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楊繼財倔強的眼神,代司令員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你可以試試。但是我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超過三天不管拆卸多少設備,任務完成了多少,你都必須要撤離。另外,我讓情報部想辦法給你溝通和聯繫,儘可能的滿足你的需要。”
“我這邊會抓緊時間協調晉察冀和太行、太嶽軍區部隊,配合你們行動。好在這次老總親自坐鎮在我的司令部,副總指揮坐鎮太行軍區司令部。有這兩位大神在,中間零七八碎的囉嗦少了一些。”
“不過你還是要記住,我只能給你三天的時間。怎麼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到時候,就算你不撤,我們參戰部隊也要撤收。你小子有逆風而上的勇氣,這一點我很喜歡。但你這次出擊,是要把天捅一個窟窿,我也很是爲你們擔心。”
“有空中支援這是好事,至少我們不用擔心腦袋上掉下炸彈來。但你要明白飛機,是不能下來抓俘虜的。真正的解決戰鬥,還是要靠地面部隊。對空中支援,我們不能一味的依賴。真正的解決問題,還得靠我們自己。”
“還有,此次撤退和疏散,要先保住人爲第一要務。只要人能保存下來,其他失去的東西,早晚都會有的。如果連人都沒有了,那麼就是給你那麼多的設備,你又有什麼用?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作戰是這個樣子,這次任務也是一樣的。”
對於代司令員的警告,楊繼財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將視線又轉回了地圖上,與面前的代司令員、八分區司令員緊急商議作戰計劃。而被他派出去的偵察部隊,也不斷的將嵐縣周邊的敵情傳遞回來。
至於晉綏軍區配合部隊,用不到動員。早在接到此次作戰任務,晉綏軍區就將六個分區基幹營,調往八分區的轄區。直屬的一個團,也就是嵐縣與興縣之間佈防。可以說除了部分縣區武裝還需要動員之外,其餘的部隊就在楊繼財的周邊。
只是雖說到了八個小時的休整時間,但因爲楊繼財與八分區司令員之間,就怎麼執行作戰計劃分歧比較大,都想說了算的兩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而那邊與衆多老戰友續完舊的蘇英奇,對此次作戰計劃上的爭議卻是一聲不吭。
大虧吃多了,原來大大咧咧的蘇英奇現在也多少學得聰明瞭一些。雖說他在晉綏軍區有很多的熟人,也有很多老戰友。甚至很多在晉綏軍區任職的地方幹部,還是自己一同從河西走廊逃回來的人。
但是畢竟不是在自己的老部隊,自己還是謹慎點爲好。即便他在延安的老相識,八分區的參謀長只給他使眼色,讓他勸說一下這幾位爭的面紅耳赤的首長。他也當做沒有看到,只是在那裡拉着老戰友敘舊。而他的政委也是從關內調過來的幹部,也很聰明的沒有參合。
到是抗聯出身的團政治處主任想要勸說一下,也被這位很有眼色的政委,一個眼色給制止住了。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凡人還是讓避開爲好。不管這個計劃怎麼制定,他們都是執行者,還是不參與爲好。
這位書生氣十足的政治處主任,被他拉到部隊之中,檢查部隊臨戰準備去了。而這在抗聯之中,一向是軍事主官的事情。這位政委不僅自己越庖代俎,還拉上政治處主任,明擺着不想參合進去。
楊繼財與八分區司令員在因爲作戰計劃怎麼執行,不斷的在爭執。那邊的幹部,都識趣的躲得遠遠的。即便是此次因爲八分區司令員要跟隨楊繼財的部隊行動,所以接替指揮嵐縣與靜樂一線拔點作戰的一分區司令員,也以先去嵐縣和靜樂部署,並提前展開爲藉口溜掉了。
眼看着行動出發的時間越來越近,這二位還在這裡爭執不下。被兩人吵的頭疼代司令員最終一錘子定音,此次行動由楊繼財負責全部軍事上的作戰指揮。八分區的部隊,配合此次行動。
至於八分區的那位司令員兼政委,則改任此次作戰的政治委員。反正抗聯也沒有給這支迂迴部隊配備政委。那位在八分區軍政一肩挑的司令員兼政委,正好代替政委的職責。政治工作嗎,什麼時候都很重要。
有些不甘心的八分區司令員提出的抗議,被代司令員一句話就給打發回去了:“你要是懂得怎麼指揮坦克打仗,怎麼步炮協同作戰,怎麼指揮機械化部隊行動,那麼這次行動就由你指揮。”
代司令員一錘定音,讓這位走到那兒都要說了算的八分區司令員總算把嘴閉上了。這個年代的軍隊幹部,人際交往相當的簡單。別管他的職務多高,但是面對老上級的時候,都還是相當的尊重的。老上級就是老上級,代司令員這麼一發話,他也就不敢在爭執了。
只是等他坐上楊繼財的那輛德制軍官指揮車,卻還是心有不甘的嘀咕老子雪山草地都走過來了,去年晉西北形勢那麼緊張,老子都熬了過來,還能怕這個鐵玩意嗎?不就是坦克嗎,之前是沒有機會,等革命形勢穩定了老子就不信學不會。
聽着八分區這位心有不甘的司令員,在身邊的嘀咕,楊繼財笑了笑道:“首長,想學開坦克?這沒有問題,等此次戰役結束,我去找一號把你調到抗聯學習一段時間。等將來我們自己的坦克製造廠生產出來坦克,第一批就給你們裝備怎麼樣?”
“您放心吧,現在抗聯有的,關內的所有部隊早晚都要有。既然您有這個想法,最好還是提前去學習一下。坦克作戰,可不是簡單的步兵作戰,這玩意別看簡單,實際運用是很複雜的。”
“易良品師長是首長的老相識了吧,他現在是我們抗聯的裝甲一師師長。您可能不知道,我們抗聯就兩個裝甲師。而且他的這個裝甲一師,是我們抗聯裝備裝備最好的一個裝甲師。全師連同直屬偵察營在內,二百一十輛坦克之中,有九十輛是配備了七十六毫米坦克炮的最新式中型坦克。”
“這個師裝備的也不是汽車,而是清一色的半履帶式裝甲運兵車。這種半履帶車,有坦克大部分的機動能力,以及部分的裝甲防護能力。有了這種半履帶車,步兵可以跟隨坦克快速的作戰,而不用擔心敵人的步兵火力殺傷。”
“無論是機動能力,還是防護力,都遠遠的超過普通的軍用卡車。而這個裝甲一師上下除了後勤部門有卡車之外,就連火炮與防空武器,都是清一色履帶式的。指揮這麼一大批的坦克、機械化部隊作戰,沒有相對應的軍事知識是不行的。”
說到這裡,楊繼財有些詭異的笑了笑:“首長,晉綏軍區首長既然能將您放到八分區這麼重要的位置上,軍政一肩挑,我想您的能力一定很強,肯定是那種軍政雙全的人物。如果經過系統的學習,肯定不是比易師長差吧。我可聽說您在紅軍的時候,就擔任過軍長和軍政委。雖說坦克這玩意您不熟悉,但是隻要肯學肯定不會差。”
這位八分區司令員雖說是一方面軍出身,但對於四方面軍出身的易良品並不陌生。在抗大的時候,易良品是他們科的學員,他是第三科的政治部主任,兩個人可算是相當的熟悉。易良品能打仗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但聽到易良品居然當上了抗聯最好的一個師的師長,手下有着二百多輛坦克,還有大量的裝甲車。這無疑很讓這位爬雪山、過草地的老紅軍,此刻在晉綏軍區東部門戶軍政一肩挑,在反掃蕩過程之中吃過日軍機械化機動部隊不少虧的老紅軍很是羨慕。
猶豫了良久,這位司令員回頭看了看楊繼財帶來部隊中的坦克,咬了咬牙道:“奶奶的,老易能夠指揮這麼多的坦克作戰,老子只要有機會肯定不會比他差。都是老戰友了,誰肚子裡面有幾兩香油誰不知道?等這次戰役打完了,我就打報告去東北學習。”
見到成功的將這位八分區司令員的注意力轉移過去,楊繼財笑了笑卻沒有在說話,而是將注意力又轉回手上的地圖,腦子裡面快速的盤算着這一仗究竟該怎麼打,才能實現上級的意圖。可怎麼算計,都感覺兵力不夠用。
楊繼財很清楚,在目前整個山西戰事主要集中在幾百公里外大同的情況之下,太原的敵軍數量不會太多。所以他沒有將主要注意力放在太原,而是放在了陽泉、長治,還有臨汾,甚至是運城。當然正太鐵路東段的河北境內,也在他的視線所及範圍之內。
而在他身後部隊,因爲加強了部分晉綏軍區的兵力,他帶來的二百四十輛卡車明顯不夠裝運。帶隊的蘇英奇直接讓自己的部隊,抽調出四個連改爲乘坐坦克,將卡車給晉綏軍區部隊乘坐。而參戰的晉綏軍區部隊,還是第一次乘卡車行動,從戰士到幹部都不免有些興奮。
就在楊繼財帶隊出發的同時,先期出發的晉綏軍區抽調的各個部隊,已經開始對嵐縣至靜樂公路沿線日軍各個據點,開始採取大規模的破襲戰。並調動了靜樂、嵐縣所有的縣區武裝,以及部分主力部隊,對嵐縣和靜樂縣城展開圍困戰。
尤其是調動大批的民兵,對連接各個據點的電話線,進行了大規模的破壞。整個楊繼財進軍太原沿途的所有的電話線路,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全部陷入癱瘓。先期集結起來的部隊,只是將電話線掐斷。後續集中起來的民兵,則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之下,乾脆連電線杆子一起挖掉。
留守在古交八分區的八分區副司令員,也指揮所屬各個縣區武裝開始集中,並動員各個區的民兵準備參戰。同時被八分區司令員強行帶回來的晉察冀四分區部隊,與八分區基幹營,開始分發彈藥做戰鬥準備。
爲了準備此次配合抗聯的作戰,多少有些比量之心的八分區,在那位司令員的命令之下拿出了最後一點家底。所有的庫存彈藥,除了不能用的,或是沒有槍械可以使用的雜牌彈藥之外,一次性的全部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