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塘壩村後的一個山林裡,王水河望着朱愛國和曾偉高興地說道:“我就說嘛,我們在犀牛嶺早就構築了防禦工事,小鬼子想輕易進入根據地,哪有那麼容易?我看只要你們獨立營再消滅他一個小隊,鬼子就該知難而退了。”
就在剛纔,曾偉接到三個連打來的電話,說已打退了小鬼子的第一波進攻,還消滅了好幾十個鬼子,王水河一聽,高興得眉開眼笑。
朱愛國可沒這麼樂觀,他望着王水河道:“王書記,這次能順利打退鬼子的進攻,是因爲鬼子對我們的情況並不瞭解,要知道小鬼子可足足有七百人,加上皇協軍,兵力數倍於我們,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小時,我擔心鬼子下一次進攻會用全力。”
只是現在部隊已與鬼子接火,如果撤出陣地,恐怕會遭到鬼子的全力追殺。
畢竟鬼子武器精良,而且戰鬥力比起獨立營並不弱。
特別是這種陣地攻防戰。
如果二連三連和五連在犀牛嶺被打殘,獨立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元氣。
果然,小田多喜郎知道前面是獨立營的主力,頓時目露兇光,讓第一中隊負責正面,第二中隊負責左側,第三中隊負責右側,第四中隊則繞過犀牛嶺,在皇協軍一個營的配合下,經西南邊的陽村直撲富崖山根據地的中心埡坪村。
小田多喜郎這次集中了大隊所有炮火,朝着犀牛嶺鋪天蓋地打來,二連三連和五連有不少戰士不幸被炮彈炸中,隨着土石飛出,頓時陣地被炸得一片狼煙。
金振彪沒想到鬼子這次下了血本,蹲在防炮洞裡,聽着陣地上的爆炸如滾雷震天,不時聽到爆炸的間隙裡傳來戰士的慘叫。
他臉色鐵青,綻出青筋的手緊握着手裡的駁殼槍,一雙滿是怒火的眼光緊盯着外面。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鬼子的炮擊結束,金振彪一下子鑽出防炮洞,剛搶到戰壕邊,就看見無數鬼子已衝到了一百米之內。
“同志們,鬼子上來了,快,給我打。”說話間,金振彪舉起駁殼槍,噹噹兩槍,將兩個向前飛奔的鬼子兵打倒,然後一個急滾,搶到另一邊,他原來的位置,被隨之而來的彈雨打得土石橫飛。
看到勝利就在眼前,鬼子中隊長將指揮刀一舉,喊了一聲殺格格,鬼子兵如潮水般向金振彪的陣地狂奔而來
。
金振彪轉眼打空了駁殼槍的子彈,雖然二連的戰士搶到陣地上拼命開槍,可惜鬼子衝得太近,那子彈如雨打來,很多戰士在對射中中彈犧牲。
好在佈置在後面的三挺歪把子機槍陡然發出吼叫,子彈如雨點打出,將跑在前面的鬼子打得一頭栽倒在地,稍稍遲緩了鬼子進攻的速度,爲戰士們搶上陣地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可惜金振彪的歪把子只打了不到五分鐘,就有兩挺被鬼子的炮火炸飛,鬼子前仆後繼不要命地衝來。
看到鬼子轉眼就到了五十米之內,金振彪大喊了一聲扔手榴彈,眼疾手快的戰士紛紛抓起手榴彈朝着扔去,鬼子看到八路軍開始投彈,也摘下手雷,拔去保險後朝着陣地上扔來。
在手榴彈和手雷的爆炸聲中,雙方終於打到了三十米之內,金振彪兩眼圓睜,喊了一聲同志們,上刺刀,給小鬼子拼了,說完,就撿起一位犧牲戰士的步槍,麻利地將刺刀裝上,然後兩手端着步槍,喊了一聲同志們,衝啊,就猛然躍出戰壕,朝着不斷衝來的鬼子迎了上去。
這些鬼子這時也打光了槍裡的子彈,看到土八路發起了反衝鋒,也是毫不示弱地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兇悍的迎了上來。
兩支相同膚色不同國度的軍人撞在一起,頓時陣地上不時響起刺刀捅入肉體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吶喊聲和受傷的人的痛苦呻吟。
金振彪衝出戰壕,看到一個鬼子兵目露兇光迎了上來,頓時毫無畏懼的迎了上去,隨着一聲大喝,響起金屬相撞的刺耳聲。
金振彪在兩人的刺刀相觸的時候,猛然將手腕朝外一翻,將鬼子的刺刀盪開,然後閃電般收槍再突刺,鋒利的刺刀直接捅進鬼子的腹部,金振彪隨即手腕顫抖,然後猛然收回,鬼子兵的腹部的內臟被他那一抖攪得稀爛,嘴裡溢出污血,然後慢慢倒下。
金振彪剛將槍收回,就聽到身後一陣風聲,急切間身子向旁一閃,一把雪亮的刺刀從他肋部刺過。金振彪感覺那鬼子的身體因爲慣性衝到自己身側,立即身子一旋,槍托猛力朝着鬼子砸去,這一砸正正擊在鬼子的肩頭,只聽一聲脆響,鬼子的肩骨被擊碎,發出一聲慘叫,就向一邊飛去。
可惜鬼子越來越多,二連不少戰士被鬼子刺傷,也不知是誰帶的頭,那些受傷的戰士將牙一咬,掏出手榴彈,一拉引線,然後不顧一聲朝着鬼子羣裡衝去。
隨着接二連二的爆炸在鬼子羣裡響起,鬼子被二連戰士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弄得心驚膽顫,竟然開始向後退去。
鬼子中隊長看到手下已怯意,只得下令撤退。
看到鬼子終於被擊退,金振彪這才帶着二連撤回陣地。
可惜,經此一場血戰,原本滿員的二連,所剩兵力不到一個排
。
朱愛國接到金振虎報告,說二連雖然守住陣地,但部隊傷亡慘重,能戰鬥的不到一個排時,禁不住熱淚橫流。
等三連和五連的報告上來,他更是心痛不已。
原來在二連陷入血戰的時候,三連和五連也陷入了血戰之中,雖然最終打退了鬼子的進攻,但三連只剩一半的兵力,五連稍好一點,也損失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說,犀牛嶺這一仗,已讓獨立營的三個主力連損失過半。
好在這時天色漸晚,小田多喜郎沒讓日軍再次發起進攻,而是在嶺下建立防禦陣地。
王水河得知下午的血戰,讓獨立營三個主力連損失過半,頓時臉色大變。
要知道,鬼子的掃蕩纔開始,如果獨立營拼光了,根據地也將不復存在,這時的他,才隱隱明白自己讓獨立營堅守犀牛嶺是嚴重錯誤的。
“教導員,你看接下來怎麼辦?”這時的王水河,再也不想着將獨立營的指揮大權抓在手裡了。
“王書記,我看必須利用黑夜撤出犀牛嶺,部隊向埡坪村方向轉移,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只能撤進山林。”朱愛國看了一眼曾偉說道。
就在這時,通訊兵舉着電話說道:“教導員,向縣長電話。”
朱愛國走過去剛接過話筒,就聽到向書玉在電話那頭急急地說道:“教導員,埡坪村西南的陽村發現鬼子。”
“什麼?陽村發現鬼子?”朱愛國聽到心裡一愣。
陽村在小塘壩西南,雖然從那裡也可以直達埡坪村,但卻繞了不少的路,獨立營將重點放在防守犀牛嶺後,在陽村只有一支民兵小部隊。
“對,據陽村民兵報告,鬼子和僞軍有三四百人。”向書玉焦急地說道。
“向縣長,看來鬼子要兩路夾擊埡坪村,爲了慎重起見,你立即組織埡坪村的鄉親們和縣委縣政府的人撤進山裡,我們隨後就到。”朱愛國思考了一陣說道。
鬼子既然已進到陽村,再堅守犀牛嶺已沒有任何意義,埡坪村一旦失守,不但二連三連和五連處境危險,就是福坎鎮的一連和四連,恐怕也處境艱難。
看到獨立營轉眼間就危機四伏,朱愛國不由想道:“要是柳營長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打破目前的被動局面。”
王水河聽到一路鬼子已到陽村,立即同意放棄犀牛嶺,部隊撤向埡坪村。
朱愛國立即向金振彪、餘永中和劉蘇堂下達了交替掩護撤往埡坪村的命令,同時利用電臺,向福坎鎮的楊冬虎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就在朱愛國指揮獨立營二、三、五連撤向坪埡村的時候,柳天舒和郝猛宣一路奔波,已到了坪遠鎮
。
因爲擔心獨立營和根據地的安危,柳天舒和郝猛宣將汽車丟棄後,兩人立即朝着坪遠鎮方向走去,到了晚上十二點,兩人終於到了坪遠鎮外的一個山林裡。
饒是郝猛宣曾被柳天舒強化訓練過,這時也累得渾身散了架。就是柳天舒,這時也是精疲力盡。
遠遠看着坪遠鎮的燈光,柳天舒朝着郝猛宣道:“猛宣,休息一會。”
兩人坐在山林裡,從揹包裡拿出軍用罐頭,狼吞虎嚥地吃了一陣後,又原地休息了十五分鐘,總算恢復了點體能。
“營長,你說根據地現在怎麼樣了?”郝猛宣滿臉擔憂地問道。
柳天舒聽到這話,兩眼望向富崖山方向,過了半晌說道:“鬼子想吃掉我們獨立營,沒那麼容易,我相信教導員和同志們。”
在山林裡休息了一陣後,兩人繞過坪遠鎮,陡然發現在鎮子北邊,竟然有一個臨時軍營,兩輛三輪摩托就停在一堆物資旁。
柳天舒看到這一幕,不由兩眼一亮,他沒想到進攻富崖山的鬼子竟然將後勤補給站建在坪遠鎮外。
遠遠看見幾個軍用帳蓬之間,用油布蓋着無數的物資,柳天舒開始盤算如何好好****一票。
雖然小田多喜郎設在坪遠鎮炮樓外的物資補給站,有一個小隊的士兵保衛,而且在兩個山頭上還建了機槍陣地,但在柳天舒眼裡,仍然是一堆讓他不斷流口水的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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