氨水的氣味,非常刺鼻。
因爲沒有必要的測量設備,所以這次提取出來的氨水到底有多少含氨量張然並不知道,但想來以這種粗糙手段製備的氨水,含氨量肯定不會太高。
但即便如此,張然也絲毫不敢大意。
化肥對於植物,就跟藥品之餘人。
用量用法對了,那就能救命,可要是用錯了,那就反而會要了人的命!
肥料對於莊稼也是一樣。
用對了就能極大的促進莊稼的生長,讓莊稼增產增收,那就不是夢想,可要是用量過多,那可就會直接燒死禾苗,甚至因爲肥效過剩,讓莊稼光長禾苗不結糧食的情況發生。
所以,無論是現在的氨水,還是之後的粗製的磷肥,都得在實驗確定用量之後,纔敢讓鄉親們使用。
否則一旦用量都沒確定就直接讓鄉親們使用,一旦造成大面積絕收的情況,可就不僅僅是讓大家對支隊,對張然自己甚至是八路軍頓失信心的問題了,那是真的要出人命的!
現在,可家家戶戶都沒幾顆餘糧,大家可都等着莊稼收穫之後下鍋呢!
“鄧工,徐師傅,鍊銅廠這邊就勞煩你們先盯着了!”
張然道,讓鄧方在實驗別的還原劑的同時,儘可能的多讓硫酸生產一段時間。
這樣,就可以採集到更多的關於塔缸制酸工藝的缺陷,將來好一次性的改進的更好一些,同時也能多生產出一些硫酸和氨水,這樣就能多製備一些氨肥和磷肥。
雖然因爲生產工藝和條件的落後,在短時間內肯定無法制備出滿足於根據地所有莊稼地的化肥,但只要能滿足一大半,那麼就有一大半的土地裡的莊稼能夠增產增收,對根據地的老百姓這陣子支持支隊的發展,也是個極好的回報!
鄧方當然沒意見。
倒是徐久年將張然叫道一邊,咧嘴笑道:“張隊長,恭喜啊,這下你們可是要發大財了啊……”
“徐師傅你開玩笑了,我們晉東支隊是八路軍的隊伍,更多的還是想着如何爲國家和人民作出貢獻,賺錢這種事,可不是我們主要關注的東西……”張然笑道。
“張隊長,你說的這些大道理啊,我是不懂,也不想懂……”
徐久年一副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懂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道:“這煉焦廠,鍊銅廠,可都是我一手搞起來的啊,要是沒有我,你們這硫酸啊化肥的,那都是妄想——這點張隊長你得承認吧?”
“那是那是!”
張然乾笑道:“咱們支隊能開創出今天這幅局面,徐師傅你的確是居功至偉啊,我張然,代表八路軍和根據地的所有人,謝謝徐師傅了……”
“呵呵呵,張隊長你可真會開玩笑!”
徐久年哈哈一笑道:“謝謝就不必了,咱們還是真金白銀的好——這麼說罷,我想要這化肥廠一成的乾股,張隊長你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乾股……”
張然牙根子癢癢的道:“徐師傅,我們請你來,可是給足了工錢的,上回還給你一個月又加了五塊大洋,現在你一個月五十塊大洋,比一般老百姓一年都掙得多,你還不滿意啊?”
“瞧瞧張隊長你說的,這世道還有誰會嫌錢多啊?”徐久年大刺刺的道。
“徐師傅你也知道,咱們這化肥廠,那可是和馬老爺他們合作開辦的,你這一張口就要一成乾股,我這邊實在是不好交代啊……”
張然陪笑道:“要不這樣吧,我再一個月給你加點——六十塊一個月如何?”
“張隊長,你們這化肥廠一開起來,一年能掙多少錢那可是沒數的事情啊——難道張隊長你想一年百來塊錢的就將我姓徐的給打發了?”
徐久年老臉一拉,一副撕破臉皮的架勢道:“我可將話擺在這裡,要是張隊長你不答應,我這邊是立馬就讓這鍊銅爐停工你信不信……”
不等徐久年說完,張然一記大嘴巴就給抽了過去!
“你你你,你怎麼打人呢你……”
徐久年捂着火辣辣的臉尖叫着,一臉不可置信的瞪着張然。
“打你?老子今天特麼還踹你呢!”
張然一腳將徐久年踹翻在地,擡腳就是猛踹一邊破口大罵道:“知不知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要多少錢老子都能忍,沒想到老子退一步你就進一步,現在還特麼的拿停工威脅老子?你真特麼當老子是泥捏的啊——老子草尼瑪……”
“隊長隊長,怎麼回事,咋打起來了呢?”
王老拐等幾名戰士聞訊趕來,拉着張然問。
“狗日的老東西,仗着有點手藝一次又一次的要加工錢不說,這次特麼的還想要乾股,不給特麼還拿停工做威脅……”
張然不解氣的罵道。
“我日……”
一聽這話,王老拐等人也怒了,嘩啦嘩啦的衝上去就是對着徐久年一頓大嘴巴!
實在是徐久年的行爲,已經觸及到大家的底線了!
現在的鍊銅廠,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這幾乎是根據地的生命線!
生產的化肥,硫酸,銅材,那都是支隊所必須的東西!
有了這些東西,支隊纔可能有持續發展,壯大的根基!
否則的話,無論支隊能在短時間內有多麼強大,有多少槍炮多少人,一旦日本人過來,周邊一封鎖,支隊就立即會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而有了鍊銅廠,那麼很多的東西,都能自力更生,根本不怕小鬼子的封鎖!
而徐久年用停工做威脅,那就是切斷了支隊的根基,大家豈能不氣!
“老子不幹了,立即給老子結算工錢,老子現在就走……”
雖然捱了一頓暴揍,徐久年依舊還在叫喧,他就不信張然等人敢不屈服!
然後他就嚇的差點尿了褲子——因爲張然已經一把拔出了配槍,頂上了他的腦袋!
“姓徐的,有種你再說一句不幹試試?你特麼試試看老子敢不敢一槍崩了你!”張然低吼,殺氣騰騰!
從初步在根據地內確立起自己的威望以來,說張然就已經掌握了對很多人的生殺大權,都毫不爲過。
根據地內,也的確有很多人很多事,張然不喜歡看不慣,有時候也氣的躲在被窩裡直磨後牙槽!
但他從沒想過用斃了誰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哪怕是對許鬆他都暫時沒想過,獨獨對着徐久年,他是真真切切的起了殺心!
“張,張隊長,你可別開玩笑啊,這東西可是真會要了人命的……”
徐久年感受到了張然身上那濃烈的殺意,結結巴巴的求饒道:“我回去幹活還不行嗎?我不要乾股了,工錢也不要了——這總行了吧?”
“只要我晉東支隊還用你一天,該給你的工錢老子一分都不會少你的,但你要是敢再跟老子耍花樣,可就別怪老子不客氣……”
張然一字一句的低吼,招手叫過幾名戰士,當着徐久年的面下令道:“給我好好盯着這老東西,這鍊銅廠煉焦廠不出事就算了,但凡要是出事,只要跟這老東西有關,不用告訴我——直接給我就地槍決!”
說完這話,張然拂袖而去,連看都不願意多看徐久年一眼。
徐久年偷偷的看着張然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齒,不過看到幾名戰士冰冷的目光,還有那黑洞洞的槍口,頓時嚇的又是一個激靈,忙小跑回鍊銅爐附近工作,只是那眼底閃爍的怨毒之色,就知道這傢伙絕不甘心。
“徐老頭,我勸你千萬別亂打什麼鬼主意……”
鄧方的聲音在一旁陰測測的響起,明顯剛剛張然雷霆震怒的模樣他都看在了眼裡:“張然這傢伙,平時看起來是人畜無害,可你真要是逼急了他,我怕你真的會死的很慘——萬一真有那麼一天,你可別怪我姓鄧的沒提醒過你!”
“你少特麼貓哭耗子假慈悲——別以爲老子看不出來,你跟那姓張的都特麼穿一條褲子!”
徐久年咬牙切齒的罵道。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可是爲了你好!”
鄧方悻悻的罵道,不再搭理徐久年,不過卻暗暗多了個心眼,心說萬一這姓徐的耍什麼小動作,自己也好盯着一點。
不管情不情願,在這鍊銅廠煉焦廠,他都已經注入了莫大的心血,早上那些老百姓,還有馬成邦等人知道化肥成功之後的癲狂場面,也讓他徹底的明白了自己和張然所做的這一切的重要意義。
他可不想因爲徐久年這麼一個小人,讓所有的心血白費。
雖然對徐久年的得寸進尺,讓張然大爲光火,但在發泄完畢之後,他依舊立即投入了對氨水施肥分量的研究當中。
將少量的氨水,以各種比例加以混合,然後從村子附近找了一塊被分給支隊自耕自種的土地分別灌溉,然後進行試驗,隨時記錄那些灌溉過的莊稼的變化情況。
想到這些氨肥只要經過了這關,就能大規模的應用,在一個多兩個月以後,就能變成枝頭累累的果實,張然因爲徐久年而帶來的怒氣,便頓時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