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百石大小也是一個連長,身上肩負着一百多個弟兄的生死存亡,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相信別人。
趙百石說:“原來是徐團長,在下趙百石,這兩位是我的弟兄李四斤、侯志剛,坊間傳聞,徐團長乃是從德國留洋歸來的特戰精英,不僅是身手出衆,槍法更是無人能及,卻不知道徐團長能否令我等開開眼界?”
李四斤和侯志剛便連連的戰頭,不過他們並不知趙百石的心思,只是純粹的想要見識一下徐銳的槍法。
徐銳卻是聞絃歌而知雅意,這川軍連長還挺謹慎,並不輕信人。
當下徐銳微笑着說道:“這裡太窄,怕是施展不開,不知可有開闊處?”
“當然有。”趙百石迴應說,“離聚義廳不遠便是演武場,去那裡就行。”
說完之後,趙百石又不着痕跡的給李四斤使個眼色,說:“老二,你先去演武場準備一下,不要怠慢了貴客。”
趙百石的言外之意是,如果確是徐銳,當然好灑好肉招待。
可如果只是個假冒的,對不起,說不得就只能請你吃排頭。
李四斤看明白了趙百石的眼色,當即轉身離去,徐銳卻也不阻攔,一方面是因爲徐銳相信川軍的人品,另一方面,徐銳也是根本就不擔心趙百石搞鬼,所謂藝高人膽大,徐銳還真沒把雞公嶺上這一百多川軍放眼裡。
李四斤離開後,趙百石又跟徐銳東拉西扯聊了一會。
估摸着李四斤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趙百石說:“徐團長,要不然,我們這便過去演武場?”
徐銳微笑着說:“客隨主便,那就請吧。”
當下趙百石、侯志剛便領着徐銳一行七人來到不遠處的演武場。
李四斤已經帶人在演武場上擺好了標靶,徐銳再掃了一眼四周,發現周圍的十幾棟茅屋裡有不少的暗影,顯然,川軍連官兵已經在演武場四周設下了埋伏,接下來他要不拿出一點真本事對付過去,川軍連恐怕就要伏兵四出。
當下徐銳說:“打固定靶太過無趣,還是打移動靶吧。”
“打移動靶?”李四斤、趙百石對視一眼,滿頭霧水。
徐銳伸手對趙百石說道:“趙兄弟,能否借你槍一用?”
趙百石便掏出自己的鏡面匣子遞給徐銳,徐銳接過槍,環顧四周,正好有羣麻雀從不遠處的林子裡飛出,落在演武場上覓食,徐銳便給韓鋒使個眼色,韓鋒便從腰間錦囊取出一塊卵石照着打過去,準確落在鳥羣中間。
趙百石三人見狀,頓時臉色微變。
打石子並不稀罕,但是打這麼準就不易。
麻雀立刻被驚起,四下飛散,這個時候,徐銳開槍了,只聽“叭叭叭叭”一陣槍響,十幾只麻雀便紛紛落地,不到片刻,剛剛飛到演武場上覓食的十幾只麻雀就已經全部墜地,竟然沒有一隻能夠逃脫。
趙百石三人便立刻傻眼了。
這等槍法,真是太嚇人了。
徐銳笑笑,吹了吹槍口焰,又將鏡面匣子還給趙百石。
趙百石接過鏡面匣子,這下卻徹底相信了徐銳的身份,不說別的,就衝這五十米之內槍打飛雀的槍法,誰能冒充得了?
趙百石說:“徐團長,剛纔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沒什麼。”徐銳說,“趙兄弟謹慎些也是應該的。”
“徐團長大人有大量,在下佩服。”趙百石說完後,又回頭吩咐李四斤,“老二,你立刻去聚義廳擺酒,我要好好款待徐團長一行。”
“趙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徐銳卻說,“不過我還有得進一趟九江城,這頓酒,還是等我回來再喝吧。”
“去九江?”趙百石說道,“徐團長,不是我多嘴,這九江可是鬼子的司令部,駐紮了足足幾萬鬼子,徐團長身手高強,這幾位兄弟姐妹想必也是身手不俗,不過老實講,就憑你們區區幾個人,要鬧九江城恐怕還是不夠。”
侯志剛說:“大哥,要不然我們也去吧?”
趙百石便有些猶豫,徐銳遠來是客,他們身爲地主,按說應該陪着走一趟九江,可是趙百石更加清楚,九江城可不是隨便就能闖的,一個不慎,所有的弟兄都得交待在那,所以這個決定不好下,更加不能隨便下。
好在徐銳又說話了:“侯兄弟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這次去九江是爲踩點,並不是要去鬧九江城,而且我只帶一個兄弟去,剩下的人,恐怕還得在雞公嶺上叼擾幾位,這點還請趙兄弟幾個務必見諒。”
“原來是這,那沒得事。”
趙百石聞言長出了一口氣。
當下徐銳也不見外,將小桃紅他們幾個留在了雞公嶺。
他和冷鐵鋒倆人卻換上從家裡帶來的和服,假扮成日本浪人,下了雞公嶺,大搖大擺直奔九江城而來。
這個時候,戰線向西已經推進到湖南境內,往南也已經推進到了南昌以南,九江這裡就成了日軍後方,再加上岡村寧次這個老鬼子頗有戰略眼光,深諳以華制華之道,給予了九江地方的維持會很大的行政權力。
所以九江的治安還算不錯。
看到徐銳和冷鐵鋒走過來,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婦居然也不躲,這在別的日軍佔領區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因爲日軍的軍紀極差,基本上是打到哪就姦淫擄掠燒殺搶到哪,大姑娘小媳婦見了小鬼子,就跟見鬼似的,有多遠躲多遠。
這還沒完,往前走沒多遠,便遇到了一個哨卡。
哨卡有鬼子跟僞軍一塊執勤,讓徐銳和冷鐵鋒印象深刻的是,這些鬼子僞軍並沒有絲毫爲難過路百姓,雖然對進城貨物的檢查十分之嚴格,但態度很好,檢查完之後,鬼子甚至還會將翻亂了的貨物重新堆放好,最後還會頓首致歉。
徐銳就用日語對冷鐵鋒說:“看見了吧,這就是岡村寧次的與衆不同之處。”
冷鐵鋒深以爲然的點頭說:“這麼看來,這個岡村寧次確實是很不一般哪。”
“所以才更要幹掉他!”徐銳小聲說道,“要不然,讓這老鬼子當上華中派譴軍司令,甚至於中國派譴軍的總司令,我們就麻煩大了。”
輪到徐銳和冷鐵鋒時,徐銳拿出準備好的日元遞過去,一邊微微頓首說:“辛苦了,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爲首的鬼子軍曹卻擺擺手,微笑着問道:“你們是東京的?”
“哈依。”徐銳微微頓首說,“我們是東京町田人,這次是專門從日本前來中國,看看是否可以爲帝國聖戰盡些微薄之力,還請多關照。”
說完了,徐銳又再次將手中的五十日元遞了過來。
這個時代的日元是很值錢的,五十日元算很多了。
這次那個軍曹便沒有再拒絕,而是不着痕跡的將錢納心手心,又笑着自我介紹:“我叫吉野拓次也,在九江憲兵隊服役,回頭你可以去憲兵隊駐地找我,我知道九江有一種生意可以做得,保證你能賺個盆滿鉢滿。”
“納尼?”徐銳興奮的問道,“什麼生意。”
吉野拓次也便湊過來小聲說:“鴉片生意。”
“索嘎。”徐銳臉上便立刻流露出會意的笑容。
吉野拓次也還沒到換崗時間,聊了一會就又上崗去了。
徐銳跟冷鐵鋒則直入九江城,開始漫無目的“沿街閒誑”。
結果沒等找着岡村寧次的第十一軍司令部,卻又遇着了一個“熟人”。
“啊,西村桑?!西村桑?!”徐銳正和冷鐵鋒踩點,背後忽然有人喊。
急回過頭看時,只見一個同樣身穿和服的日本人氣喘吁吁的緊追上來,徐銳一回頭,那日本人便看清楚了他的長相,便立刻驚喜的大叫了起來:“西村桑,真是你?”
這時候徐銳也認出對方,原來竟是“義務”向大梅山捐贈了一家洋灰廠的竹野田磯,臨分別之前,徐銳還特意唱了齣戲,看竹野田磯這副他鄉遇故知的驚喜表情,應該是徐銳演的那齣戲發揮作用了,這小鬼子真的把他當成救命恩人了。
“竹野桑?!”徐銳也佯裝驚喜的道,“你還活着?”
“哈依,哈依。”竹野田磯連連頓首,滿臉笑容的說,“西村桑,託您的福,我才得以保住一條性命,你的救命之恩,我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你。”
徐銳擺了擺手,喟然說:“當時情況,完全是順手爲之,竹野桑不必放在心上。”
竹野田磯便沒有繼續在嘴巴上說感謝,而是關切的問道:“西村桑,那天晚上我跳江之後,你又是如何脫身的?”
徐銳便長嘆了一聲,說:“別提了,你跳江了,我卻被中國人抓回大梅山,做了好幾個月的苦力,也就是不久前戰俘營突然來了好多戰俘,因爲人太多,管理就混亂,我這才抓住機會跟幾個同時被抓的僑民逃了出來,剛脫身之時,我們還有十幾個人,可最後能夠活着逃回南京的,卻就我們兩個人。”
說完,徐銳又將冷鐵鋒介紹給竹野田磯:“竹野桑,這是永田次男。”
冷鐵鋒向着竹野田磯一頓首,誠懇的說:“竹野桑,還請多多關照。”
“哈依。”竹野田磯頓首說,“也請永田桑多多關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