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金牛山,便是數十里長長的緩山區域。
這些區域,原本該是不需要任何當心的。
畢竟山不高林不密,根本不容易被伏擊——就算有也不怕。
但岡田等人發現自己想錯了……
層出不窮的地雷,或者從某個地方丟出來的手榴彈……
這種程度的襲擊對日軍來說根本並不算什麼。
最可惡的是有些支那豬,遠遠站在山坡上眼瞅着隊伍過來,然後衝下山在隊伍前方一兩裡處可能經過的路上撅着屁股埋地雷,連藏都不帶藏的!
“八格牙路,這些愚蠢的支那豬!”
對於這樣的毫無技術含量的襲擊,岡田是氣的都樂了……
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帝國陸軍,要是被這種質量的伏擊給伏擊到了——帝國陸軍特麼那都不用混了!
你們特麼好歹藏一下不給人看到好吧?
一羣日軍拉着嗷嗷叫着撲了上去,想給這些愚蠢的支那農民來個殺雞駭猴……
但這些老百姓雖然蠢,但終究沒有蠢到家。
他們選擇的距離往往是一眼能確定鬼子大隊可能要經過的位置,但小鬼子真追過來他們馬上就跑小鬼子卻肯定追不上的距離。
因此等這些日軍衝過去,這些老百姓們早就跑遠了!
他們這行爲,可以說是伏擊,但更像是亂槍打鳥碰運氣——真炸死了鬼子什麼的,那就當是運氣好老天開眼意外之喜,炸不着那也沒損失,只當是閒着也是閒着圖個樂子。
“愚蠢至斯,支那豬不愧是支那豬——簡直比豬都蠢!”
但藤田卻不知道這些,在樂不可支哈哈大笑着對岡田獻媚,想要化解岡田之前在金牛山被土八路的炮擊給活活氣暈的鬱結心情。
但吉野和屯本,卻被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幕看的心有餘悸,急切的對岡田道:“少將閣下,這些膽小的支那豬如此反常,必定有八路在從中唆竄,我等不得不防!”
“吉野君,我看你們是被那晉東支隊給打怕了吧?”
藤田冷笑一聲道:“我明白,在大王山一役,你們被支那百姓層出不窮的襲擾給折騰的夠嗆,但你們別忘了,大王山是大王山,這邊是這邊——大王山一帶,山高林密,那些偷襲你們的支那百姓有的事地方地方躲藏,但在這邊,我們閒着已經過了金牛山,只要我們稍加防範,這些支那百姓再想要靠近偷襲,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原本一腔好意的吉野當即被氣的夠嗆,嘶聲道:“藤田,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暗示我吉野無能,連一羣支那百姓都對付不了嗎?”
“我可沒這麼說!”
藤田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過吉野君,老實說,即便是在大王山一帶山高林密能讓支那豬更容易的靠近我軍隊伍,但我帝國精銳被一羣揮舞着石塊木棒的支那百姓給折騰的灰頭土臉傷亡慘重,怎麼說估計都不是多光彩的事情吧?”
“八嘎……”
吉野咆哮一聲,上前數步就要跟藤田好好理論理論。
“都給我閉嘴!”
岡田冷喝一聲,不悅道:“什麼時候我帝國將領,也變的跟支那人一樣,在此等時刻還不想着一致對外,倒是自己人內訌不已了?”
吉野滕田齊齊頓首悔過。
“好啦!”
岡田疲憊擺手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因爲這幾天在金牛山士氣受挫,心情煩躁,我不會怪你們,但下不爲例!”
“嗨!”
吉野嗨的一聲,這才道:“剛剛和藤田之爭論,下官的確有不妥之處,但前面這些支那百姓之行爲,的確極其反常,我們必須警惕起來!”
“吉野君,我也不是針對於你,但我真的是認爲你有些小題大做了!”
藤田道:“這些支那百姓的行爲,看起來對我軍是個威脅,但事實上卻愚不可及——我以爲,只要我軍擴大警戒範圍,便能有效避免被這些普通支那百姓的伏擊……這些支那豬的行徑對我們來說,只是徒增笑爾!”
“都閉嘴!”
岡田惱火的道:“藤田你說的有理,就按你說的去辦吧,命令全軍,提高警惕,同時擴大警戒範圍,以防這些支那百姓繼續偷襲,影響我軍之行進速度!”
“嗨!”
藤田喜道,望向吉野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
“八格牙路!”
屯本瞅着藤田的背影狠狠的淬了一口低聲道:“藤田這個小人,爲了往上爬無所不用其極,居然在少將閣下面前攻犴於少佐閣下,簡直讓人不齒……”
“他對我不滿已經多時,上次我們在大王山威風掃地,他不跳出來落井下石,纔是怪事!”
吉野冷笑一聲道:“此次他這麼急着在少將閣下面前表現,無非是想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不過這次,恐怕他藤田是打錯了算盤!”
屯本挑眉道:“爲何?”
“爲何?”
吉野嗤笑一聲,看着屯本道:“難道你忘了,我們這次的對手是誰了嗎?我們的對手,可是那該死的難纏的張然啊——上次在大王山,張然這混蛋可是讓我們吃了大虧,他藤田不但不幫着我們說話,反倒是處處話中有話,想踩着我吉野的肩膀上位……我倒是想看看,這次他能在那張然的手裡討到什麼好處!”
“少佐英明!“
屯本喜道:“最關鍵的,還是這傢伙主動要跳出來的,要是他這次也栽在張然的手裡,看咱們到時候怎麼收拾他!”
“不錯!”
吉野冷笑一聲道:“說我吉野不行,這次我倒要看看,他藤田又有多少斤兩!”
二人在背後的嘀咕,全都被藤田看在眼裡,但藤田卻是毫不在乎,心說那張然之所以能將自己這些人搞的狼狽不堪,完全是因爲那傢伙佔了天時地利!
現在,沒有了金牛山的阻礙,自己等人又是大軍壓境,收拾他張然,就是手到擒來——這功勞,就跟白撿的一般!
“張然啊張然,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碰到了我藤田!”
藤田嘿嘿獰笑道,似乎已經將張然的腦袋放在了岡田的面前,岡田已經親自開口,向軍部給自己請功了一般!
隨着警戒範圍的擴大,支那老百姓零星偷襲的情況幾乎已經被避免。
一通快速推進之後,日軍於天黑之前離開了山區,進入到了頌縣區域。
一進入頌縣,映入所有人眼簾的,就是那沿途到處都有的大字報——有貼在路邊的,有乾脆就是用石灰給刷在牆壁上的,到處都是!
日軍們看到這些倒還沒覺得什麼,畢竟他們根本不可能認識中國字。
但那些僞軍們,卻有人在看到那些大字報標語的第一時間,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種情況,立即引起了岡田等人的注意,立即命人叫過翻譯官替他們翻譯。
倒是還沉浸在終於有機會立大功的喜悅之中的藤田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而是在四處忙前忙後的安排,最後纔來到了岡田的面前。
“少將閣下,我已經派出聯絡人員,立即開始聯絡我軍佈置在暗中的密探,同時四處打探那張然和他晉東支隊的下落!”
藤田大聲彙報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先找一處村莊,先休息一夜,同時等待晉東支隊的下落,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恐怕我們是想不停下都難了——現在,我們有大麻煩了!!”岡田臉色鐵青的道。
“爲何?”
聽到這話,藤田皺眉道:“發生什麼事了?”
“藤田,難道你就沒注意到那些路邊,石頭上都寫着什麼嗎?”吉野怪笑問。
“看到了,只是我不關心!”
藤田冷哼道:“吉野君你不說,我也知道那些東西,估計是那些土八路辱罵我軍的壞話——我軍想要征服支那,這些都是必經之事!”
“可不僅僅是辱罵那麼簡單!”
岡田咬牙道:“那該死的張然,居然對我帝國將士之人頭進行懸賞——一顆普通帝國士兵的人頭,二十塊大洋,軍曹三十塊,小隊長一百塊……而且無論是支那百姓,還是皇協軍拿着人頭過去,都可以領賞!”
“什麼?”
聽到這話,藤田情不自禁的頭皮發炸!
他很清楚一個人頭幾十塊上百塊大洋,對於一般人的誘惑力有多大了!
最可怕的是,這些錢不光是針對一般人,甚至還針對了皇協軍!
即便是皇協軍的人拿着人頭過去,晉東支隊不但對他們當僞軍的行徑既往不咎,而且還照樣給錢……
想到這點,藤田看向那些皇協軍們的眼神都變了……
這些皇協軍可不比那些支那老百姓!
他們手裡有槍有炮,還混在隊伍之中!
一旦他們見財起意,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想到這點,藤田臉色煞白!
“藤田君,你知不知道那張然,對你的人頭標價多少?”
似乎還怕藤田不夠驚恐一般,吉野似笑非笑的道:“那些標語中可寫了,藤田君你的人頭,是他張然必取之物,價錢也是我們這所有人之中最高的——足足五萬大洋……五萬大洋啊,連我都有些心動了呢!”
聽到自己的腦袋足足價值五萬大洋,藤田只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一般,差點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五萬大洋,一般人花天酒地一輩子都夠了!
“該死的張然,我藤田是上輩子刨了他家的祖墳,還是殺了他全家啊——這王八蛋居然如此對我!”
好半晌,藤田才穩住心神,心頭是破口大罵,看向周圍那些僞軍躲閃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渾身一陣陣發毛,對岡田嘶聲低吼道:“少將閣下,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處理掉這些皇協軍,要不然怕是會有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