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只是並未得到確切報告的楊繼財,現在也不敢肯定自己的這個判斷是不是準確的。但是眼前日軍處於的狀態,卻是告訴他這是一個不錯的戰機。如果放棄或是沒有抓住,將會成爲自己一個終生的遺憾。
在這封三千餘字的電報發出去之後,楊繼財又命令此時已經撤至巴彥諾爾的二團團長蘇英奇、政委陳志平,指揮二團現有所有能收攏的部隊。不顧連續作戰的疲勞,不顧之前戰鬥傷亡,以最快的速度搶佔通希、布敦毛都一線,對巴拉奇如德之敵側翼形成威脅。
命令在敖漢營子的一團政委熊子仁、二團副團長馬彪,立即對當面之敵不斷的發起戰術反擊。務必要一定牢牢的拖住當面之日軍,使其無法向巴拉奇如德一線靠攏。命令收復張家營子的部隊,除了留下一個排監視巴拉奇如德正面之敵左翼之外。其餘的主力向北搶渾特熬特爾,徹底截斷敖漢營子與巴拉奇如德之敵之間的聯繫。
考慮到張家營子一線的由原來重炮部隊警衛部隊組成的部隊,兵力實在有些不足,無法兼顧兩個方向。楊繼財咬了咬牙,將手頭最後一個從坤都方向已經收回來的連,也加強到了張家營子方向。
並命令巴拉奇如德正面的苟再和,立即抓緊時間調整、充實部隊編制、補充彈藥,並密切監視當面敵軍的動向的同時,儘可能的將防線向日軍靠攏。不要與日軍脫離接觸的同時,全軍必須做好要隨時出擊的準備。待蘇英奇抵達指定地點,以及由張家營子出擊的部隊拿下渾特熬特爾之後,全線採取反擊。
對於楊繼財來說上級的答覆是需要時間的,而在這之前,他不能就這麼幹等着。就算手頭的兵力無法構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但是自己卻至少可以先對當面之敵形成夾擊之勢。至少不能讓這些鬼子在上級給予答覆之前,反應過來之後跑了。
同時楊繼財與邱金堂商議,將目前剩餘已經不多的重炮彈,特別是火箭彈,全部集中給一部分炮兵。將這部分炮兵前移至石桌子方向,而其餘的炮兵則就地休整,等待總部補充炮彈之後,視情況再行參戰。
聽着楊繼財的建議,邱金堂苦笑道:“你小子這是準備將老子的本錢,一次全部都投進去啊。你也不想想,現在第七師團真的像你判斷的那樣,已經處於混亂狀態嗎?真的就剩下那麼的一點兵力?”
“如果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日軍還有大量的兵力隱蔽在某一個目前我們還未發現的地方,你又該如何去做?我手頭上的這點炮彈,可是你最後的倚仗了。要是在總部後送補充炮彈之前全部消耗光,一旦事情出乎你的判斷,你小子該怎麼辦?就你手頭的這點兵力,這仗還怎麼打?”
“最關鍵的問題是,你現在就轉入全面反擊並未得到上級的批准,你這屬於擅自行動。一旦敵情有變,並非你判斷和想象的那個樣子,你這責任可就是相當重大了。我建議你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至少要等到林西那邊的答覆。”
“一切行動聽指揮,這是我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第一條。今早的戰鬥,是形勢逼迫沒有辦法不得已爲之,但是現在的情況可就是兩碼回事了。而且即便是第七師團傷亡慘重,但是你現有可以調動的兵力,也過於懸殊了。一旦你的反擊失敗,反倒是容易被日軍反擊得手。”
對於邱金堂的半是勸說,半是不理解的話,楊繼財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的道:“首長,不管敵軍還有沒有後續的兵力,眼下的機會是我們唯一可以抓住的機會。一旦日軍主動撤退,那麼我們就陷入被動了。”
“不是我不想等待林西的命令,是因爲這一來一去,時間上我們拖不起。我這邊先動手,至少要拖住日軍。否則一旦日軍定下決心,我們很可能連一個毛都抓不住。如果日軍下一步的行動,與我判斷的相反,那麼我們的反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首長,我希望您能夠再答應我一次請求,按照我希望的調整部署。而且我相信,日軍除了我們正面的這麼一點兵力之外,除非他們能將昨晚上被王司令攪的稀巴爛的二十八聯隊重新收攏起來,否則他們根本就不會再有任何的援軍。因爲昨晚上和今早的戰鬥,他們已經投入了全部的精銳。”
“如果還有其他的部隊,一直沒有被我們發現。那麼他們完全可以在我軍已經將全部力量,都集中到了巴拉奇如德一線的情況之下,繼續向西北攻擊前進,並迂迴我敖漢營子側翼。因爲在那個方向,我軍已經是無兵可守。既然在巴拉奇如德碰了壁,對於日軍來說並非是沒有再次選擇攻擊方向的理由。”
“一旦他們真正的突破我軍坤都一線,在向南攻擊前進,或是繼續向西,我軍將處於全線被動。到時候巴拉奇如德一線正面我軍,被當面日軍之攻勢牢牢的吸引,無法抽調任何部隊防禦。”
“但日軍卻是恰恰沒有那麼做,正是因爲他們並沒有其餘的部隊可以使用。更是因爲他們已經承受不起,向繼續西面進攻所付出的代價。所以才就地向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一線,拼命的攻擊。”
“就是爲了取得一條捷徑,儘快的楔入我軍縱深,減弱我軍的空地火力夾擊。我肯定他們在巴拉奇如德至敖漢營子正面,所投入的兵力,已經是其除了二十八聯隊之外的全部有生力量。除此之外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隱藏的,我們還沒有發現的兵力。”
“而今早上那一場戰鬥,目前僅僅大致不完全清點出的日軍損失,就至少在四千人以上。再加上二十八聯隊,此時已經被王司令徹底的擊潰,以及昨天白天和夜間,我重炮部隊和航空兵部隊的戰果。”
“眼下的第七師團除了非戰鬥的工兵和輜重兵之外,殘存的絕大部分戰鬥兵員,恐怕都集中在這裡。當然,在他們的背後肯定還有一些兵力保證他們的補給線,但兵力不會超過兩到三個中隊。雖說有些時候,在戰場上一個連隊就可以改變戰場上的天平。”
“但是隻要我們動作快,像羊拉屎那樣散佈在白城子到西拉沐淪河的兩三個日軍中隊,即便集中起來趕過來,對戰局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所以我敢拿腦袋擔保,我們眼前的這不到三千多日軍,是其僅剩的所有有生力量。甚至其中還有可能包括一些工兵和輜重兵,等非戰鬥部隊。”
“首長,既然我們在做完和今早的戰鬥之中賭贏了。那麼我們爲什麼不能有宜勝勇追窮寇的勇氣,利用這個戰機將第七師團這點殘部徹底的清掃乾淨,減輕大部隊在下一步的全線反擊之中的壓力?”
“最關鍵的是,在我看來無論日軍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我們目前都到了實施全面反擊的時刻。因爲我們必須要提防日軍的動不動上來的那股子瘋狂勁頭。與其到時候被動應戰,還不如主動出擊,打亂他們的行動和部署。”
“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集中現有兵力先拖住日軍。同時看情況,再適當的調整戰術。如果日軍陷入混亂,那麼我全力發起反擊。如果日軍能夠穩住陣腳,我就一邊拖住他們,一邊爭取和等待總部的答覆,爭取乾淨、徹底的吃掉第七師團。”
“不管是上級的答覆是什麼,這次的反擊我都打定了。就算是打光了阿魯科爾沁旗境內的這兩個團,但是隻要對大局有利,那麼破釜沉舟一次又何妨?失去了側翼支援和策應的林西戰場正面兩個師團,就算戰鬥力再強也掀不起來太大的風浪。”
“反倒是我軍主力的作戰範圍,可以進一步的拓寬。如果王光宇司令員膽子再大一些,甚至可以集中目前隱蔽在坤都以北的部隊,利用這個機會全力向翁牛特旗一線穿插,提前封鎖林西正面兩個日軍師團的後路。”
“所以從全局看來,這一仗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再說一絲不苟的刻板的執行上級的部署,不根據形勢變化調整自己的戰術和戰略部署,那不是我的風格。在戰場上,我絕對不是那種小心無大錯的人。”
看着楊繼財一臉堅決的看着自己,邱金堂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好吧,既然你要求,我可以答應重新調整部署。但是其餘的炮兵,在沒有新的炮彈補充之前,我要撤回巴林右旗境內。”
“你小子一旦判斷失誤,全面反擊不成反倒被日軍衝進縱深。我的這些笨重,轉移消耗時間比較長的炮兵可就是危險了。我手中的這些炮兵幾乎是總部直屬重炮部隊的三分之一,我不能冒着任何風險。如果加上陳司令那裡的,這些重炮幾乎佔據了總部直屬重炮兵的三分二。”
“再說,將所有的炮兵交給你我實在有些不放心。你小子一個小時的火力急襲,打光了三分二的儲備炮彈不說,還因爲火炮過度使用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咱們這些火炮,除了火箭炮之外本身就是二手貨。有的甚至是二十多年前的產物,那裡經受的住你這麼高強度的使用?”
“一個小時的火力急襲,老子損失了一百毫米榴彈炮和一五五榴彈炮各一門,兩門七十五毫米野炮。這些火炮沒有一門被日軍反擊炮火擊毀的,是被你嚴令的高強度射擊,硬生生的炸膛的。”
“你小子要是再發一次瘋,老子這些寶貝疙瘩,還不得全部都交待在你手上?我給你留下兩個一二二火箭炮連,以及全部的一零七火箭炮連。火箭彈剩下的不多了,你小子可要省着點用。咱們的補給線太長,等到下一批補充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至於身管火炮,我給你留下兩個野炮營,四個一百毫米榴彈炮連,外加一個一五五重榴彈炮營。還有跟着那個叫蘇英奇的傢伙,撤到巴彥諾爾的火炮,我也全部的給你留下。按照我們手頭上剩餘的炮彈數量,也就夠這些火炮使用兩到三個小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