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槍聲響起,徐銳就知道,他的計劃破產了!
小日本的軍隊,有着嚴格的戰場守則,槍響就意味着星子正處於交戰狀態,哪怕只是零星敵人的騷擾攻擊,哪怕星子縣城仍處在日本6軍的控制之下,日本海軍的這五艘炮艇也絕對不可能再泊岸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趁着日本海軍還沒反應過來前趕緊撤退!
徐銳立刻從藏身的田梗起身,打亮手電筒閃了三下,命令僞裝日軍在碼頭上警戒的那一個班的川軍趕緊撤,也命令信號塔上的冷鐵鋒趕緊撤退。
然而,日本海軍的反應比徐銳想象中還要快,碼頭上的川軍纔剛轉了個身,前面兩艘炮艇上的八挺重機槍就猛烈開火了,密集的子彈頃刻間像疾風暴雨般猛潑了過來,轉身欲撤的十幾個川軍老兵立刻被掃個正着。
只見這十幾個川軍老兵就像風中敗葉,被猛烈的扯過去,又猛烈的拉過去,轉眼之間就已經被打成了篩子,然後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有信號塔上的冷鐵鋒一個猛子扎進了湖中,撿回一命!
趙百石睚眥欲裂,當時就從田梗後面站起身,舉起手槍對着炮艇連續開火。
看到趙百石開火,埋伏在田梗後面的兩百多川軍還有一百多警備旅的官兵,便紛紛跟着開火,各式輕重機槍以及步槍同時間開火,耀眼的槍口焰瞬間就次第綻放開來,璀璨的彈道更是密佈在湖面上空,絢爛到能讓人窒息。
但是對小鬼子幾艘炮艇的傷害卻是零。
在丁丁當當的金屬撞擊聲中,所有的子彈都被裝甲彈開。
再然後,頭前的兩艘炮艇便開始轉向,安裝在艦艏的兩門6omm口徑射炮,也慢慢的揚起了射角,將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岸邊。
“我艹!快跑啊!”徐銳立刻大吼一聲,轉身就跑!
話音纔剛落,徐銳的一雙長腿在田梗上用力一蹬,整個人便已經像炮彈般往前射出,兩下到了十幾米外。
不快不行啊,鬼子炮艇的射炮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射炮的射度可比鬼子6軍的火炮快多了,每分鐘上百的射,雖然比不上機槍的射,但也差不多了,而且這還是炮彈不是子彈,真要是捱上一6omm口徑的動能彈,徐銳就是鐵打的金剛也是必死無疑!
“嗵嗵嗵嗵……”幾乎是在徐銳轉身的一霎那間,前兩艘鬼子炮艇的射炮就猛烈開火了,一枚枚的動能彈瞬間就在夜幕下拉出一條條耀眼的軌跡,向着川軍七九九團將士的陣地呼嘯而來,再下一個霎那,巨大的爆炸一下將陣地完全籠罩。
緊隨艦炮之後,十幾挺艦載重機槍也向着川軍陣地猛烈的掃射過來。
徐銳一直退出千米外,纔敢停下來,這個距離雖然仍在鬼子艦炮的射程之內,但是由於山體遮擋,鬼子的艦炮已經打不到這裡,又過了片刻,川軍七九九團的老兵還有僞軍九江旅備旅的官兵也6續撤回來。
這次突如其來的打擊,對川軍七九九團造成了不少傷亡。
因爲剛纔他們跟鬼子炮艇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跑都來不及。
至少有十六個人陣亡,加上冒充鬼子在碼頭上警戒的那一個班,就剛纔片刻,川軍七九九團足足陣亡了大半個排!更讓人扼腕嘆息的是趙百石也受了重傷,剛纔撤退時,他被一動能彈爆炸的衝擊波掃到,內臟都碎了。
看到趙百石大口大口吐出黑色碎塊,徐銳就知道他已經不行了。
趙百石強提着一口氣,拿眼睛死死的盯着徐銳,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徐銳神情慘然,他已經猜到趙百石想要說什麼,當下咬着說道:“趙團長你放心,我以我的人格起誓,一定把七九九團的弟兄全都帶出去!”
趙百石最擔心的就是徐銳會拋下七九九團的弟兄,任由川軍弟兄自生自滅,真要這樣的話,他的這些弟兄,就一點活路都沒了,現在聽到徐銳以人格起誓,他就徹底放心了,當下從喉嚨深處出一聲嘆息,然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到趙百石嚥了氣,七九九團的老兵便立刻哭成一片。
徐銳卻緩緩站起身,從人羣中走出來,現在可不是傷心的時候。
鬼子的炮艇已經封鎖了星子附近湖面,他們再想借助竹筏東渡鄱陽湖也沒了可能,而且現在鬼子已經知道川軍七九九團就在星子,再接下來,各路鬼子追兵肯定會蜂擁而至,所以他們必須立刻做出反應,絕不能坐以待斃!
“老徐!”渾身溼嗒嗒的冷鐵鋒來到了徐銳身邊。
“老兵,你沒事吧。”徐銳聞聲回頭,關切的問。
“沒事,我沒事兒。”冷鐵鋒搖搖頭,“接下來怎麼辦?”
徐銳的眸子裡有莫名的兇光一閃而過,獰聲說道:“接下來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正所謂,狡兔三窟,徐銳身爲指揮官,當然不可能只給自己留一條退路,事實上,除了星子這條最穩妥的退路,還有一條極具攻擊性的退路!不過攻擊性高也意味着風險大,若不是情非得已,徐銳是不會選擇這條退路的。
但現在,徐銳明顯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既然小鬼子想要領教一下他們的鋒茫,那就來吧!
停了下,徐銳又把目光轉向東牯嶺方向,沉聲說:“不過在開始行動前,還得先把那幾只討厭的地老鼠給幹掉!”
冷鐵鋒目露兇光說:“這點兒小事就不勞你出馬了,交給我吧!”
“也行,你帶上豹子還有鋒子一起行動,這次務必要斬草除根!”徐銳說,“完事之後儘快與川軍七九九團會合,接替指揮。”
“明白!”冷鐵鋒點點頭,轉身揚長去了。
冷鐵鋒並沒有問徐銳準備去哪,爲什麼要把川軍七九九團的指揮交給他?
鑽山豹和韓鋒抱着狙擊槍迅跟上,三個人就一前兩後,消失在夜幕中。
徐銳又爬上山包,觀察了一下湖面,現炮艇上的鬼子並沒有貿然登6,而是將五艘炮艇在湖面上一字擺開,徹底封鎖了水面。
小鬼子倒也不傻,知道上了岸就連給他們塞牙縫都不夠。
當下徐銳轉過身,扯開嗓子大吼道:“川軍七九九團的弟兄,全體都有!”
徐銳低沉的嗓音,猶如雄獅的咆哮,瞬間就傳出好幾裡開外,剛剛還在嗷嗷痛哭的川軍將士便紛紛止住悲聲,不約而同的挺身,立正。
苟立貴和警備旅的僞軍也不約而同的挺身立正。
徐銳先脫下軍帽,平舉於身體左側,然後大聲喝道:“脫帽,給趙團長送行!”
現場兩百多川軍,還有一百多九江警備旅的官兵便紛紛脫下頭上的軍帽,然後對着仰躺在地一動不動的趙百石默哀。
足足三分鐘之後,徐銳才戴上軍帽,又接着大吼道:“弟兄們,我就問一句,你們想不想報仇?想不想替趙團長還有在九江戰場上戰死的一千多弟兄報仇?”
因爲趙百石戰死,現場兩百多川軍正在火頭上,徐銳這話一出,立刻就炸了,一個個便立刻握緊拳頭,猶如困獸一般咆哮起來。
“報仇!”
“報仇!”
“報仇!”
徐銳霍然舉手,咆哮聲便如刀切一般嘎然而止。
徐銳厲聲喝道:“趙團長臨死之前把你們託付給了我,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我徐銳的兵了,就是我們大梅山軍分區的兵了,我們大梅山軍分區,從來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從來就沒有人敢欺負我們,小鬼子敢在我們頭上動土,翻了天了!”
沒有一絲障礙,全體川軍就在內心裡完成了從趙百石到徐銳的過渡。
不僅是因爲趙百石臨死前的託付,更因爲徐銳在此之前就已經贏得川軍的敬意。
徐銳雙手叉腰,接着厲聲大吼道:“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們不是,我們大梅山軍分區的兵不是君子,我們是狼,是瘋子!瘋子報仇,從早到晚!若不把小鬼子給幹趴下了,這事就沒完,沒完!”
“沒完!”
“沒完!”
“沒完!”
川軍的血氣完全被激了起來,狀若瘋虎。
徐銳再次舉手,川軍的咆哮再次嘎然而止。
徐銳又大吼道:“既然決定了要報仇,那就索性幹票大的,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咱們就索性再去打九江,再把鬼子的司令部給端了!小鬼子現在的司令官名叫阪垣徵四郎,咱們就打回九江去,砍下板垣的腦袋給趙團長還有一千多弟兄報仇!”
“打九江!”
“殺板垣!”
“給團座報仇!”
聽徐銳說要打回九江,斬殺板垣,現場兩百多川軍一下就熱血上腦,眼睛都紅了,苟立貴也感到渾身的汗毛一下就倒豎起來,他完全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感覺,他就感覺到,似乎正有一頭野獸正從他的內心緩慢甦醒。
此刻,苟立貴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既然小鬼子不給老子活路,老子就跟你拼了,就算是死,老子也要狠狠咬你一口,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