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不清人影,但是聲音很熟悉,吳知了一聽就知道是馮老二的聲音,於是急忙大喊道:“別開槍,是自己人!”
大家擡頭一看,發現跑在前面的那個高個子真是阿木古郎,後面緊跟着馮老二,氣喘吁吁的從山坡下面跑了上來,兩人的肩膀上都扛着一個沉重的大傢伙,在他們身候不斷傳來鬼子氣急敗壞的的咒罵聲,就像一羣叫花子被搶了錢一樣窮追不捨,敵人的子彈帶着火紅的彈道在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把樹林的樹葉打得沙沙作響,兩人浪浪蹌蹌的一路跑了過來,快倒陣地的時候一頭撲倒在地上,大家仔細一看,他們一人扛了一挺歪把子機槍回來了!
“快,快……火力壓制,小鬼子攆上來了!”馮老二一臉狼狽的說。
“突突突……”
吳知了手裡的馬克沁重機槍立即怒吼起來,由於鬼子在山坡上向上爬,吳知了有意的壓低了槍口,呼嘯的子彈傾瀉而出,有些子彈幾乎擦着地面飛出去,子彈打在沙石上,發出獨特旋音的破空聲,剛纔還在咒罵的鬼子立即變成了慘叫,有的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稀裡糊塗的收割了性命。
馬克沁重機槍不愧被稱爲“人肉收割機”,對集羣目標既是在盲射情況下也會造成大面積殺傷,所以吳知了幾乎不需要瞄準,只要調整好方向,對着鬼子嚎叫的地方拼命掃射就行了。
田七和猴子也對着嗷嗷亂叫的鬼子胡亂放了兩槍,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中,因爲天色太暗,根本看不見,馮老二說:“你們兩個就莫要浪費子彈了,黑燈瞎火的,你們槍法又不好,能打中個錘子,快扔手榴彈吧!”
田七和猴子一聽,連忙扔起了手榴彈,供彈手丁大有也趁機向山下扔了幾顆手榴彈,以發泄鬼子把他攆了幾千裡的怨恨。
轟!轟!轟!
一陣手榴彈的爆炸和機槍的猛烈掃射,把鬼子打了個措手不及,沒有被打死的慌亂地跑下山去,不大一會兒就無聲無息了,僅僅幾分鐘的時間,夜晚又恢復了寂靜。
吳知了用手電筒照着地上兩挺烏黑錚亮的歪把子機槍說:“我以爲你們當了逃兵了?原來弄了兩個鐵疙瘩回來!”
“嘿嘿,營長,咱不是爲了壯大自己的實力嘛。”馮老二洋洋得意,正等着吳知了誇獎呢,沒想到吳知了突然變了臉色:“胡鬧,作爲正副排長,把士兵留在陣地上,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擅自離開陣地,我要是把這件事情報到團長那裡,知道團長會怎麼收拾你們?”
馮老二和阿木古郎面面相窺,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阿木古郎連忙撇清關係說:“營長,這事不怪我呀,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馮老二的歪主意!”
“你這個皮貨販子不仗義,是誰哭着喊着要跟着老子走的?你還不是想搞大事!現在想跟老子撇清關係,門都沒有!”馮老二瞪着阿木古郎嚷嚷着。
阿木古郎也急眼了:“如果不是我跟着去,你娃命都沒有了!”
吳知了看了看阿木古郎,又看了看馮老二說:“呦呵,看來你們倆的官司我斷不清了,要請讓團長來斷案!”
馮老二駭了一跳,他正計劃着要搞一個連的裝備,然後讓團長把特務排擴編成特務連,今晚纔是計劃的第一步,如果讓團長知道了,這兩挺機槍被上繳是小事,後面的計劃就沒法實現了,於是連忙陪着笑臉說:“營長,這事你怎麼收拾我們都行,但是千萬不能告訴團長啊!”
“能瞞的住嗎,咱們又是打槍又是扔手榴彈,你以爲團長是聾子啊?”吳知了瞪着眼睛說。
馮老二抓了抓又短又硬的頭髮茬子說:“這個好辦……就說鬼子半夜偷襲,被我們打回去了!”
吳知了沒有搭理馮老二,而是摁了一鍋旱菸,慢條斯理地抽了起來。
見吳知了只抽菸不說話,阿木古郎完全沒有辦法,傻傻的站在哪裡,馮老二急了:“營長,你擡擡手就過去了,裝作啥也不知道,月底我領了餉給你買酒喝!”
“嘿嘿,這可你自己說的!”吳知了嘿嘿一笑,那雙小眼睛在夜幕中露出了一絲狡黠的亮光。
馮老二一挺胸脯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吳知了噴出一口嗆人的煙霧說:“你娃就是個逃兵油子,跟君子連親戚都沾不上,不過老子也不怕你賴賬,你老實說,今晚到底是咋回事?”
馮老二一屁股坐在吳知了身邊,推心置腹的說:“營長啊,你也知道,團長說是讓你來協助我建立第一道防線,實際上你有更重要的任務要靠這挺重機槍居高臨下,既要照顧東邊的防線,又要照顧西邊的防線,還要預防鬼子從正面攻擊,一挺機槍哪裡夠用?
再說我這個特務排,窮的叮噹響,除了我和阿木古郎,就剩下兩個新兵蛋子,攏共才四個人,而且還沒有重武器,如果今晚不幹一票,鬼子明天從這裡大舉進攻,我拿什麼去擋鬼子?”
吳知了點了點頭說:“那你也不能丟下部隊就走啊,而且一走就是兩個當頭的,你沒有想想,你和阿木古郎都是排長,你們一走,丟下兩個新兵蛋子,你讓他們怎麼辦?”
馮老二橫了阿木古郎一眼:“我可沒打算帶他去的,是這個皮貨販子死皮賴臉的要跟着去,甩都甩不掉,不帶他去就要嚷嚷,我有啥辦法!”
“放屁,要不是我跟着你去,你能連摸兩個鬼子的觀察哨?你娃還能活着撿條命回來?恐怕連收屍的人都沒有!”阿木古郎直着嗓子反駁道。
吳知了聽到這裡算是聽明白了,原來馮老二打算晚上一個人去摸鬼子的觀察哨,被阿木古郎發現了,馮老二拗不過阿木古郎,只好帶着一起去,本來他們也沒有什麼大的野心,只是想搞兩支條三八大蓋步槍,好把田七和猴子手裡的老套筒替換了,沒想到走了狗-屎運,兩個站在木塔上的鬼子都拿着歪把子,幹掉以後就撿了兩支歪把子,結果捅了馬蜂窩,一羣鬼子追了上來,要不是阿木古郎在後面打埋伏,馮老二還真不一定有命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