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鋒起牀之後,穿戴整齊出了臥室的房門,看到對面三五步開外趙巧雲所住的臥室房門敞開着,他就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偷偷地透過門縫往裡面一瞧,發發現趙巧雲並沒有在裡面。
於是,他就從二樓下了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之內,準備前往旁側洗刷間的他,餘光瞥了幾眼擺放在客廳中間位置上的飯桌,發現上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這根前幾天一早醒來,飯桌上擺放着香噴噴的早點形成了鮮明的差別。頓時,讓他感覺到心裡空落落的。
在這個時候,王鋒纔想起來,昨天晚上他以領導的身份打壓了一番趙巧雲,而在一覺醒來之後,就得到了應有懲罰——趙巧雲先他之前起牀離開,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爲他準備美味可口的早餐。
感到有些傷感的王鋒,在輕嘆了一口氣後,便掏出來那隻陳舊的懷錶一看,馬上就要快八點鐘了,來不及多想的他,趕緊衝進洗刷間內,快速地洗漱完畢,就空着肚子走出了客廳的房門。
到王鋒跟往常一樣,站在房門前的王鋒先是打量了一下週遭的環境,發現弄堂裡的行人寥寥無幾,並沒有人注意他的存在,他這才放寬了心,重新在門窗前撒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石灰粉末後,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轉過了身去。
這一轉身不打緊,真是不轉身不知道,一轉身嚇一跳。當王鋒轉過身來後,竟然發現昨天晚上停靠在自家二樓小洋樓門前路邊空地上的那輛掛着梅機關車牌的黑色小轎車,竟然消失不見了。頓時,見此敬請的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瞠目結舌着愣在了原地。
當王鋒愣神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後,他突然想了起來,昨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他覺得有些熱就把穿在上身的黑色風衣外套給脫了下來,並擱在了客廳裡的沙發上,整整地放了一個晚上,直到幾分鐘出門前,他才從客廳裡的沙發上拿起來那件黑色的風衣外套穿在了身上。
想到了這裡後,王鋒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爲他昨天晚上回來之後,把車鑰匙放在了黑色外套內側的兜裡,此時,他把手伸進去一看,兜裡空空如也,那一把原本存在的車鑰匙不翼而飛了。見到這個情況之後,頓時,讓王鋒冷不丁地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緊接着,一下子就猜到了那把車鑰匙十有**是被先他離開家門的趙巧雲給拿走了,而原本停靠在家門口路邊空地上的那輛黑色小轎車定然也是讓她給開開走上班去了。
暗自思忖至此後,讓王鋒感到又是歡喜有時憂。歡喜的是,這輛黑色小轎車並不是讓那個熊心吃了豹子膽的傢伙盜匪給偷走了,憂心的是卻讓趙巧雲給開走了。
如今已經沒有了那輛黑色小轎車作爲代步工具的王鋒,站在原地捶胸頓足了一番後,便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繼而唉聲嘆氣着走向了五六米開外的弄堂口。
而一臉落寂的王鋒,剛走了才兩三米的距離,突然在他身後傳來了一個熱情無比的問話聲:“請問,這位先生,您需要坐黃包車嗎?”
這一句問話,對於此時心情差到了極點的王鋒來說,真的是冬日裡的一抹陽光,卻帶給了他無限的溫暖。聽聞此言後,王鋒當即就停下了腳步,愣神了兩秒鐘後,轉過了身來,擡起頭來,定睛一瞧,看到距離他面前只有兩米遠的地方,站着一個拉着一隻空黃包車的車伕,只見他大概只有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穿着一身破舊的衣衫,身強力壯,體壯如牛,面目和善,此時此刻,正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在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力壯的黃包車伕後,王鋒在頓了頓後,就衝着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走上前來,用略帶焦急的口吻催促問道:“來來來,趕緊過來吧,拉我到上江市長江路76號,我急着去辦事,你能不能夠保證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呢?”
“先生,您要去的長江路76號可是上江市新政府的特務機關,我可是聽說那裡面的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我看先生您長的斯斯文文的,去這個76號特務機關裡面辦事肯定是凶多吉少,我勸您還是不去的好,萬一您進去了之後再出不來,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給丟了,那就太不值當的了。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了,要是先生您不聽勸執意要去這個76號特務機關的話,我這大早上走街串巷遊蕩了大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拉人的活兒,我要是不接你這個活兒,這也說不過去。畢竟,我還指望着拉活兒養家餬口呢。我說了這麼多,要是先生您堅持要去的話,我保證在半個鐘頭之內,把先生您給拉到地兒,絕對不在話下。”
那個年輕的車伕拉着身後的黃包車走到了王鋒的跟前,先是學着剛纔王鋒的樣子,衝着王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緊接着,臉頰上掛着擔憂的表情,處於一片好心,好言好語地勸說了一番道。
“這位車伕兄弟,你不用擔心,我既然要去76號事情,定然是不懼怕76號裡面的人。既然,你願意拉我這個活兒,那你就放下車來吧。”站在原地的王鋒聽完了眼前的這個年輕的車伕好心好意地勸說了他一番後,毒刺感到十分的有趣,當即衝着他擺了擺手,並示意他把車子放下來,頗不以爲意地說道。
自從王鋒在四年多年,打入到了位於上江市長江路76號的汪僞政府成立的特務處任務執行處,一般上下班都是開着處裡給他配備的專車,這一年到頭加起來,坐黃包車上下班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爲很多拉黃包車爲生計的車伕們,一聽到王鋒說趕往的目的地是長江路76號後,就會把大部分的黃包車伕給嚇得渾身打哆嗦,絕大部分的黃包車都拒絕了這個活兒。
在這其中,有些膽子大一些的的黃包車伕,雖然接下了拉王鋒到長江路76號的活兒,在拉着車子行進的途中,也都會表現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來。後來,上江市的一個叫青幫的地方民間組織的大佬季月青和他的一衆手下被汪僞政府所收編。在季月青的青幫弟子中,有幾百號人從事着拉黃包車的營生。因此,對於是青幫弟子身份的黃包車伕來說,他們拉黃包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76號對於他們來說是並不懼怕的。
由此以來,就此解決了特務處很多工作人員出行的便捷性。有些膽子大一些的不少跟青幫有關係的黃包車伕們,還專門蹲守在特務處門口前的路邊空地上趴活兒。
而此時此刻,王鋒遇到的這個年輕的黃包車伕,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青幫分子,應該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男子而已。不然的話,是不會大費口舌對王鋒進行一番勸說的。
不過呢,讓王鋒感到十分出奇的是,當他坐上了這個年輕的車伕身後拉着的黃包車後,走了大概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見到這個年輕的車伕走路十分的沉穩,不慌不忙,腳步頻率十分有節奏,拉起車子來也是十分的有勁頭。頓時,讓坐在黃包車上的王鋒,對拉着他走在前頭的這個年輕車伕越發地感到好奇了起來。
“哎,小夥子,我問你個事情啊,你幹這個拉黃包車的營生,做了長時間了啊?”走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後,坐在黃包車車座上的王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用試探的口吻,語氣和善地朝着前面拉着車子的年輕車伕問詢道。
“回先生的話,您要是不問我的話,我還真記不起來了了。這粗略地算起來的話,自從四年多前,上江市被日本人佔領了之後,我就開始做拉黃包車的活計了,這都已經有四個年頭了。”在前頭拉着黃包車的那個年輕車伕,聽完了背後傳來了這個客人的問話後,先是停頓了一下,緊接着,他在思忖了幾秒鐘後,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小夥子啊,聽你這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你在四年前是專門來上江市做拉黃包車營生的麼?”坐在黃包車座位上的王鋒,仔細一想,對在在前面拉着車子的這個年輕車伕的回答產生了疑慮,隨即問了一句道。
“先生,一看您就見多識廣,肯定去過不少地方吧。沒錯,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是蘇北地區的。五年前,我來上江市師範學校就讀,可是就上了一年的學,突然日本人就來了,學校裡馬上就開設了日文課,我憎恨日本人,就退學了。沒多久,日本軍隊對蘇北地區進行了掃蕩,我的家裡人都在那一場掃蕩中被日本人殺害了。
“我無家可歸,就流落到了上江市城裡的街頭,偶然的一個機會,我看到車行裡招收黃包車車伕,我覺得自己的體格還可以,就做了黃包車車伕,這一干就是四年多。”走在前頭的年輕黃包車車伕語氣和緩地回答道,彷彿他口中說着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故事似的,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表現地十分平靜,跟個沒事兒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