,徐銳的眉頭又蹙成了一團,不對,還是不對!
既便背後有德國的支持,在圖爾瓦跟坦佩雷之間與蘇聯紅軍正面硬扛,似乎也不是最好的選擇,這背後會不會還有別的玄機?
“徐銳同志,你也看出來了,是吧?”鐵木辛哥微笑道,“我也覺得,瑞芬聯軍的動向十分可疑,背後必定是另有企圖,不過,我想了好半天都還是不太敢確定,總覺得似乎還有什麼因素沒考慮到,所以才讓安德烈把你接來幫我參謀參謀。”
鐵木辛哥說完,又示意安德烈將芬蘭的地圖在桌子上攤開。
徐銳的目光一眼就落在了地圖之上,只見圖爾瓦在赫爾辛基以西一百五十公里,坦佩雷則在赫爾辛基西北一百五十公里,這兩座小城市與赫爾辛基組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而且控制了兩條主要公路,是赫爾辛基抵禦來自瓦薩方向攻擊的主要屏障,同時,也是蘇軍向瓦薩方向推進時的最主要的前進基地。
如果瑞芬聯軍能夠搶在蘇軍反應過來之前奪回圖爾瓦跟坦佩雷,的確可以極大的遲滯蘇軍的攻勢,同時也極大的緩解芬蘭臨時首都瓦薩所面臨的軍事壓力,所以,單純從軍事層面考慮的話,其中並沒有什麼問題。
也就是說,瑞芬聯軍的動作,從軍事角度是解釋得通的、合情合理的。
但是,這並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如果徐銳是瑞芬聯軍指揮官的話,就絕不會做這種硬碰硬的選擇,因爲瑞芬聯軍相比蘇軍明顯處於劣勢,硬碰硬討不到便宜,如果徐銳是瑞芬聯軍的指揮官,就會從側翼迂迴,直插赫爾辛基身後的科沃拉甚至翁卡馬,截斷赫爾辛基與維堡間的聯繫,如果更大膽一些,更會直接攻擊維堡!
維堡一丟,不僅囤積在那裡的大量的軍需物資瞬間丟失,而且赫爾辛基跟列寧格勒之間的陸上交通也瞬間會被徹底截斷,真要是這樣,集結在赫爾辛基附近的五十萬蘇聯紅軍瞬間就會陷入絕境,那時候他們能做的就不是進攻,而是突圍了。
想到這裡,再結合契卡所提供的德國將介入戰事的情報,徐銳便已經將事實的真相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德國介入北歐戰事恐怕是真的,但是並不打算大規模介入,而只是派了一支精銳的小部隊,甚至僅只是派譴了顧問團而已。
而眼前這波瑞芬聯軍的攻勢,極可能是德軍顧問團搞出來的欺敵之計,其目的就是通過加強正面攻勢,隱藏聯軍迂迴側後的真實意圖,聯軍的真正的目標是維堡!這個猜想看上去似乎非常瘋狂,但是如果聯軍是德國人在指揮,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因爲德軍的將領素來就以大膽著稱,閃電戰就是德國人先搞出來的。
什麼是閃電戰?就是憑藉裝甲集團的強大的突擊力,不跟你逐城逐地的爭奪,而是大踏步的向前穿插,一直到攻佔決定性的軍事重鎮,截斷敵軍退路及補給線路,致使敵軍陷入混亂以及彈盡糧絕的困境,這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戰術!
看到徐銳神情有異,鐵木辛哥問道:“徐銳同志,你看出什麼了嗎?”
徐銳搖搖頭說:“非常抱歉,鐵木辛哥同志,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看破,不說破,徐銳並不打算把他的發現告訴鐵木辛哥,一來就算是他說了,鐵木辛哥也未必信,再一個,徐銳其實並不希望蘇聯真的吞併掉芬蘭,更不希望蘇聯一口氣侵佔整個北歐三國,因爲一個強大的蘇聯,並不符合中國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