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順山鎮後,鄺國生望着衆人問道:“從這裡往北到唐莊,有兩條路,一條是大道,從平橋村,大坡嶺過去,另一條是小道,從左邊的山裡穿過去。”
石建昌聽到這話,不由問道:“兩條有什麼區別?”
“從大道過去,鬼子在平橋村建有據點,大坡嶺也有日軍把守,路程大約一百里,走小道過去,路雖然難走,不過近三十里路。”鄺國生答道。
他當年在富縣幹劫富濟貧的營生時,差不多跑遍了方圓幾百裡的地方,對這一帶自然十分熟悉。
“天舒,雲虎,你倆的意見呢?”石建昌回頭望向柳天舒和母雲虎。
“既然小路近三十里路,要不,我們走小路吧。”柳天舒想了想說道。
自己四人都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再說,四人這次是去宋村參加集訓學習,沒必要去惹麻煩。
“不過,走小路的話,要從新牙口經過,那可是金魚嶺的地盤,金魚嶺的大當家孔克明,可是一個難纏的角色,聽說金魚嶺有三百來號人。”鄺國生遲疑了一下說道。
“國生同志,你是不是與金魚嶺的大當家有過節?”柳天舒聽到這話,靈光一閃問道。
鄺國生頓時神色尷尬,不好意思地說道:“天舒說得不錯,當年爲了一點小事,我和孔克明有些過節。不過,現在我可是八路軍,難道還怕區區一個佔山爲王的土匪不成?”
說到最後,鄺國生強露出毫不在乎的神情。
一看他這神情,柳天舒就知道兩人恐怕不是小過節那樣簡單,說不定還會有深仇大恨。不過,幾人再怎麼說,也是玉嶺根據地選成來的骨幹,怎麼能怕區區一個佔山爲王的土匪?這話如果傳出去,不是有損八路軍的威名嗎?
“對,國生同志這話不錯,我們是八路軍,連小鬼子都不怕,難道會怕了幾個土匪?我看我們走小路,如果那個叫孔克明的識相,大家相安無事,如果他真想找我們的麻煩,那我們就讓他長長記性。”柳天舒點了點頭。
母雲虎看到柳天舒贊同走小路,他看了石建昌一眼,也點頭表示同意。
鄺國生看到幾人決定走小路,他雖然內心忐忑,但同時卻有幾分溫暖。
拐進山間的小路後,四人開始在羣山裡穿行,到了中午的時候,走到了離新牙口不到三十里的地方。
翻過一個山坳,看到遠處羣山起伏,山間的白雪已化去大半,只留下山頂還有一個個白白的帽子,一陣冷風吹來,四人站在山坳口,在道邊的大樹下坐了下來。
看到大家拿出乾糧,鄺國生從揹包裡掏出一瓶酒來,用牙齒咬開,遞給石建昌:“來,整一個口。組長,還真別說,這小鬼子就是*賤,天舒吹鬍子瞪眼,他們立即就屁顛屁顛的好酒好肉伺候着,你看,不但送我們肉和乾糧,還一定要老子將兩瓶好酒帶上。”
“國生這話不錯,來,大家整一口。”石建昌接過來,痛快地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柳天舒。
順山鎮據點的鬼子原本準備送日本產的清酒的,被柳天舒一頓臭罵後,這才明白這些特高課的人在執行秘密任務,怎麼能帶這種有日本本土標誌的清酒?最後從鎮上弄了兩瓶好酒送上,看到秋田少尉嘴裡說着喲西喲西,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一瓶酒將要喝完的時候,遠處的山谷裡突然響起槍聲,四人立即神情一凝。
就這功夫,柳天舒幾人已聽出前面響起的,是鬼子的三八大蓋、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機槍的聲音。
“走,去看看。”石建昌聽了兩秒,立即將身邊的東西一收,把包裹往背上一放,順手抽出駁殼槍。
四人提着槍小心而快速的向前跑了五分鐘,轉過一道小山嶺,一個小小的山村出現在面前。
這時的山村,槍聲已響成一片,其間還雜夾着日式手雷和手榴彈的爆炸聲。
四人撲到前面的一道土坎邊仔細一看,就見大約有三十來個鬼子和五十來個僞軍正在進攻村子,而村子南邊的幾個土院裡,不時有子彈飛出,其間還有手榴彈從暗處飛出來,將進攻的皇協軍炸得不住後退。
“組長,村子裡的應該是我們的同志。我們快幫幫他們。”母雲虎看着那些皇協軍在鬼子的逼迫下,正漸漸逼近村子,不由焦急地說道。
柳天舒趴到土坎上時,一雙眼睛不住地觀察着眼前的戰局。
看樣子,這夥敵人原本想襲擊這個小山村,哪曾想,剛到村邊,就被村裡的人發現,然後偷襲變成了強攻。
幸好道路是從村子南邊通往北邊,而整個村子依山而建,因爲地形的原因,鬼子要想將村子包圍,必須從村子兩邊的山樑上繞過去。
鄺國生聽到母雲虎的話,眼睛就望向石建昌,同時眼裡透出參加戰鬥的渴望。
石建昌這時已通過眼前雙方的交火,判斷出村子裡抵抗的人並不多,應該不超過五十人,而且這些抵抗者的武器也比不上敵人,這時幾乎是被鬼子和皇協軍壓着打。
可自己一行只有四人,就算是不顧一切衝上去,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畢竟三十多個鬼子現在全集中在後面。
看到天舒趴在地上不言不語,石建昌不由問道:“天舒,你的意見呢?”
“組長,我剛纔仔細觀察了一下,村子裡的人拼命抵抗,應該是想爲村民的撤離爭取時間,不過他們的裝備和戰鬥素養都較差。你看,這一番激烈開火,卻只打死打傷不到十個皇協軍。我估計如果我們不動手,恐怕他們支撐不了半個小時。你們看那邊,鬼子那挺重機槍開始向前移動,還有那兩具擲彈筒,很快就可以投入戰鬥。不過,這些鬼子也太狂妄了,竟然將重機槍陣地和擲彈筒架在那個位置。我們如果不給他們點教訓,讓小鬼子長長記性,也太對不起老天爺了。”柳天舒眼裡透出冷笑。
“你的意思是?”石建昌聽柳天舒的語氣,似乎他已想到了對付鬼子的辦法。
“這樣,組長,你和雲虎同志到悄悄移到那個位置做好準備,我和國生同志去消滅鬼子的機槍手和擲彈筒手。等我們到位後,兩邊同時行動。”柳天舒指了指那些做好進攻準備的鬼子背後的山頭,對石建昌說道。
“行,聽你的。”石建昌略一思索,就點頭同意。
柳天舒和鄺國生立即壓低身形,從土坎後向鬼子的重機槍陣地和擲彈筒手迂迴過去,同時石建昌和母雲虎也開始向鬼子背後跑去。
五分鐘後,柳天舒和鄺國生已迂迴到了鬼子重機槍後面不到五十米的距離,同時,石建昌和母雲虎也做好了準備。
柳天舒將機頭張開,駁殼槍撥到連發的位置,向鄺國生和石建昌比了個手勢,然後猛然從山頭後躍出,手裡的槍朝着鬼子的機槍組扣動板機,一串子彈如雨點飛過去,鬼子的重機槍手正全神貫注地朝着村子裡的抵抗者進行火力壓制,哪想到背後突然有人展開襲擊,根本沒時間回頭和躲避,就被子彈擊中,悶哼一聲倒在地上,站在他旁邊的副射手和指揮長,也被子彈擊中,帶着滿腔不甘,倒在草地上。
二十發子彈的彈夾,被柳天舒轉瞬打光,同時他已衝到了離鬼子的機槍陣地不到三十米的位置。
在柳天舒開火的同時,鄺國生也朝着鬼子的擲彈筒手不斷開火,不過他使用的駁殼槍並沒有柳天舒所使有二十響的火力,他只將兩個鬼子打倒,另外兩個鬼子已放開擲彈筒,摸出腰間的自衛手槍。
鄺國生看到那兩個反應敏捷的鬼子已舉起了槍口,只得將身子往旁一閃。
一發子彈從離他身體不到十公分的位置飛過。
石建昌和母雲虎在柳天舒動手的同時,也擡起手槍朝着三十米開外的鬼子開火。
一時之間,鬼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這些鬼子畢竟訓練有素,只慌亂了十秒左右,就立即尋找掩護,就地展開還擊。
柳天舒打光子彈後,看到遠處有鬼子將槍口轉向這邊,同時向重機槍陣地飛快跑來,立即就地一撲,身子向前急滾,同時又一個彈夾換上。
進攻村子的皇協軍聽到背後響起槍聲,同時負責火力壓制的重機槍停止吼叫,知道身後的皇軍遭到襲擊,頓時心裡一寒,紛紛端着槍向後退來。
指揮戰士苦苦抵抗的王排長,突然發現鬼子的背後響起槍聲,同時鬼子的重機槍啞了火,頓時興奮起來,望着身邊的十多個戰士喊道:“同志們,我們的增援部隊來了,跟我衝啊。”
說着,帶着二十多個戰士從隱身處跳了出來,朝着不斷退去的皇協軍猛追過來。
鬼子指揮官沒想到身後有人襲擊,自己的重機槍陣地已被摧毀,同時皇協軍也被村裡的八路給趕了出來,不由張望了一下,可惜到處是硝煙和槍聲,根本搞不清有多少八路。
看到身邊的人臉上呈現慌忙,他心裡一慌,只得下令撤退,帶着剩下的二十來個鬼子,與退回來的皇協軍一道,沿着一條大道,向東南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