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軒帶着新兵團全速前進,但是後面跟着的輜重和衛生救護隊的速度快始終快不起來,運輸輜重的都是騾馬大車,負重行軍速度很慢,救護隊裡面有一大半都是女兵,而且這些女兵大多數也是學生兵,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青春浪漫的年齡,見了野外的花花草草就忍不住要順手採摘,或者編個花環戴在頭上,就像一雀嘰羣嘰喳喳的小麻雀,十分快樂,全然不知戰爭的殘酷。
衛生救護隊帶隊的正是給趙志軒做手術的那位女醫生,名叫白靜薇,別看她只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女醫生,但是性格出奇的冷靜,辦事一絲不苟,是軍醫院最有名的主刀醫生,也是最不給面子的女醫生,救治傷員的時候,不管對方的軍銜有多高,只要不聽話她就可以採取強制手段,絲毫不留情面!
但是對這些年輕女兵卻沒有什麼好辦法。她鄒眉看着這些女兵,卻不便訓斥,因爲愛美是姑娘們的天性,再說輜重部隊比她們走的還慢,新兵團走一陣就要休息一陣,等着後面的輜重部隊。
小胖子馬闖娃扛着一挺重機槍,興奮的滿臉通紅,這挺重機槍對他太有誘惑力了,儘管累的滿頭大汗,但是一到休息的時候他就想動手掰弄兩下,可是還沒來及動手,腦瓜子上就吃了吳知了一把掌。
“誰讓你動老子的槍?”
馬闖娃摸着腦袋一臉委屈的說:“長官,我想練練槍……好打鬼子嘛!”
吳知了瞪着眼睛說:“你個慫娃知道這挺重機槍有多金貴?全團只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你瞎掰弄啥?掰弄壞了咋整?”
全團只有一挺重機槍,吳知了的說的並不誇張,而是實情。這挺馬克沁水冷重機槍是新兵團僅有的一挺重機槍,還是趙志軒跟軍需官磨了半天的嘴皮子纔得到的,雜牌軍的裝備本來就差,一個團兩千多人配置一挺重機槍的情況很常見,新兵團湊合一千人,只有一個整編團的一半人馬,配置一挺重機槍已經算是特殊照顧了。
趙志軒考慮到吳知了是機槍手出身,雖然身體不好跑不動,但是機槍手一般都是在後方壓制火力,不需要衝鋒,所以就讓吳知了使用這挺重機槍,所謂的“副機槍手”馬闖娃只是給負責給他扛機槍的,卻不能輕易動這挺機槍。
“你娃要練槍就練這把!”無知了扔給馬闖娃一杆老套筒步槍。
田七瞥了馬闖娃一眼,笑嘻嘻的說:“闖娃,你這八戒身材就是個機槍架子,老老實實的扛你的機槍吧!要想練槍,還得跟我學!”
“呸,你娃的槍都炸了膛,還好意思吹牛皮?”馬闖娃不屑的說。
田七一聽面子有些掛不住了:“馬闖娃,牛皮不是吹的,上了戰場咱倆看誰殺鬼子多?”
吳知了瞪着眼睛呵斥道:“你們兩個碎娃就知道瞎吹牛,你們以爲鬼子就是那麼好殺的?不好好練習槍法,別說殺鬼子,上了戰場就是敵人的活靶子!”
田七和馬闖娃一聽,嚇得不敢說話了,互相吐着舌頭做了個鬼臉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的練起了槍法。
由於前線軍情緊急,新兵團來不及訓練就要上戰場了,利用行軍途中的休憩時間練習槍法也就成了常態,所謂的練習槍法也就是練習上膛退彈,比劃着怎麼三點一線的瞄準,重複着這些枯燥的動作,不存在實彈射擊,就在大家練習槍法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接着就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噪雜的吵鬧聲。
“前面什麼情況?”趙志軒鄒起了眉頭。
“報告長官,我們抓到了那個逃兵!”一羣士兵推推搡搡的押過來一個人。
趙志軒擡頭一看,押過來的正是那人逃兵馮老二,他的後面還跟着一個半大小駭,正是老焉的兒子鐵蛋。趙志軒一愣,還沒來得及發作,武黑子就炸了:“你個狗/日的馮老二,竟敢當了逃兵,看老子怎麼收拾你,給我綁了!”
“長官,我是自己回來的,要殺要剮隨你的便!”馮老二梗着脖子說。
“你個狗東西,當了逃兵還有理了!”
武黑子一腳將馮老二踹倒,舉拳欲打,卻被趙志軒攔住了,他走到馮老二跟前,一雙凌厲的眼神上下打打量了他好幾眼,最後冷冷的盯着馮老二的眼睛說:“馮老二,你可知道犯了什麼罪?”
馮老二沉默了一下,擡起頭直視着趙志軒說:“長官,我當了逃兵……該死!”。
“好,敢作敢當,算條漢子!但是你狗/日的當了逃兵,理應軍法從事,老子也不能饒你!”趙志軒說到這裡突然抽出一把盒子槍,烏黑的槍口頂在了馮老二的腦門上。
“馮老二,你既然當了逃兵,爲啥又回來了……難道你就不怕死嗎?”趙志軒緊盯着馮老二的眼睛道。
“長官,我怕死……所以才當了逃兵……現在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怕死了,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死!”馮老二面對冰冷的槍口毫無懼意。
趙志軒一臉詫異的看着馮老二說:“你臨陣脫逃,違抗軍令,爲啥不能死?”
馮老二喘着粗氣說:“長官,我是當了逃兵,可我也是被逼的啊……”
“按照兵役法抽丁,有法可依,天經地義,誰逼你了?”趙志軒有些意外的看着馮老二。
馮老二本想解釋自己被人算計,但是解釋有用嗎?抽丁拉夫都是保長說了算,何大頭和保長沆瀣一氣,目的就是要把自己抓到前線送死,就算自己實話實話說長官也未必會相信,想到這裡索性脖子一梗說:“長官,啥也不說了……我當了逃兵,該死!但是我回來是打鬼子的,我不能死在自己人手裡,請長官節省一顆子彈,留我一條性命,讓我上前線打鬼子吧!”
鐵蛋也嚇得大哭起來,他噗通一聲跪在趙志軒腳下,拉着趙志軒的手哀求道:“長官,求求你……饒了老二哥吧,他回來就是爲了打鬼子的呀!”
趙志軒閉上了眼睛沉默良久,面露悲憫之色,數秒之後他睜開了眼睛,一臉冷酷看着馮老二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軍令如鐵,我也救不了你……別以爲你找個小崽子編造謊言就能矇混過關,老子不吃你這一套,把這個碎娃崽子拖走,將馮老二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