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田泰宏死亡的威脅之下,這次日僞軍的攻勢比之前任何的一次都猛烈,基本沒有做過任何的停頓。只要身後炮兵的炮聲一響起,就立即發起衝鋒,根本不顧及彈着點距離自己究竟有多遠。
一輪攻擊被打退了,隨即沒有絲毫停頓的立即發起下一輪的攻勢。強攻不動,就一點點的向前拱。而在身後的日軍炮兵那兩門九二式步兵炮,也拼命向着石牆開火。試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石牆給摧毀,讓守軍失去賴以存身的掩體。
隨着日軍落下來的炮彈越來越多,原本已經被炸出幾個缺口的石牆也更加殘破。望着已經搖搖欲墜的石牆,發起攻擊的日僞軍原來逐漸低沉的士氣又重新高漲起來。不僅僅是日軍,就連原來不情願的,槍一響就趴在地上不起來的便衣隊,也和吃了**一樣,玩命發起攻擊。
只是與感覺勝利在望的日軍不同,讓這些便衣隊拼命的原因則相差千里。沒有辦法這次哪怕是向後退一步,甚至是停滯不前,身後日軍的刺刀馬上毫不猶豫的捅進後退者的身體內。幾個槍聲一響,就地臥倒的便衣隊員直接被後面上來的日軍,用刺刀釘在了地上。
即便日軍全部投入到攻擊之中,但也沒有絲毫放鬆對這些便衣隊的監督。你如果不想起來,那麼好,那就永遠不用在起來了,就擱那一直躺着吧。對於殺掉這些作戰不利的滿洲人,日軍一向不會手太軟。
而對於這些便衣隊來說,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你向前衝,突破守軍的防線。要麼因爲退卻或是所謂的畏戰不前,而被日軍就地處決。在身後日軍刺刀的逼迫之下,這些便衣隊即便在不情願,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衝,給身後的日軍當肉盾。
隨着日僞軍的攻擊力度越來越猛,距離被炮火炸開的缺口也越來越近。這個守軍的連長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張,也沒有急於將隱蔽在身後的主力都調到前面去。甚至連隱蔽在戰壕內防炮的那個排主力,也沒有再調到前沿去,而是依舊在戰壕內隱蔽。至於前沿陣地上,還是一個班的兵力。
他是相當的沉得住氣,但他身邊挺進軍警衛團留下來配合他們的一個連長,卻是有些沉不住氣了。看着缺口外,越來越逼近的日僞軍,這個連長拎起自己的駁殼槍對着身邊的抗聯連長道:“老諸,日僞軍距離前沿已經只有不到百米了,你的部隊怎麼還不上陣地?”
“還有你的那些機槍怎麼不開火了?你要知道咱們兩支部隊的最高首長,他們現在可還都在村子內。一旦讓這些日僞軍衝進來,後果不堪設想。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準備和他們打巷戰或是白刃戰。”
“現在日僞軍距離我們陣地,已經不足百餘米了。這百餘米的距離,日軍如果按照現在這種全力突擊的力度,可是一兩分鐘就能衝過來。你放在前面就一個班的兵力,就算火力再強也頂不住他們的全力攻擊。”
看着有些焦急的友軍連長,抗聯連長諸時健卻是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搖了搖頭對身邊的挺進軍連長高世傑道:“老高你不用着急,現在他們的距離還是有些不夠。等他們在前進十幾米的,到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我們在開火。”
“到那個時候以我們的火力密度足夠了,而他們卻無法在使用炮火支援。除非小鬼子想來一個玉石俱焚,否則到了那個距離,他們的炮兵就算技術再好,在這種地形上也不敢在輕易的開炮。”
“老高你放心,眼下那兩門九二步兵炮位置已經暴露出來了。你現在不用着急,等一會我的部隊,將那兩門九二步兵炮摧毀之後我就全連出動。爭取徹底的解決眼前的這股日僞軍,絕對不會讓日僞軍衝進村子來的。”
“我之所以不現在就不把部隊拉上去,就是要讓日軍徹底的放鬆,將那兩門九二步兵炮陣地徹底的暴露出來。那玩意不敲掉,咱們拉上去多少部隊都白搭。那道石牆防得住日軍的子彈,可防不住日軍的炮彈。一炮下去,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到這裡,諸時健又舉起望遠鏡望了望山坡上從反斜面陣地,轉移到正面已經暴露出的兩門九二步兵炮笑道:“露出來就好。只要拔掉他們最後的這兩顆牙,剩下的事情就好處理了。沒有了牙齒和爪子,我看他們還能有什麼能水?”
“這次老子要一鼓作氣徹底的解決這幫龜孫子。老子在這裡面對這幫龜孫子,已經耽誤太多的時間,也浪費了太多的彈藥了。奶奶的,要不是老子身後的目標太重要,還能讓你們猖狂到現在?”
安撫好身邊拎着大張開機頭駁殼槍,如果他的部隊再不上去,就要自己帶着自己手下留在這裡唯一一個班上去拼命的高世傑。諸時健心中估算了一下已經越來越近的日僞軍,甚至到了已經不用望遠鏡就能看清楚敵人長相距離之後,才舉起右手狠狠的向下一劈。
隨着他手勢的落下,剛剛還在戰壕內,他身邊的戰士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戰壕,快速的進入陣地。而此刻就部署在他身後不足五十米距離,那挺從這兩門九二步兵炮打出第一輪炮彈開始就已經鎖定目標。此時已經將一條新的彈鏈掛好,早就已經做好射擊準備的重機槍一樣的武器,快速的響起了與之前一樣的悶聲。
伴隨着這悶聲響起,一串串榴彈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日軍的九二步兵炮陣地飛過去。剛剛還囂張的那兩門九二步兵炮,轉瞬之間便被火力覆蓋。六百米的距離,以這種射速極快的武器來說,幾乎連轉移陣地的時間都沒有。
當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過後,日軍的炮兵陣地一片狼藉。雖說這種武器的口徑小了一些,彈藥爆炸的威力無法與正規山野炮相比,甚至可以說連普通的迫擊炮彈都無法相比,只是與日軍擲彈筒的威力相當。但也不是此時就大搖大擺的架設在山坡上,連一個最基本的掩體都沒有修建的兩門九二步兵炮可以抗衡的。
再加上火力打擊的突然性,以及日軍炮兵對於這種武器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於他的射程究竟有多少還不清楚。炮兵陣地的選擇,還是按照他們擲彈筒的射程來估算的,而選擇在一個他們自認爲安全的地方。
而且這種武器發射的小口徑榴彈雖說口徑小,但是架不住單位時間之內發射的數量多。別說這種有些火炮性質的武器,就是普通的手榴彈十幾枚一起落到一個暴露的炮兵陣地上,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就算無法徹底的摧毀這兩門火炮,但是殺傷炮兵卻是沒有問題。
很明顯無論是日軍炮兵還是高田泰宏的算計,都出現了嚴重的失誤。而在這種戰鬥之中,哪怕就是一點點的失誤,也絕對將會是致命的。隨着一陣連環的爆炸聲落下,日軍的炮兵陣地已經是一片狼藉。
兩門九二步兵炮,被覆蓋過來的小口徑榴彈徹底的摧毀。雖說不像被大口徑火炮直接命中那樣,被炸的七零八碎,但是也被炸的整個翻了一個身。正在操作這兩門火炮的炮兵,也被炸的死傷累累。
最重要的是打過來的榴彈,引起了日軍堆放在陣地上的炮彈殉爆。在一陣地動天搖之後,日軍攜帶過來的唯二步兵炮,連同他在火力覆蓋之下倖存的炮兵和彈藥一起,在自己炮彈的爆炸聲中被徹底的送上了天。
幾乎就在日軍炮兵陣地上響起爆炸聲的同一時間,已經轉移到新陣地的那挺大口徑機槍,也對着衝鋒上來,距離守軍陣地已經到了最後五十米的日僞軍傾瀉着彈雨,掩護自己的部隊進入陣地。而在此刻原來隱蔽在後面的部隊,也陸續從各自所謂的位置,向衝鋒上來的日僞軍開火。
諸時健這一手,可謂是又快又狠。他所在的戰壕,距離作爲掩體的那道圍牆不足五米。就算後發制人,他的部隊從隱蔽的戰壕內衝出去到圍牆的速度也比日僞軍要快的多。就在大口徑機槍開火,讓日僞軍的攻勢一滯的片刻時間,他的部隊已經全部就位,並完成了快速的展開。
原本對於日軍來說,勝利似乎唾手可得的這最後五十米,卻成了發起攻擊的日僞軍噩夢一樣的五十米。對面守軍原本在第一輪炮火打擊之下削弱的火力,反倒是一下子似乎增強了幾十倍一樣。密集的槍林彈雨,讓此時已經幾乎是全軍壓上的日僞軍遭受了慘重的傷亡。
因爲已經攻擊到距離守軍陣地不足五十米的距離,原來準備發起最後一擊。以爲守軍已經被炮火打垮,此時並沒有太多防範對手還有隱蔽火力。除了少量的老兵之外,大部分人已經直起身來不在做戰術隱蔽動作的日僞軍,被守軍發射的密集火力成片、成片的打倒。
儘管已經距離守軍陣地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但是這些被打的暈頭轉向的日僞軍軍想要還擊,卻悲哀的發現自己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在射速上依舊不是人家的對手。大部分人在還擊的時候,只來得及打出一槍隨即便被密集的彈雨覆蓋。
而更讓日軍雪上加霜的是,那種奇怪的速射小口徑火炮,在橫掃了他們的步兵炮陣地之後,又調轉過頭,對着臥倒在地的日僞軍同樣一頓猛炸。而這回使用的不是榴彈,而是對於散兵線最致命的榴散彈。
這種凌空爆炸的彈藥對於處於無遮無擋,只有用屍體和傷兵勉強堆積工事的日僞軍來說,無疑殺傷力極爲恐怖,即便是臥倒在地也難逃一劫。更何況正處於沒有絲毫防範,大部分人已經做好最後衝鋒準備的日僞軍。
這次日軍傾盡全力的攻擊,卻沒有想到最後五十米卻成爲所有日軍的生死線。數次衝鋒,這五十米的距離日軍卻是始終未能在邁過去。當日僞軍的血一點點耗盡之後,面對着巨大的傷亡,別說前邊已經所剩無幾的便衣隊,就連身後肩負督戰職責,加上作爲第二梯隊的日軍官兵的勇氣也基本上耗盡,失去了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