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也確實沒有辜負陳毅老帥的信任,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了。
其實,徐銳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把各種可能跟韓德勤做了全面分析,或者說,就只是給了韓德勤三種不同的選擇。
第一種選擇,韓德勤可以繼續選擇跟新四軍爲敵,新四軍或許會因此遭受重創,但是新四軍也會反擊,徐銳將會把蔣委員長所簽發的密令公諸於衆,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屆時全民軍民以及全中國所有的媒體都會對蔣委員長及韓德勤展開口誅筆伐。
勾結侵略者,戕害自己同胞,這可是極大的污點!蔣委員長定會設法撇清自己,就極可能會把韓德勤揪出來當替罪羊,這幾乎就是肯定的。
第二種選擇,韓德勤也可以袖手旁觀,不參與其中,但是不用徐銳提醒,韓德勤自己也能夠想象得到,事後蔣委員長必定會生氣,必定會對他進行秋後算賬,屆時,韓德勤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當個蘇魯戰區的副總司令,被高高掛起來。
第三種選擇,就是老老實實的跟新四軍合作,打鬼子,雖然這麼做之後,蔣委員長仍舊會感到不高興,但如果韓德勤真的在蘇北戰場打出了戰績,重創了第九師團,蔣委員長再是不高興也只能夠忍着,因爲到那個時候,站在他韓德勤背後的是整個國家整個民族,蔣委員長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他高高掛起嗎?
給出三種選擇之後,徐銳就把韓德勤給放了。
不過,餘必燦的衛隊排卻被徐銳給扣下來了。
韓德勤獲得自由後,並沒有立刻返回阜寧的司令部,而是徑直來到了八塔鎮的六十六旅的旅部,第三十三師下轄第六十五、第六十六兩個旅,其中的第六十六旅裝備最好,是第八十九軍中戰鬥力最強的一個步兵旅。
韓德勤經過權衡,選了第三條路。
比較有意思的是,韓德勤竟然沒有懷疑過這一戰能否打贏?
就在韓德勤趕到寶塔鎮後沒多久,三十三師師長賈韞山也到了。
賈韞山是來找第六十六旅的旅長劉棟斌興師問罪的,因爲早在今天早上的八點,賈韞山就已經下達了作戰命令,命令六十六旅向南邊新四軍一個團駐守的鐘莊鎮發起攻擊,可是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半天,六十六旅卻毫無動靜。
賈韞山怒衝衝的走進了第六十六旅的指揮部,大吼道:“劉棟斌呢?”
第六十六旅的一個參謀迎上前,剛想要說話,卻被賈韞山一把推開來。
“滾!”賈韞山一把推開那個參謀,然後繼續大吼道,“一個少校參謀,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馬上讓劉棟斌給我滾出來!”
賈韞山其實是在借題發揮,他就是想要找茬,因爲劉棟斌是韓德勤的心腹,一貫只聽從韓德勤這個軍長的命令,對於他這個師長的命令卻總是陽奉陰違,賈韞山其實早就看劉棟斌不順眼了,只是礙於韓德勤纔沒敢發作。
可現在,卻終於讓賈韞山逮着機會了。
“混賬,劉棟斌上哪去了?大戰在即,他這個旅長卻不在旅部,他想要幹嗎?”
“去找,立刻去把劉棟斌給我找回來,你們告訴他,如果兩分鐘之內回不來,他這個旅長就別幹了!還是趁早回家賣紅薯去吧!”
賈韞山正說得高興時,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卻忽然從他身後響起:“呵呵,賈師長真的是好大的威風呢?”
“嘎……”賈韞山便立刻嘎了一聲,然後有些機械的轉過身來。
卻看到,韓德勤居然站在他的身後,臉上的神色也是一片陰沉。
“總座?”賈韞山的腦子一下有些轉不過來,瞠目結舌的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韓德勤的神情頃刻變得越發的陰冷,沉聲說:“賈師長,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回不來,然後你好順序接替第八十九軍的軍長職務?”
“那是。”賈韞山被說中了心裡想法,順嘴就應了一句,不過話出口後才反應過來,站在他面前的是韓德勤,當下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不不,卑職沒這個想法,卑職絕對沒有這個想法,卑職是做夢都盼着總座能夠平安歸來。”
“行了,你們兩個心裡怎麼想的我還能不知道?”韓德勤悶哼一聲,又接着說道,“既然你過來了,那正好,也省得我再去三十三師的師部找你了,你這就給率部從永興鎮、蒲南鄉迂迴過去,向秋山支隊的側後發起攻擊。”
“什麼?”賈韞山聞言本能的掏了下耳朵,他很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你耳朵聾了嗎?”韓德勤卻又接着說道,“我讓你率部側擊秋山支隊身後!”
這下賈韞山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卻又懷疑韓德勤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當下小聲的提醒韓德勤說:“總座,跟我們處於交戰狀態的是新四軍,日軍卻是我們友軍,我們怎可以放着敵人不打,卻反而跑去偷襲友軍呢?”
“放屁!”韓德勤卻是勃然大怒,厲聲說道,“你剛纔說什麼?你剛纔竟然說鬼子是你的友軍?難道你也想學汪精衛當漢奸?”
賈韞山聞言頓時激泠泠的打個冷顫,連聲說:“不不不,卑職絕無此意!”
“我諒你也不敢!”韓德勤悶哼一聲,又說道,“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是!”賈韞山便啪的立正,厲聲說,“卑職這就率部向小鬼子發起攻擊!”
韓德勤對八十九軍的控制還是得力的,片刻後,六十五旅和一一七師的兩個旅也都接到了命令,接到韓德勤的命令後,三十三師及一一七師的四個步兵旅立刻轉向,從新四軍的右翼斜着切過去,劃出一條弧線,向秋山支隊的身後發動了猛攻。
幾乎是同時,新四軍蘇北軍區的八個主力團也左翼迂迴過去,新四軍的這八個主力團跟國民軍八十九軍的四個步兵旅就像是螃蟹的一對大鉗,將秋山支隊整個包裹起來,眼看就要形成對秋山支隊的合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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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秋山支隊纔剛剛佔領了東溝鎮。
秋山義允剛剛躊躇滿志的率領支隊主力進入東溝鎮,得意了還不到半小時,便接到了負責殿後的步兵第三十五聯隊的報告,說是他們的一個步兵小隊在下鄉掃蕩之時,遭到國民軍的突然襲擊,並且判斷說,國民軍有反水可能。
“納尼?”秋山義允接到報告後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國民軍跟新四軍早就已經鬧得勢同水火了,怎麼可能說反水就反水?難道他們就不怕新四軍找他們秋後算賬?正常的邏輯,不是應該趁此機會跟皇軍全面合作,徹底剿滅在蘇北活動的新四軍及游擊隊?
“八嘎!”秋山義允立刻做出了他的判斷,“這一定是**的詭計,這一定是**故意派人僞裝成國民軍,襲擊我們的掃蕩小隊,他們企圖藉此挑動皇軍跟國民軍混戰,然後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實在是太狡猾了。”
“支隊長英明!”
“卑職深以爲然!”
“事實肯定就是這樣。”
支隊指揮部的幾個聯隊長以及參謀紛紛出言附和。
得到了這麼多人附和,秋山義允便越發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當即命令步兵第七聯隊繼續向前推進,同時命令步兵第三十五聯隊跟上,在步兵第七聯隊的右翼展開,這樣兩個步兵聯隊就能夠形成鉗形攻勢。
但是這樣一來,秋山支隊的側後就完全不設防了。
不過秋山義允對此完全不以爲意,一來他絕不認爲國民軍會反水,二來既便是國民軍反水也沒什麼大礙,大不了到時候從前線抽出一到兩個步兵大隊就是了,秋山義允堅信他的兩個步兵大隊就足以擋住八十九軍了。
秋山義允卻沒有想過,國民軍不僅已經反水了,而且已經跟新四軍聯手!
如果秋山義允想到了這層,則多半會立刻收縮防禦或者乾脆縮回淮陰城,但是遺憾的是,徐銳的整個計劃滴水不漏,就連賈韞山和李守維都是直到最後一刻才知道真相,秋山義允自然是更加不可能知道真相。
本來,秋山義允還可以請派譴軍司令部出動航空偵察兵,對國民軍的動向實施空中偵察,但是不巧的是,最近這段,關東軍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對蘇聯的軍事行動,大量的物資裝備正向北滿集結。
這麼做似乎不太符合邏輯。
因爲對華作戰,已經使得日本接近破產了,現在才僅僅休戰了半年不到,國內的財政狀態還沒完全恢復,卻又要跟遠比中國強大百倍的蘇聯開戰,這可不是找死麼?但日軍大本營的那些官僚就是有這麼奇葩。
此時,數以千計的飛機以及坦克正在向滿洲集結,隨着這些兵器的大規模集結,航空燃油以及坦克用的汽油也在大量向滿洲集中,爲了支持關東軍的行動,華北方面軍和華中派譴軍就只能過苦日子,航空兵已經全部停飛。
因是因爲這,秋山支隊失去了最後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