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立即上車,讓郝倩倩把車開到蘇州河邊,在一片小樹前停下,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
郝倩倩嫣然一笑:“小長官,你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彆扭?我跟蹤你幹什麼呀?只不過是碰巧路過而已。”
“我一進鬼子的總領館,你就殺了一個麪粉廠的老闆,時間掌握得真好,剛好證明我不在現場。”
“這麼說,小長官的意思還是表揚我?”
“記住,巖井英一沒有你想的那麼愚蠢,如果你每次行動都安排在我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不僅會懷疑行動是我策劃的,而且也能判斷出你是行動的執行者。”
“今天只是一個巧合,”郝倩倩解釋道:“徐州會戰在即,那個漢奸卻把大量囤積的麪粉賣給鬼子,因此我們不僅要殺,而且要在大白天公開殺,殺雞儆猴!”
“對了,巖井英一今天問道了你,看他那樣子,似乎對你產生了濃厚的興致。”
“怎麼,你打算拉皮條?”
凌風看了郝倩倩一眼,以他復仇的心理,他真恨不得把郝倩倩推到巖井英一的懷抱去,讓茅處長痛苦一輩子。
不過郝倩倩長的實在太美了,過去沒嘗過女人味還不怎麼樣,現在凌風心裡特別渴望佔有她,總想試試她和英子、岡村夫人究竟有什麼不同。
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他又不禁深深自責起來,連他都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僞瑣起來。
“我還沒那個想法,但你們卻給我拉了個致命的皮條!”
郝倩倩眉毛一挑:“怎麼,你說的是巖井夫人?”
“諶樵林,”凌風說道:“他已經成功逃到南京,這兩天就要趕到上海來。”
“是嗎?”郝倩倩疑惑地看着凌風:“他的到來,應該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吧?老茅在安慶吸納你進組織的事,他並不清楚,就算他說起此事,巖井英一不都知道了嗎?”
“玉樹,”凌風說道:“冒充玉樹的商志剛,一直在安慶跟他共事。”
郝倩倩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這有問題嗎?”
“我說你們這些女人,是不是光知道長胸脯,不知道長腦子呀?”凌風怒目而視:“當初你們安排我這個玉樹與冷世東接頭,以及你用玉樹之名給總部發報,說血洗黃門的事是你乾的時候,商志剛還在安慶站。”
郝倩倩這才反應過來,只要諶樵林一到上海,就可以證明,商志剛是軍統的特工不假,但絕不是那個玉樹。
那樣的話,商志剛白白犧牲不說,而且無疑提醒巖井英一,玉樹不僅沒有死,而且還有可能讓巖井英一的懷疑,重新聚焦在凌風身上。
因爲商志剛是冒玉樹的命被凌風“出賣”的,巖井英一完全能夠想到,這是軍統丟卒保車之計,真正的玉樹很有可能就是凌風。
“見鬼!”郝倩倩伸手拍了一下方向盤:“總部是怎麼計劃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漏洞?”
其實這是誰的沒想預料到的事,讓商志剛冒充玉樹雖然是一勞永逸地保護了凌風,但軍統總部的本意,還是爲了藉機剷除有共產黨嫌疑的商志剛。
另外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潛伏了這麼多年的諶樵林,居然會做賊心虛地以爲商志剛的突然消失,而懷疑到軍統總部要對安慶站下手,甚至在沒有任何跡象要對他不利的時候倉皇潛逃。
“哼,沒有漏洞的話,家父也不會那麼輕易被鬼子得手。”
“對不起。”郝倩倩說道:“對於令尊的事,我代表組織向你道歉。說實話,當時沒有告訴你實情,是因爲擔心你一時衝動要替父報仇。”
她的話與龍可雲的推斷不謀而合,但凌風卻完全不信,他不是不相信郝倩倩,而是對軍統總部的欺騙感到憤怒。
“那爲什麼現在就不怕了?”
“因爲......我判斷你可以意識到了什麼,所以才向總部作了彙報,才決定告訴你真相。”
凌風盯着她看了一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個門,從我認識你們夫妻開始,你們就把我一切都算計好了,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什麼時候該告訴我什麼,我應該什麼時候知道什麼,都是你們夫妻說了算,對嗎?”
“凌風,你......”
凌風打斷她的話:“都是黨國的精英,爲了我這個行者的潛伏,商志剛犧牲了生命,還有那個洪老闆,馬上也要慷慨赴死,而家父已經先走了一步。難道你們就沒打算犧牲點什麼嗎?”
郝倩倩正色道:“只要需要,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爲你犧牲!”
“這我相信,但我想戴老闆和茅處長,只會踏着抗日烈士的遺體往上爬,卻從來不會爲抗日犧牲什麼。”
“你要他們犧牲什麼?”
“如果我要他們犧牲他們的親人呢?”
“我就是茅處長的妻子,我不是隨時可以爲你犧牲嗎?”
“那只是你的決定,他願意嗎?”凌風忽然湊到郝倩倩的面前:“我心情不好,就不能很好的從事情報工作,你說,茅處長會爲了我的心情,犧牲他的妻子嗎?”
郝倩倩眉頭一皺:“你這個圈子兜得夠大,能說直白一點嗎?”
“他的妻子太漂亮了,只有他的妻子陪我睡覺,我纔會心情好,你說他會......”
郝倩倩伸手“啪”地煽了凌風一個耳光,只不過擡手時很迅速,煽過去的時候很用勁,但手掌碰到凌風臉上的時候卻很輕。
“你混蛋!”郝倩倩怒道。
凌風不象是在開玩笑,而且繼續板着面孔說道:“把我的原話發電報給他,如果他不同意,本公子就不高興!”
後面的話沒說,但郝倩倩知道,一旦他不高興了,軍統在上海的問題就嚴重了。
郝倩倩剛想開口說什麼,凌風伸出食指示意她不要說話:“別說爲了抗日你願意,沒用,我要的是他願意!家父就不說了,想想商志剛和洪老闆,他們的家人連犧牲他們的性命都能承受,茅處長就不能忍受腦袋上戴頂綠帽子嗎?”
說完,凌風推門準備下車。
“哎,你上哪?”
“等着茅處長的答覆,也得着巖井英一帶人來抓我。”
“胡說什麼!”郝倩倩問道:“哎,諶樵林什麼時候到,是坐火車還是汽車,或者輪船?”
“你還是給茅處長髮電報吧!”說着,凌風“咔嚓”一下扭開車門把手,推門下了車。
“混蛋!”郝倩倩啐了一口。
郝倩倩並不討厭凌風,在西餐廳被他強吻的時候,甚至還有一些久違的激動,如果凌風霸王強上弓的話,她頂多只會象徵性的反抗和掙扎一下,也就遂了他的心願,沒想到他要的是茅處長親口答應。
天下哪個男人會親口答應這樣的事?
而且更讓郝倩倩惱火的是,看凌風那意思,就是上了她,也與她的美貌無關,甚至與男女之間的愛慕無關,只是爲了報復軍統的上層而已。
郝倩倩心想:連這種報復都想得出來,天下還有比這更混蛋的人和事嗎?
她不清楚的是,凌風的報復遠不止於此。
凌風下車後,朝前走着,郝倩倩開車溜到他的身邊問道:“我請示之後,在什麼地方見面?”
凌風側頭看着她說道:“不是之後,而是之前,你發報的時候我必須在場,然後看着你彙報,並且等他回電。”
如果那樣的話,郝倩倩沒有辦法弄虛作假了。
“你這小混蛋,我現在一槍崩了你信不信?”
凌風嘴角一揚,不屑一顧地說道:“我信,但你信嗎?”
僅僅通過岡村夫人一夜的調教,原本在女人面前十分靦腆和內斂的凌風,一下子就變得油嘴滑舌起來,因爲變化的太快太突然,郝倩倩雖然感覺出了異樣,卻有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上車吧,我現在就去請示。”嘴裡這麼說,郝倩倩當然沒打算真正按他原話請示,心裡還在琢磨着等會怎麼過凌風這關。
“我是長官,我說了算。”凌風說道:“回去等着,什麼時候發報,等我的命令。”
“你——”郝倩倩兩眼一瞪,轉而又緩和起來,說道:“那你先把諶樵林的情況告訴我,我好向總部請求他們派南京站的同志下手。”
其實凌風早就想好了辦法,但絕不是現在就除掉諶樵林,因爲巖井英一剛剛告訴他這個消息,不管諶樵林在南京,還是在前來上海的途中被暗殺,巖井英一很容易就會想到是凌風的傑作,他無異於引火燒身。
凌風考慮只有在諶樵林來到上海之後,再想其他的辦法,讓他死於無形之中,纔是最爲安全和有效的。
不過他不想告訴郝倩倩自己的計劃,只是瞟了她一眼,調侃道:“你的胸脯又長大了點。”
郝倩倩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胸脯,等她再看凌風時,他已經閃身走進了一條弄堂。
郝倩倩“吱”地一聲踩下剎車,這時才領會到凌風的意思:他這是在說自己沒長腦子呀?
郝倩倩眨巴着一雙美麗的大眼,忽然想到:是呀,這時要是除掉諶樵林,在巖井英一看來,凌風無疑於做了件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事。
“這個小混蛋,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油腔滑調起來?”郝倩倩搖了搖頭,心想:他要是逼着自己給茅處長髮那份混賬的電報,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