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滬生皺眉說:“你的意思是說,組織上也希望我們裝糊塗?”
“要不然呢?”徐銳沒好氣的道,“難不成軍部長希望我們真的把這批黃金上交給國民政府?不能吧?”
“那不能夠。”王滬生斷然搖頭說,“國民政府就沒給咱們新四軍過什麼軍餉,眼下咱新四軍處境困難,軍部長爲了籌措經費,頭都急白了,真要是有這麼一筆黃金,他們又怎麼可能捨得上交給國民政府?”
“噯,老王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徐銳一拍桌子說道,“咱們充愣裝傻,就當成這批黃金不存在,軍部長問幾句這事也就揭過去了,因爲他們也明白着呢,也裝不知道,將這筆黃金留在咱們這,軍部和其餘各支隊的友軍好歹還能撈着些,可要是知道了,他們不把這筆黃金上交給國民政府是說不過去的,不交的話,那就成了破壞抗日統一戰線,那這政治影響可就大了,是吧?可要是上交了呢,他們就連湯都沒得喝了!”
王滬生說道:“咱們充愣裝傻,難道就不是破壞抗日統一戰線?”
徐銳嘿然說:“咱們充愣裝傻,當然也算是破壞抗日統一戰線,但是咱們級別低影響小啊,假如,我說假如,假如這事最後真的被曝光了,實在遮掩不過去,大不了給我鬧一個處分,再去當炊事班長,總不至於真把我給槍斃了吧?”
“那不能。”王滬生搖頭如撥浪鼓,“軍事長才捨不得槍斃你呢。”
“所以嘍,這黑鍋就得咱們來背。”徐銳說道,“咱們背這黑鍋呢,影響就相對較小,處理起來也能有轉圜的餘地,但是如果把軍部長牽扯進來,那這事就再沒轉圜的餘地了,到時國共兩黨非得決裂不可!那這個問題可就嚴重了。”
王滬生說道:“老徐,你這話我聽着怎麼有些不太對呢?”
“有啥不對?”徐銳嘿然說道,“扣下這筆黃金,好處的大頭當然還得歸上級組織和軍部,咱們就是背黑鍋的!”
王滬生沒好氣的說:“說的組織好像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那可不是咋的。”徐銳嘿然說,“這次我鬧這麼大動靜,奪了百萬兩黃金回來不說,還鬧了一家制藥廠外加一家煤化工廠的全套機器設備,這怎麼也算立功了吧?可也沒見上級組織取消我的處分,恢復我的職位啥的。”
王滬生說道:“說了這麼多,合着這句纔是你的心理話。”
說完了,王滬生才慢條斯理的從衣兜裡拿出一紙電報,拍在桌上說:“喏,這是軍部剛剛下的嘉獎令,表彰你在這次行動中立下的功勞,同時,鑑於你近期表現不錯,組織上決定恢復你的職務,現在滿意了吧,徐司令員?”
徐銳接過電報,欣慰的笑說:“滿意,我很滿意。”
“瞧你那熊樣。”王滬生沒好氣的說,“整一個官迷。”
徐銳抓起酒杯,賠笑臉說:“來來來,走一個走一個。”
王滬生跟徐銳碰了一下杯,又滋的一口喝乾了,說:“有個事我得知會你一聲,軍部二號長明天就會來咱們根據地,一來是表彰在這次行動中立了功的指戰員,二來呢是爲了抗大分校的事,但是現在恐怕還得再加上黃金這一出,你得先做好思想準備。”
“行啊,沒問題啊。”徐銳一拍大腿,嘿然說道,“到時就按我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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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切列夫和史迪威就來向徐銳辭行。
這一次大梅山之行,切列夫和史迪威也算是不虛此行,終於見到徐銳,還親眼見證了一場近乎於奇蹟般的行動,不過,今天上午要召開的公審公判大會,切列夫和史迪威還是決定不再參加,以免引起外交糾紛。
徐銳一直把史迪威和切列夫送到了下沙橋。
徐銳還要再送,卻讓史迪威攔住了:“米斯特徐,就送到這吧。”
切列夫也說道:“是啊,米斯特徐,你還有許多公務要忙,就請回吧。”
徐銳點頭說道:“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既然難免會有一別,那我就不再送兩位了,我就預祝兩位一路順風吧,將來如果再有機會,還歡迎你們前來大梅山做客,到時我一定拿出最好的酒菜來招待你們。”
史迪威微笑說:“好的,那就一言爲定了。”
切列夫也說道:“希望我們還能夠再見面。”
徐銳說:“相信我,我們一定還能再見面。”
史迪威和切列夫相視一笑,轉身上了卡車,然後卡車緩緩遠去,此時的史迪威和切列夫自然想不到,徐銳在離別之際說的一句場面話,卻在兩年後成了真,尤其是切列夫,根本就沒有想到他們再見面時,會在那樣的場合之下。
送走了史迪威還有切列夫,徐銳回到鎮上,只見公審大會的會場已經佈置好了。
眼下的大梅山根據地,各個職能機構已十分完備,各部門各司其職、井井有條,行政區劃上,設立了大梅山邊區,邊區下轄梅縣、蒲縣、單縣、官縣等四個縣,仿照陝甘寧邊區的架構,邊區設有專員公署,縣設有縣公署。
這次的戰犯公審大會,就是由大梅山專員公署下屬的公安局主持的。
專員公署下屬公安局的局長是個從武漢來的大學生,徐銳並不認識,眼下大梅山根據地的展是日新月異,連部隊裡的基層軍官他都認不全了,邊區政府公署那邊的官員,就更不認識,好在這些事也用不着他來操心,反正有王滬生呢。
王滬生走過來對徐銳說:“這個公安局長別看他年輕,卻是學法律出身。”
那個公安局長弄得挺像那麼回事,居然弄了被告席、原告席、旁聽席、證人席、陪審員以及審判長什麼的,幸好天公也作美,是一個陰雨天氣,要不然,小鬼子的偵察機、轟炸機什麼的過來轉一圈,扔幾顆炸彈可不是鬧着玩的。
到了上午十點,伴隨着年輕的公安局長的一聲大吼:“帶戰犯!”
當即便有縣大隊的一隊民兵將十幾個戰犯押了上來,徐銳定睛看過去,只見走在隊列最前方的赫然就是土肥原賢二,然後是川島芳子,跟在後面的卻是稻葉四郎、重藤千秋、瀨谷啓、岡田資以及十幾個佐官。
這十幾個佐官大多是第十師團的。
十幾個戰犯在路邊一字擺開,接受邊區羣衆的爛菜葉、臭雞蛋的洗禮。
先被押上被告席的是土肥原賢二,那個年輕的公安局長也真夠厲害,一晚上的功夫就羅列了土肥原賢二十幾項的罪名,有謀殺罪、****婦女罪、栽贓陷害罪等,不過最後一項罪名纔是最厲害,土肥原被裁定犯有*罪。
宣讀完了十幾項罪名,兼任審判長的年輕公安局長說:“土肥原賢二,現在本庭允許你自訴自辯,對公訴人於你的指控,可有辯訴?”
土肥原賢二冷然說道:“我只想說,這個法庭是非法的。”
“辯訴無效。”公安局長拿起木錘在桌子上面敲了一下,又接着說道,“公訴人對罪犯土肥原賢二所犯的各項罪行的指控,事實清楚並且邏輯清晰,經本庭合議,判決如下,罪犯土肥原賢二共犯有謀殺、****婦女等十六項罪名,數罪併罰,着處以槍決,立即執行!”
土肥原賢二頓時間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想到他堂堂一箇中將,居然會被這樣一個草臺法庭判決犯有*罪並處以槍決!
還沒等土肥原賢二反應過來,兩個民兵便立刻撲上來,將土肥原賢二押到了審判場旁邊的刑場,是的,沒錯,行刑的刑場就在充爲審判庭的大操場邊上,被押上刑場之後,土肥原賢二立刻被矇住眼睛,並且強迫他跪倒在地。
土肥原賢二劇烈的掙扎起來:“我不服,我要控訴,我要向國民政府提出控訴,你們這審判庭是非法無效的,地方政府根本無權審問戰爭罪犯,你們不能夠這樣草率行事,你們不能夠就這樣把我處死,你們不能……”
土肥原賢二一邊掙扎,一邊歇斯底里的怒吼,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一個民兵隊長拿着頂上火的駁殼槍站到了土肥原賢二的身後,又拿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土肥原賢二的後腦勺,然後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伴隨着“叭”的一聲響,土肥原賢二的面門上立刻綻開了血花,揪住土肥原雙臂的民兵再一鬆手,土肥原賢二便立刻向前方一頭撲倒在地上,從傷口處流淌下的血水很快濡紅了地面。
土肥原賢二當衆槍決,四周圍觀的邊區羣衆立刻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
年輕的公安局長卻拿起木錘重重敲了下桌子,又道:“帶罪犯川島芳子!”
“走!”立刻有兩個民兵反揪住川島芳子的胳膊,強行押着她站上被告席。
公安局長拿起面前的本子,念道:“川島芳子,民國十一年六月四日,你被控參與了皇姑屯事件,參與策劃謀殺張作霖一案;民國二十年九月十八日,你被控參與並策劃了柳條湖事變,也就是九一八事變……以上八項罪名,你可有自訴自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