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造雲子算得上是日本情報界的中間力量,而且也有值得驕傲的資本,但她卻小覷了岡村夫人,“帝國功勳特工”絕非浪得虛名。
除了施毒,岡村夫人的拳腳功夫十分了得,反而不爲外人所知。
南造雲子以爲唾手可得,不料眼前一花,感到手裡一陣輕微的抖動,手中的筆不僅不翼而飛,岡村夫人手裡卻多出一支筆來,筆鋒直指南造雲子的咽喉。
可以斷定的是,岡村夫人手裡的那支筆,剛纔就握在南造雲子手裡。岡村夫人手法之快,讓南造雲子感到那支筆,並不是岡村夫人奪去的,而是自己手裡根本就沒有過那支筆。
“雲子小姐,”岡村夫人話外有音地說道:“除了陪男人睡覺外,你還應該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力求自保的擒拿格鬥術上,而不要脫光了衣服時是女皇,穿上衣服後就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按照札幌女子間諜學校的規矩,南造雲子算是敗了,但這不是學校,而且南造雲子心中也不服氣。她覺得剛纔只是大意加輕敵,才着了岡村夫人的道。
“謝謝夫人提醒,但這不是在學校!”
說完,南造雲子突然原地旋轉三百六十度,屁股坐在布墊子上,飛出雙腿踢向長條桌,她要用長條桌,把岡村夫人逼到牆上去。
就在她的雙腿幾乎碰到桌沿的時候,長條桌突然飄在空中,南造雲子一愣神,“噗”地一聲,南造雲子的胸口重重地捱了一腳, “噗通”一下,她被踢得仰面跌倒,接着一個後滾翻,“吧唧”一聲趴倒在地。
等她擡眼再看時,就象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似地,岡村夫人一臉安詳地望着她,那張長條桌穩穩當當地橫在她面前,甚至連茶杯裡的茶,一滴也沒灑出來。
南造雲子這才明白,岡村夫人不僅並非浪得虛名,而且她的深不可測,已經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
當然,僅僅如此受挫就輕言放棄,那也絕不是南造雲子的性格,她從地上起身,高挑而豐滿的身材,此時卻變得象狸貓一樣靈活,就在她飛身朝岡村夫人撲去的時候,剛剛接近長條桌的時候,又莫名其妙地“吧唧”一下趴倒在地。
她想:見鬼,岡村夫人的一腳真的那麼重嗎?
南造雲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胸口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倒是腦袋似乎在迅速膨脹。
——怎麼回事?
她用一種奇怪和疑惑不解地眼神,看了岡村夫人一眼。
岡村夫人微微一笑,看了桌子上的那柱燃過三分之一的香一眼,問道:“怎麼樣,這香味好聞嗎?”
南造雲子這才明白,自己從進門開始就着了岡村夫人的道。
“你......這是毒香?”
“怎麼,老師趴在你身上的時候沒告訴你,施毒是我最鋒利的武器嗎?”
其實南造雲子心裡清楚,即使不中毒,她也未必就是岡村夫人的對手。
岡村夫人再次端起茶杯呡了一口,問道:“不喝一口嗎?”
南造雲子開始就不敢去碰那杯茶,結果還是着了岡村夫人的道,現在當然更沒有心情去喝茶,況且她趴在地上已經不能動彈了。
她琢磨着:接下來,恐怕岡村夫人正等着自己向她求解藥,那樣的話,她就可以開除苛刻的條件要挾自己,假如自己不求她,她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死嗎?
“夫人,這香裡浸泡過什麼毒藥?”
“一種失能性毒藥,它可使人思維障礙、軀體功能失調、瞳孔放大、視力模糊、記憶力衰退、反應遲鈍、神志昏迷、行走不便,但不會致人死亡。”岡村夫人笑道:“如果不在最短的時間裡服下解藥,恐怕就會變成一個白癡。”
南造雲子怒道:“你以爲我會爲此而屈服嗎?”
岡村夫人瞟了她一眼,冷笑道:“我感到奇怪的是,象你這麼愚蠢的女人,怎麼就會成爲所謂的‘帝國之花’呢?”
南造雲子不服氣道:“我不是愚蠢,只是太輕視你了。”
“你爲什麼要輕視我呢?”岡村夫人問道:“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裡,那麼今天又爲什麼要來找我?”
南造雲子冷笑一聲:“哼,你要說這是因爲我的狂妄自大的話,那麼,我無話可說。”
岡村夫人搖了搖頭,嘆道:“唉,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愚蠢,而且土肥原老師的口味也變了,過去他只喜歡聰明的女人,現在,他似乎更願意跟你這樣漂亮的蠢貨上牀。也難怪大本營讓他回到部隊去指揮師團作戰,而把江南一帶的情報系統交給巖井英一了。”
南造雲子感到一陣眩暈。
岡村夫人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揪住她的頭髮,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坐在布墊子上,說道:“如果不是我的話讓你受到刺激的話,那麼,我勸你還是喝一口茶吧,或許你能清醒一點。”
除了眩暈之外,南造雲子也確實感到口乾舌燥,她想,事已至此,還有什麼會比這更糟糕的呢?即使杯中也是毒茶,也只不過讓自己提前幾分鐘上路而已。
她非常吃力地伸手端起茶杯,巍顫顫地拿到嘴邊呡了一口,奇怪的事情出現了,剛剛打溼喉嚨,她感到大腦真的比剛纔清醒多了。
這茶原來就是解藥,南造雲子立即一飲而盡。
一直兒,她就發現自己的手不再顫抖,整個人也都突然感到輕鬆和清醒多了。
既然岡村夫人在她哀求之前,就已經替她解了毒,算是給了她的面子,何況她本來就是有求於岡村夫人的,只不過一開始想壓岡村夫人一頭而已。
“雲子該死,不知天高地厚地冒犯了夫人,”南造雲子向岡村夫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請夫人恕罪。”
古賀夫人淡然一笑:“現在明白我爲什麼一直說你愚蠢了吧?”
“是的。”南造雲子說道:“同樣面對一柱毒香,夫人一直在喝茶,卻沒有中毒的跡象,說明茶是解藥,而我卻擔心中毒,真是非常愚蠢!”
“不,”岡村夫人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需要的是信任,你既然打算來找我,首先就應該信任我。香是毒,茶是解藥,我一開始就請你喝茶,你不信任我,所以才中毒。對於一個你並不信任的人,卻又在危難之際伸手求救,你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南造雲子想想也是,自己擔心巖井英一殺人滅口,才被迫來找已經退隱的岡村夫人求救,可爲什麼就會怕她在茶中下毒呢?
“對不起,夫人,雲子知道錯了。”南造雲子心悅誠服地向岡村夫人賠禮道歉,同時她也相信,岡村夫人遠比她想象中的更厲害。
土肥原賢二曾經對她說過,女人最大的資本,就是美麗的容貌。
但真正美麗女人畢竟鳳毛麟角,所以大多數女人要想立足於男人主宰的世界,需要倚仗的,還是自己的能力和智慧。
貌不驚人的岡村夫人,之所以能夠成爲“帝國功勳特工”,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
“希望有一天,你能夠超過你的師姐,‘帝國功勳特工’ 星野菊子。”這是在札幌女子間諜學校畢業的那天,土肥原賢二在選中她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所說的第一句話。
一晃七、八年過去了,土肥原賢二對她說過多少話,她已經記不清了,但“‘帝國功勳特工’星野菊子”這個名字,卻深深地烙進了她的腦海。此後的許多年,超越“帝國功勳特工”星野菊子,幾乎成了她人生唯一的奮鬥目標。
而當她獲得“帝國之花”的讚譽後,卻又開始瞧不起眼前的這個岡村夫人——“帝國功勳特工”星野菊子了。
剛纔,她已經爲自己的膚淺付出了代價。
岡村夫人伸手托起南造雲子的下巴,仔細端詳着,即便是女人,岡村夫人也不得不讚嘆,南造雲子的臉,幾乎完美完美無缺。
岡村夫人伸手在她的臉蛋上摸了一下,又輕輕地擰了一把,說道:“嗯,不僅漂亮,而且皮膚細膩光滑,不愧是人間優物,但卻白白浪費了。”
南造雲子以爲她是在諷刺自己,於是解釋道:“夫人,雲子在你眼裡也許一文不值,可那些中國人對雲子卻是趨之若鶩。”
“這我相信。”岡村夫人說道:“你曾經憑着自己的美貌,幾度接近並且險些成功刺殺蔣介石,而在獲取江陰要塞的情報後被俘,竟能從南京的老虎橋監獄裡逃出來,也算是創造了一個奇蹟。”
聽到岡村夫人能夠脫口而出自己的輝煌過去,南造雲子也頗感欣慰。
“夫人謬譽了,雲子只是運氣好而已。”開始不可一世的南造雲子,現在的口氣變得謙虛謹慎多了。
“我剛纔之所以說你愚蠢,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那個凌風。”
“怎麼了?”
“他不是男人嗎?”
南造雲子立即明白,岡村夫人的意思是,對付一個男人,南造雲子還用得着向她求救嗎?
“問題是,”南造雲子解釋道:“我殺了他的父親,而巖井英一似乎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他。更重要的是,恐怕巖井英一也想除掉了。”
岡村夫人忽然又讓南造雲子把和服脫下,南造雲子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還是順從地脫光了衣服。
岡村夫人圍着她轉了一圈,嘆道:“毫不誇張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女人,就算你當着凌風的面承認,他的父親就是你殺的,恐怕他也對你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