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用再考察地形,隊伍回家的速度立即便加快了不少。
在縣城秀過了肌肉之後,張然走的那叫一個龍行虎步,霸氣側漏,很有一種老子現在牛叉了,不得了了的氣概。
“我說你心裡怎麼想的?”
康挺瞅着張然張然那嘚瑟的步態是怎麼瞅怎麼不順眼,湊上去一臉鄙視的打擊道:“像許鬆這種東西,你跟他跟前炫耀個啥啊?還給人家二十天時間限期離開,覺得自己真多牛逼了一樣……”
“那按照你說,你認爲咱們該咋辦?”
威風不過三秒的張然聽到這番話頓時大煞風景,沒好氣的問。
“要是我?哼哼!”
康挺立即就嘚瑟了,哼哼有聲道:“要是我,許鬆這種傢伙,我要麼不動,要麼就打他個措手不及,一夥子就將整個保安隊連人帶裝備全都拿下,到時候咱們不但佔領了縣城,還白撿他東江保安對的全部家當——雖然咱們支隊這回算是發了一筆洋財,但東江保安隊的家底也不算少啊,再說了,蚊子腿雖小但也是肉啊!”
“你就沒想過咱們這麼幹,定州的那袁振峰知道了會怎麼想?”張然問。
“管他怎麼想呢,吃到了咱們肚子裡的肉,難不成還要因爲他姓袁的一句話就還得給他吐出來不成?”
康挺嗤笑,用兩隻眼白瞅着張然道:“你不會還真被那什麼蓄意挑起事端,破壞兩黨統一抗日戰線的廢話給嚇住了吧?那套鬼話,也就嚇唬嚇唬小孩子……”
“再特麼用這種眼神看老子,信不信老子將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張然牙癢癢的瞪了康挺一眼,這才悻悻道:“我沒你以爲的那麼蠢,在當前的大局之下,跟他許鬆這種小保安隊起點摩擦,那還到不了上綱上線的程度!”
“既然你知道,幹嘛要提前去給許鬆打招呼?”
康挺鬱悶道:“這可是一直在咱們嘴邊的大肥肉,咱們一張嘴那就是不吃白不吃,你可倒好,就爲了裝個逼將這大肥肉給丟別人碗裡,真以爲這回在倉水發了財,咱們支隊就富得流油了,錢多的花不完都要從房樑上冒出來了啊?你至於嗎你!”
“孃的,老子在你眼裡,難道就是這麼淺薄之人?”張然大怒。
康挺不搭話,只是指了指在一旁偷聽竊笑的石遠瘦猴張寶新等人,一臉你自己看看他們的表情就應該知道自己在大家眼裡是什麼人了——就是那種但凡有了點啥好東西,不裝個逼搞的全天下皆知,那就棺材板都摁不住了的傢伙!
“我特麼——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今天非得跟你拼了!”
張然給康挺氣的肺都炸了,這特麼,因爲這傢伙的這番話,自己好不容易在支隊建立起來的英明睿智,算無遺策的形象,簡直就蕩然無存麼!
他簡直想要指着康挺的鼻子告訴他,你特麼知道歷史還是老子知道歷史?不知道就特麼的別在這兒瞎逼逼!
袁振峰不是個東西,這點在歷史上有着明確的記載。
這傢伙每到一處,那就必定是大肆攤派,搜刮民脂民膏,自己到處刮地皮不算,這傢伙還縱容一般手下幫着到處刮地皮,搞的是怨聲載道,地方上的老百姓甚至送給了這傢伙一個綽號,叫做袁扒皮。
康挺之所以主張將許鬆和他的保安隊一口吞掉,也是基於這點。
畢竟許鬆在東江縣刮的地皮,很多都流進了袁振峰的口袋,支隊一口吞了許鬆,一方面增長了支隊的實力,另外一方面也算是幫東江縣的百姓出了一口惡氣,對支隊凝聚民心有很大的促進作用!
但康挺不知道的是,就是這袁扒皮,在日軍攻打定州之時,以往除了刮地皮之外,一聽到鬼子打過來就望風而逃的傢伙,這回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帶着他的團在定州城死戰不退,足足堅持了七天七夜!
最終袁振峰本人戰死定州,全團上下兩千來號人,離開定州之時已經不足三百,可謂打的是驚天動地泣鬼神!
在戰後,定州城的老百姓們甚至還給這位袁扒皮立了塑像!
曾經在路過定州之時,張然還特意去參觀過塑像,在塑像下襬放過幾個水果以表達對這個半人半神的傢伙的敬意!
就像之前在離開虎殺口之時黃虎說的那話一樣,這傢伙欠鄉親們的,在定州城一戰之時,他用命還了!
這些,康挺不知道,但張然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張然可不想因爲自己爲了一點小便宜吞掉了許鬆和他的保安隊,從而造成什麼影響歷史發展的後果!
畢竟,靈江要塞和定州,可是這一大片區域的兩大咽喉之地!
現在,靈江要塞已經失陷,定州這邊,就是這敵後溝通我方佔領區的唯一門戶!
要是定州也失守,這一大片方圓近數百公里的區域,將徹底成爲敵後的孤島,四面八方都將處於日軍的團團包圍之中,影響不可謂不巨大!
雖然定州最終還是陷落日軍手中,但袁振峰七天七夜的堅守,的確給這片區域的所有老百姓們注入了很多的精神力量,鼓舞着這邊的所有軍民們堅持不斷的和日寇進行着鬥爭,直到徹底打敗日本人爲止!
只可惜,張然沒法說出這些讓康挺等人知道自己去給許松下最後通牒,並不是爲了去裝逼,而是從大局着想。
於是,他幾不得不忍受被康挺聯合石遠等人陰陽怪氣的擠兌了他一路,等到回到根據地之時,那是氣的鼻子都歪了。
根據地內,又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無數根據地的父老鄉親們是對支隊的歸來再次進行了熱烈的歡迎。
大勝歸來,被鄉親們夾道歡迎當然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但張然還是忍不住有點遺憾。
要是在這歡迎大軍得勝歸來的時候,鄉親們能別一大幫子人一邊吼着八路軍萬歲張隊長萬歲的同時,一邊急吼吼的從那些獨輪車上卸下大量的肉乾之類興沖沖的搬向廚房,一邊還嚷嚷着多拿點,不夠吃之類,同時廚房裡的鍋都已經燒開了就等着肉下鍋這些表現的那麼明顯,張然覺得自己會更開心一些。
而在看到了這些之後,張然嚴重懷疑,這些鄉親們過來歡迎支隊得勝歸來是假,乘機過來大吃一頓纔是真。
反正他是覺得被人佔了大便宜,虧大發了!
不但鄉親們來了,馬成邦趙萬林鄭天明等地主也來了。
不過他們倒不是跟老百姓們一樣來蹭吃蹭喝的。
這幫地主看着那一袋子一袋子被搬進支隊總部,嘩嘩作響的大洋等財貨樂的是眉開眼笑,然後一個個的圍着張然的屁股揮舞着一張張的白條——那些白條,都是支隊在週轉不開的時候,張然大手一揮讓王老拐去借的。
“他們真知道咱們今天回來?”
看着馬成邦等人揮舞白條的樣子,張然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畢竟他還是比較清楚自己這陣子跟這些地主開了多少白條的。
“沒人通知他們,人從你們一出門,那天天都派人在支部這邊候着,就等你們回來呢!”
王長天也苦瓜着臉,一臉心疼的摸着那些財貨,心說這特孃的,這麼多財貨手裡還沒焐熱呢,將那些白條兌換完畢就得少了一半……
這麼一想,心就疼的跟錐子扎一樣的。
“馬老爺,你們還真就不怕咱們支隊打了敗仗回來,你們這拿着條子上門給我添堵啊?”
張然瞅着那些白條也是心疼的在滴血啊。
“哎呦張隊長,有你帶隊,咱們支隊又有這麼多的好兒郎,那肯定是百戰百勝啊!”
“就是就是,有張隊長你在,小鬼子算個啥?”
一羣地主眉開眼笑的附和着,一邊加倍的揮舞着白條,催着張然趕緊兌現,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瞧把你們給急的,咱們支隊有的是錢,少不了你們的!”
張然哈哈乾笑兩聲,這才一臉神秘的道:“諸位老爺,這回咱們在東江不但查抄了不少大洋大小黃魚,可還有別的好東西,那可都是些名家字畫宮廷珍玩啊,不知道諸位老爺有沒有意思?咱們大家這麼熟,支隊這邊吃點虧,便宜你們……”
“哎呦張隊長,我可不敢佔支隊的便宜,我還是拿現大洋就好——大黃魚小黃魚也行……”
馬成邦一臉我很正派,我爲支隊着想,絕不會佔支隊的便宜的表情,其餘地主也是紛紛附和一個二個的慷慨陳詞,表示支隊他們知道支隊困難,這陣子也深受八路軍的思想教育,八路軍不拿羣衆一針一線,他們也絕不佔八路軍一分一毫的便宜,只要張然當初打了多少錢的白條,還他們多少錢就成!
“你們這些人,眼裡只有錢,這些都是國寶啊,跟我害你們一樣,有眼不識金鑲玉啊你們!”
張然一手拿着名家字畫一手拿着青花大罐是痛心疾首,可諸多地主依舊是那副我們深受八路軍的思想教育,我們不佔支隊半毛錢便宜的表情。
“錯過了這些東西,你們將來就後悔去吧你們——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張然瞅着那唐伯虎的真跡,瞅着那明青花官窯,眼見衆地主依舊不爲所動眼神堅定,恨的牙根子都在癢癢,卻又不得不招呼王長天兌換白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