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弟子猛的一擰腰,便將抱着他腰的弟子掀飛出去。
那弟子飛行了十幾步,墜地之後,掙扎着想起來,可是起到一半便立刻又捂着胸口倒下去,而且滿臉的痛苦之色。
顯然,剛纔這重重一摔,已經重創了他。
剩下的十五名弟子見狀,頓時神情凜然,阿部師兄這次閉關,進步的幅度已經遠遠超出他們想象。
阿部微眯的雙眸忽然睜開,然後衝着前方的兩名弟子勾了勾手指。
前方的兩名弟子感覺受到了羞辱,便立刻咆哮着猱身向阿部撲來。
距離阿部還有兩步之遙時,其中一名弟子腳下一蹬,整個人便猛的拔起,接着在空中一個半轉身,一記鞭腿照着阿部的左太陽穴抽下來,另一名弟子則是身形一矮,整個身軀幾乎貼住地面,接着就是一個急轉,一記掃膛腿掃向阿部右腿彎。
這兩名弟子配合極爲默契,同時封死了阿部往上、往下、往左以及往右的退路,往前則兇險尤甚,往後則會喪失先機,更會泄盡武者的氣勢。
看上去,這兩名弟子似已經佔盡上風,勝券在握。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阿部竟是不擋也不躲,原地紋絲不動。
時遲那時快,兩名弟子的一記鞭腿加一記掃膛腿同時命中阿部。
換成普通弟子,捱上這樣的兩記殺招,頃刻之間就會斃命當場,既便柔道九段的紅帶高手,捱上這樣兩記狠的只怕也吃不消。
然而,阿部卻只是腦袋微微一擺,便卸掉了空中弟子那記鞭腿的力量。
至於地下弟子的那記掃膛腿,甚至沒能夠讓阿部的右腿微微彎曲哪怕一丁。
相反,這兩名弟子卻反而感覺像是踢在了鐵板之上,疼得立刻嗷的慘叫一聲,然後往後摔跌在地,雙手抱腳痛苦的滿地打滾,足足十幾秒鐘後,兩名弟子才女爬起身來,然後蹺着腳退開去,看樣子明顯是不能再戰了。
看到這幕,輪椅上的老人頓時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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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三名高階弟子已經遭受重創,剩下的十三人便再沒有輕舉妄動。
阿部擺了擺腦袋,頸部發出一陣磣人的喀喀聲響,然後獰聲道:“怎麼,身爲嘉納治道場的入室真傳弟子,你們就只有這能耐?一起來,你們就一起上吧,讓我看看這一年多你們都學到了些什麼,快放馬過來!”
剩下十三名弟子便扭頭看向輪椅上的老人。
老人微微頷首,十三名弟子便同時吶喊着,向阿部猛撲過來。
這一次,阿部再沒有託大,站着任由攻擊,畢竟他就一個人,被十三個六段高階弟子四面圍住猛攻,卻也不是鬧着玩的。
霎那間,阿部的身形便動了,阿部不動則已,一動就快如閃電,霎那間阿部長大健碩的身形就已經騰空而起,先是險之又險的避過十三名弟子的合力一撲,然後空中一個轉身緊接着一記抱摔,將一名弟子摔翻在地。
不等另外十二名弟子反應過來,阿部便已經再一次騰空而起,然後空中一個轉體,接着一記鞭腿猛抽下來,一下將兩名弟子抽翻在地。
這時候,剩下的十名弟子終於是反應過來,同時返身撲擊,距離阿部最近的那名弟子更是一把抱住了阿部的腰,他也不求背摔,只是緊緊抱住阿部腰,試圖給其餘的弟子創造一擊致勝的機會,然而,他的願望很快就落空了。
只見阿部順手一撈,便已經將那名弟子的右腿撈在了手中,然後先用左手攥住那弟子右腿的膝蓋,再用右肘住大腿根猛然發力一拗,那名弟子便立刻慘叫着鬆開手,不鬆手不行啊,否則他的一條右腿就讓阿部師兄給拗斷了。
阿部再將那弟子的身軀往前一扔,便一下撞翻了好幾名弟子。
接着,阿部就像一頭髮怒的獅子,狂暴的衝進了剩下的弟子中間,轉眼間,剩下的九名弟子便已經被阿部先後摔翻在地。
前後不到兩分鐘,十六名柔道六至八段的高階弟子就已經全被摔倒在地上,而阿部卻臉不紅氣不喘,似乎根本就沒怎麼發力。
片刻後,十六名弟子掙扎着起身。
再看向阿部師兄之時,這十六名弟子的眼神之中已經帶有明顯的敬畏之色,顯然,經過這一年多時間的閉關苦修,阿部師兄的修爲已經拉開了跟普通弟子之間的距離,現在的阿部師兄,已經不是他們可以望項背的了。
“剛毅,你過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向阿部招了招手。
阿部便大步過來,在老人面前跪坐下來,恭恭敬敬的道:“老師。”
“剛毅,你很好。”老人渾濁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笑意,伸手撫摸着阿部輪廓分明的臉龐道,“你的修爲已經遠遠超過爲師,世俗的標準已經不足以衡量你的修爲,如果非要定個等級,我想你應該已經可以晉入紅帶十段了。”
“紅帶十段?”阿部連忙道,“弟子這麼微薄修爲,又豈自以十段自居。”
老人笑着擺擺手,柔和的道:“剛毅,你也不用自謙,放眼日本乃至世界,如果你你是柔道界第二高手,只怕沒人敢自稱第一,有你在,爲師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有你阿部剛毅,我們柔道界定可以發揚光大。”
完了,老人便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再沒有聲息。
好半天之後,阿部伸手一探老人鼻息,卻已經沒氣息了。
“老師!”阿部便立刻以頭頓地,嗷嗷痛哭起來,剛剛跟阿部較量過的十六名弟子也紛紛跪伏於地,跟着痛哭流涕。
在一片哀鴻怕中,院的院門卻被人輕輕的推開。
阿部聽到了響動,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回頭看時,卻看到院門外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老人,老人看上去大約六十歲出頭,頭髮已經花白了,精神卻還算得不錯,而且,眉目之間竟然跟阿部隱隱約約的有幾分相像。
阿部止住了悲聲,走到大門口,蹙眉問道:“你怎麼來了?”
老人注視着阿部久久沒有吭聲,臉上的神情也是複雜至極。
這位老人可不是什麼普通人物,在日本軍界可是赫赫有名。
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從1868年創校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一共招生61期,培養了三萬六千餘名法西斯軍官,但在這61期的學員當中,最爲日本軍界所津津樂道的,卻只有第9期以及第16期這兩期。
其中第16期被稱爲榮耀的第16期,涌現了岡村寧次、土肥原賢二、阪垣徵四郎以及安藤吉利等四個日軍大將,第9期更誇張,一共涌現了本莊繁、阿部信行、真崎甚三郎、荒木貞夫、鬆井石根、林仙之六個日軍大將。
現在站在阿部面前的老人,就是9期六大將之一的阿部信行。
因受到皇道派、統制派之爭的牽連,阿部信行在去年被編入預備役,已經遠離了日本陸軍的權力核心,但這老鬼子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着中日戰爭的進程,他連做夢都想着重新進入現役,前往中國戰場一顯身手。
可惜的是,隨着以岡村寧次、阪垣徵四郎等人爲代表的新一代將領的成長,日本皇室以及陸軍大本營,早已經將阿部信滿這樣的老傢伙拋到了九霄雲外,所以,阿部信滿只能將希望寄託於他的次子,在騎兵第101聯隊服役的阿部敏行。
然而就在昨天,一紙噩耗卻驟然從中國傳回到日本。
失去一個兒子,老鬼子非但不反思,反而又想到了長子阿部剛毅。
其實從一開始,阿部信行最想送去部隊的就是他的長子阿部剛毅,只是阿部剛毅卻醉心於柔道,對從軍毫無熱情,不得已之下,阿部信行才只能退而求其次,將他的熱衷於馬術的次子阿部敏行送去當騎兵。
“你來幹什麼?”阿部剛毅皺眉道。
阿部信行並沒有吭聲,只是轉過身,從身後隨行的隨從手裡拿過公文包,再從公文包裡面取出了一紙電報遞過來。
阿部接過了電報,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臉色一變,:“敏行他?!”
阿部信行嘆息道:“是的,你的弟弟,我的兒子,阿部敏行,已經於昨日夜間玉碎於中國的大梅山戰場,但是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敏行是名真正的武士,他沒有給帝國丟臉,也沒給我們阿部家族抹黑。”
阿部剛毅的肌肉便劇的抽搐起來,顯示着他此刻的內心極不平靜。
好半晌後,阿部剛毅才沉聲道:“這事我知道了,等料理完了老師的喪事之後,我會動身前往中國,我會找到殺死敏行的支那人,然後殺了他給敏行報仇。”
然後不等阿部信行話,阿部剛毅又:“不過你也別指望我會按你的意思從軍,我還是那句話,我絕對不會爲了所謂的聖戰而戰,真正的武士,就應該去追求武道的極致,而不是將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征戰之中。”
阿部信行氣得臉色鐵青,最後卻並沒有訓斥阿部剛毅。
不管怎麼,阿部剛毅都已經答應去中國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