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看了對方一眼,對於他所表現出的羨慕嫉妒恨,表現出了最大限度的理解,雖然天下長得難看的人太多,但凌風還沒見過比這個人更難看的人了。
除去身高馬大,看上去已經四十出頭,一臉橫肉不說,這人看上肥頭大耳,眉毛很濃,眼睛卻小的出奇,塌鼻子,大嘴巴,不管從正面還是側面去看,他那張臉都是平的,一點菱角都沒有。
在凌風看來,此人最多就是趙雲紅手下一個沖沖殺殺的打手而已,頂多就是一個小頭目,卻不清楚,他就是李雲漢的司機兼保鏢,上海灘十三太保之一的神槍太保魯阿彪。
別看魯阿彪長的其醜無比,但卻對美若天仙的趙雲紅垂涎已久,人前人後總是喊趙雲紅“妹子”,前段時間聽說趙雲紅與一個小白臉糾纏在一起,頓時醋意大發。
他買通阿三給自己通風報信,剛剛接到電話,說是那個小白臉又出現了,所以他匆匆趕來,阿四想攔都攔不住。
趙雲紅一向不把魯阿彪放在眼裡,她倒不是嫌魯阿彪長的仇,只是覺得一個司機兼保鏢,就算李雲漢再倚重,他也不會有什麼前途,眼高於頂的趙雲紅經受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後,再嫁人就一定要嫁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所以對於魯阿彪的討好與奉承,趙雲紅不是愛理不理,就是冷眼相對。
不過此時因爲遷怒凌風,趙雲紅破例給了魯阿彪一個笑臉,她一直以爲是凌風爲了擺脫自己,才找日本人給李雲漢施加壓力。
“我說彪哥,話怎麼說的這麼難聽?你妹妹我,是個倒貼的主嗎?”
在魯阿彪的記憶中,這是趙雲紅第一次喊他“彪哥”,也是第一次自稱“妹妹”,過去都是以“哎”或者“大塊頭”相稱,而且語氣也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柔和過。
魯阿彪聽完,骨頭都酥了。
“哎,”聽到趙雲紅矢口否認與凌風有什麼關係,魯阿彪轉而對着凌風小眼一瞪:“我說小子,你不是來找我妹子的麻煩的吧?”
看着魯阿彪那副樣子,凌風就不願與他說話,心裡正嘀咕着:連我都感到噁心的人,趙雲紅怎麼就與他稱兄道妹的呢?
凌風懶得理他,看到趙雲紅現在這副樣子,也不想是劫持過南造雲子的,否則,她只會要挾自己重新談條件,而不會對自己不理不睬。
“紅姐,”凌風還是問了一句:“我一個從外地來的朋友走丟了,不知道你是否看見?”
趙雲紅白了他一眼:“你但我這裡是教堂,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裡收嗎?”
“行,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攪了。”
說完,凌風轉身準備離開。
“慢着。”魯阿彪看到凌風不把他放在眼裡,心裡一股無名火氣,心想:你小子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居然敢對老子的話不理不睬?
他走到凌風面前,問道:“老子剛纔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你說什麼了?”
“老子警告你,從今天開始,你要是再敢踏進我妹子這裡的大門,弄死你那是便宜,老子要你生不如死!”
“算了,彪哥,”趙雲紅說道:“你上海灘神槍太保又怎麼樣,人家背後可是有日本人撐腰。”
趙雲紅的話,讓凌風確定她是在英子那裡碰了釘子。
當着心中女神的面,魯阿彪當然不會示弱,平時他也不敢招惹日本人,現在聽趙雲紅這麼一說,他小眼再次一瞪:“日本人怎麼了?誰他嗎的敢惹你,老子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趙雲紅稱他爲神槍太保,估計他在上海灘可能還有點小名氣,看着魯阿彪一副暴戾之氣,凌風斷定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本想出手給他一點顏色,教訓教訓他一番,但心裡急着尋找南造雲子,也就沒打算與他糾纏。
凌風看了他一眼後,又看了看趙雲紅,再轉身朝辦公室外走去。
其實趙雲紅倒是希望凌風與魯阿彪大打出手,魯阿彪對她的心思她清楚,但卻不清楚她在凌風心裡的份量有多重,看到凌風轉身離開後,趙雲紅心裡頓時感到無比的失落。
“小赤佬!”魯阿彪對着凌風的背影啐了一口,轉而對趙雲紅說道:“妹子,別怪哥沒提醒你,上海灘的小白臉,就他嗎的沒一個好東西,別被別人騙錢偏色,還替別人數錢!”
“滾!”趙雲紅臉色一沉:“當我是小孩子呢?”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行行行,沒事回去擦乾爹的車去,我累了!”說着,趙雲紅回到椅子上坐下,把腿往桌子上一翹,又閉目養神起來。
“好,不打攪你了。”說着,魯阿彪大步流星地衝了出去。
能夠在上海灘混進十三太保裡的人,沒有一個是笨蛋。從趙雲紅的情緒上看,儘管剛纔她矢口否認,但魯阿彪還是看出她與凌風之間有關係。
——也許他們只是在拌嘴鬧意見吧?
想到這裡,魯阿彪快步離開準備去追趕凌風。
等魯阿彪離開後,趙雲紅掏出香菸點上,剛吸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麼來,“咳咳”地被煙嗆着起身,立即追了出去。
她估計魯阿彪是去追趕凌風了。
凌風走出賭場後,剛好碰上一輛黃包車,上車後他立即趕往南造雲子與其他學生合租的公寓,等到魯阿彪追出來時,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回頭詢問阿三,阿三告訴他,凌風是偵緝隊的人。
魯阿彪冷笑了一聲,心想:紅姐怎麼膽子越來越小,一個小小偵緝隊的人,居然把他與日本人扯在了一起?
等他準備上車時,看到趙雲紅快步追了出來,心裡也就有數了,他覺得趙雲紅是真的喜歡上凌風那個小白臉,跟出來就是怕他傷着凌風。
“喲,妹子,今天這麼客氣,不用送了。”說着,魯阿彪對着趙雲紅詭秘地一笑。
趙雲紅懶得搭理他,眉頭一皺,估計魯阿彪對凌風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凌風再次來到南造雲子合租的公寓時,正巧又碰到了那個女學生,沒等凌風開口,她卻反問起凌風:“怎麼,你還沒找到吳雅君?”
凌風佯裝尷尬地點了點頭:“是呀,我在那條弄堂裡守了幾天,也沒看到她的影子。對了,她還沒回來嗎?”
“沒有。”
凌風掏出兩塊大洋遞給她:“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等她回來後,你打電話告訴我一聲好嗎?”
女學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什麼人?想收買我做特務?”
“不是,”凌風苦笑道:“我的同事告訴我,說她經常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而她又躲着不見我,所以......”
女學生本來就嫉妒南造雲子的美貌,現在又對凌風產生了同情心:“給你打電話可以,但錢我不要。”
“那......太謝謝你了。”
凌風把偵緝隊辦公室的電話告訴了她,再三表示感謝後,才離開。
也許是出於內心的愧疚,他又來到霞飛路二十三號的那個照相館,看看即將被自己出賣的人是誰。
他走進照相館照了張照片,接待他的正是洪老闆,那人看上去五十歲左右,並不是郝倩倩帶來的那三個殺手中的一個。
凌風心想:看來除了身邊的那三個人外,郝倩倩在上海還有其他人,也就是說,除了冷世東過去的行動隊外,軍統應該還有其他潛伏人員在上海。
凌風走出照相館,纔想到要去見英子。
等他走進公寓的大門時,恰好碰到袁殊從裡面出來,他認識袁殊,袁殊只是請包打聽監視他,並不認識他,只是覺得有點眼熟而已。
那天在茶樓與關露喝茶時,凌風與他擦肩而過。
兩人對視了一眼,並沒有打招呼,袁殊站在門口等着黃包車,而凌風直接上樓。
看到凌風這麼快就回來了,英子大喜過望,立即撲上去問道:“凌君,你沒事了吧?”
凌風笑道:“有是我還能回來嗎?”
英子雙膝往地上一跪,淚如雨下地愧疚不已:“對不起,凌君,都是我不好,我......”
凌風立即伸手把她扶起:“快起來,別傷着肚子裡的孩子了!”
看到他如此無微不至地關心着孩子,英子心裡十分欣慰,不管怎麼說,只要孩子在,她斷定凌風永遠不會傷害自己。
“你不恨我?”英子問道。
“要恨只恨巖井英一那個混蛋,你也是被逼無奈,而且準備爲我殉情,我怎麼會恨你呢?”
英子感動得一塌糊塗,連眼淚都來不及插,就摟着凌風的脖子,拼命地親吻他。
一會,她伸手就去解凌風的皮帶。
凌風一怔,伸手抓住她的手問道:“幹嘛?”
英子羞柔地一笑:“你說能幹嘛,人家想要......”
“不行,不是說好,孩子沒出生之前,我們不能幹‘那事’的。”
“傻呀,還早得很呢,我現在只是懷疑,還沒去醫院檢查。”
“那也不行,萬一是懷上了,那我們還不得後悔一輩子嗎?”
“可是......”
“別可是了,我也想,等孩子出生後,我們***!”
英子無奈只好放棄:“那等會你陪我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好嗎?”
凌風猶豫了一下:“女人生孩子,我去.......不太好吧?”
“傻呀,你可是孩子的父親,還難爲情?”
凌風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行,等會到醫院檢查後,我們回普慶裡四號。”
“嗯,一切都聽你的。”
英子簡單收拾了一下,跟着凌風出門,他們走到門口時,恰好遇到林舒慧從外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