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個小小的中央軍連長這般囂張,柳天舒再也控制不住走了過去。
“立正!”隨着柳天舒一聲大喝,那個中央軍連長渾身一抖,下意識地站正了身子,同時端着槍站在他身後的中央軍士兵,也條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
隨後,柳天舒擡起手指,指着那個中央軍連長的鼻子,怒氣衝衝地喝道:“看你們的樣子,哪裡還像一個黨國軍人,中央軍的臉都讓你們給丟盡了,難道你們的上司沒有教你們怎麼對待友軍長官嗎?誰讓你作主了,去,把你們的長官給我叫來,快去。”
八路軍的服裝上沒有軍銜,那連長和士兵被柳天舒一頓劈頭劈腦的痛罵,弄得半天沒回過神來。正在這時,一箇中央軍軍官在一羣士兵的簇擁下,從村子出來,聽到柳天舒的聲音,立即遠遠喝道:“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的防區指手劃足?”
柳天舒轉頭一看,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那軍官冷着臉走到近處,剛要責問,看到放下手來望着自己不住笑的柳天舒,愣了半晌,臉上露出驚喜:“天舒兄弟,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
“景大哥,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說話間,柳天舒打量一下景大壯軍服,嘴裡說道,“景大哥,這一別快一年了,沒想到你竟然混到中校了。”
“混?我像是混的人?”聽到柳天舒這話,景大壯不由泛起白眼。
不過,突然看到柳天舒,他還是打心眼裡高興。
兩人聊了兩句後,柳天舒轉身指着江金勇,向景大壯介紹道:“景大哥,這是我們的政委江金勇,政委,這就是我曾給你提到過的景大壯景大哥。”
聽到柳天舒這一介紹,景大壯立即擡手敬禮,口裡說道:“長官好,國民革命軍新編十九軍暫二十七團團長景大壯向你問好。”
江金勇見此,也莊嚴地還了一個軍禮,說了一聲景團長好。
既然遇到老熟人,景大壯自然讓手下讓開道路,將先遣隊迎進了村子。
隨後趕來的洪飛虎,與江金勇一道正式拜訪了景大壯,同時向景大壯對友軍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謝。
景大壯得知抗日先遣隊只是經過他的防區,然後到山東去,也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向上司孫清龍作了彙報。
雖然是友軍,但畢竟不是一個系統,再說兩軍接觸的事,稍微處理不當,就會惹來老大的麻煩,他自然十分小心。
洪飛虎與江金勇離開後,景大壯讓石勇來找柳天舒,說晚上請他喝酒。
柳天舒向江金勇請示後,得到了江金勇的同意,就帶着石強,來到了景大壯的團部。
“來來來,天舒兄弟,這次我們可要好好喝一杯。”看到柳天舒帶着一個年輕的八路軍進來,景大壯高興地拉着他的手說道。
“既然景大哥盛情,天舒自然不會客氣,景大哥,這是我的好兄弟石強,別看他年紀不大,打仗卻是一把好手。”柳天舒指着石強向景大壯介紹道。
景大壯聽到這話,這纔開始仔細打量石強,要知道,能被柳天舒稱爲好兄弟的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而且柳天舒能將帶石強過來喝酒,也說明兩人的感情很深。
“天舒,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石強兄弟,等會可要放開來喝。”景大壯說了一句後,就見石勇和丁山推門進來。
石勇和丁山聽到柳天舒介紹這個小兄弟,是他最好的兄弟,自然就親切地與他說話,特別是石勇,大概是一筆難寫兩個石,交談之下,對石強又多了幾分喜愛。
在喝酒的時候,柳天舒將自己這大半年的情況,簡單向三位說了一遍,景大壯聽到柳天舒因爲機緣巧合,參加了八路軍,心裡爲他高興之餘,卻是有些遺憾。
在他眼裡,八路軍雖然也被列入國民革命軍正規軍序列,但在委員長心中,自然也列入防範地非嫡系。
那次與柳天舒相處雖然短暫,但他已感覺柳天舒是一塊當兵的好料,只是當時時間倉促,讓他沒能勸說柳天舒加入他的隊伍。
在柳天舒說完自己的經歷後,景大壯也簡單說了這大半年的經歷。
原來,29軍離棄北平後,部隊南下後被拆散,景大壯被編入中央軍新29軍,後來就在冀南一帶轉戰,因爲作戰勇敢,竟然在半年時間,就升任團長。
可以這樣說,景大壯的升官速度,算是一個奇蹟。
當然,這也與新29軍與大後方脫離有關。
喝酒的過程中,景大壯和柳天舒都謹記只談感情,不談其他敏感話題,整個氣氛十分融洽。
第二天早上,柳天舒與景大壯揮手告別,跟着部隊穿過景大壯的防區,來到了山東與河北交界的地方。
在一個小山頭上,東進抗日先遣隊與山東地下黨取得聯繫,在地下黨交通員的帶領下,迅速進入山東地界。
在接下來的行軍中,三連的任務,仍然是保護幹部隊和衛生隊,這讓柳天舒假公濟私,藉着關心衛生隊的安全,多次跑去與宋雨潔搭訕。
宋雨潔沒想到柳天舒的臉皮竟然這般厚,常常被弄得一臉通紅,不過,心裡卻也泛起了漣渏。
可惜,隨着先遣支隊與山東地下組織會合後,幹部隊立即被分散到魯西北各地開展工作,同時整個抗日先遣隊也以連爲單位,開赴周圍幾個縣。
衛生隊跟着先遣支隊指揮部,直接到了魯西北的青陽山區。柳天舒的三連,按照支隊的安排,返回柳天舒的家鄉富昌縣,以富崖山爲中心,開展抗日鬥爭。
部隊出發前,柳天舒跑去看望宋雨潔。
“雨潔,我接到命令馬上要帶部隊出發了,這一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這把槍送給你防身用。”說着,柳天舒摸出一把勃朗寧手槍和一盒子彈,塞到宋雨潔手裡。
這把槍,還是他與景大壯分別時,景大壯送的。
“柳連長,這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宋雨潔沒想到柳天舒竟然送自己手槍,連忙往外推。
柳天舒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嘴裡說道:“雨潔,聽我說,這槍是別人送我的,我用着不習慣,你雖然在後方,但作爲軍人,還是要學會用槍,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着。”
宋雨潔看到說得真誠,也不好拒絕,就低聲說道:“可我不會用槍。”
“這槍很好使的,來,我教你。”說完,柳天舒先教宋雨潔握槍,然後教她如何上子彈,如何瞄準等等。
不到二十分鐘,宋雨潔就學會了使用。
在送柳天舒出來的時候,宋雨潔突然感覺眼裡溼溼地,連忙低聲說道:“天舒,你要保重自己,一定要平安回來。”
“你放心,我一定活蹦亂跳地回來。”柳天舒向宋雨潔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邁着輕快的步子離去。
回到駐地,柳天舒立即讓全連集合,他的三連到了山東後,在當地黨組織的大力支持下,缺額的戰士得到補充,全連除了下轄三個人數爲38人的步兵排外,還有一支人數爲十一人的偵察班,一個擲彈筒戰鬥組。全連總兵力達到一百五十人。
當然,他的三連人數如此之多,與洪飛虎和江金勇的特別關照有關。
看到全連整裝待發,柳天舒向前來送行的洪飛虎與江金勇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喊了一聲向右轉,帶着部隊在地下交通員的帶路下,往自己的家鄉富昌縣趕去。
富崖山有一支人數約爲一百來人的抗日遊擊隊,當地還有地下黨組織,而三連過去的主要任務,就是在富崖山建立抗日根據地,開展抗日對敵鬥爭。
想到就要回到離別一年多的家鄉,柳天舒心裡充滿激動,雖然他的家人,全都撤到西安去了。
“連長,馬上就要到你家了,你是不是特激動?”石強看到柳天舒大步向前走去,急跑兩步說道。
“激動?我有什麼好激動的?”柳天舒停住腳步,瞪了石強一眼,“我的父母和妹妹都撤到內地去了,家裡除了一個管家外,恐怕沒有什麼人了。”
“什麼?你父母親都離開了?你是怎麼知道的?”石強聽到這話,不由一奇。
柳天舒除了在集訓隊的時間外,都與自己在一起,自己怎麼從沒聽他說過這事?再說,他一直在太行山,又是怎麼知道父母已離開富昌縣跑去西安去的?
柳天舒聽到他這話,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頓時板着臉來,瞪着石強道:“班長同志,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石強見他板起臉來,心裡並不害怕,而是撇了撇嘴說道:“不說就不說,用得着惱羞成怒嗎?多大個事?”
不過,說完之後,不待柳天舒擡腳踢去,他轉身撒腿就跑。
走進富昌縣地界,部隊在山林間穿行,剛翻過一個山頭,突然前面響起激烈的槍聲,仔細一聽,其中赫然有鬼子歪把子機槍瓜瓜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