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峰認爲眼下十家子南溝至大麥溝一線的日軍,軍心已經被打散了,實力也已經所剩無幾,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讓挺進軍好好的鍛鍊一下,檢驗一下戰前數個月訓練的成果。這不是比直接拉上戰場,去面對完整的日軍一個大隊要好的多?
戰機難得,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別婆婆媽媽的管的太多。人家也不是吃乾飯的,所有的旅長和團長,也都是一仗一仗打上來的。而且這種山地伏擊戰,人家也是拿手的強項,你又何必干涉那麼多?
再說人家都解決了整個突圍日軍一多半的兵力,你曹亞範這個時候去接手戰場合適嗎,不是明擺着上人家碗裡去搶肉吃?這是總部都不會操心的事情,你一個師長操什麼閒心?有那些閒工夫還不如抓緊時間,解決羅福溝以西戰場上至今還未能解決的殘敵。
你是建平戰場上的總指揮,不是一個團長或是師參謀長。這些問題,不該是你考慮的。李明峰明確告訴曹亞範,在軍事指揮上他負責的是全局。至於與挺進軍參戰部隊的聯絡,交給他的政委負責。
而且戰場的具體指揮,也不讓他再插手。讓他做好自己的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去做一個團長該做的事情。他是整個建平戰場的總指揮,不是那個局部戰場的指揮員,精力不應該被一個局部戰場牽扯住。
李明峰的這封電報,說的很是不客氣。措辭之中,表現了他對曹亞範干涉挺進軍指揮,卻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的不滿。認爲曹亞範該管的事情沒有管好,不該管的事情,有些瞎操心。脫離自己作爲一名指揮員,應該做的本職工作。
在電報上李明峰告訴曹亞範,立即指揮已經完成所有作戰任何的部隊,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集結起來。在保證不讓從建平城突圍的日軍,不逃跑、不影響十家子南溝戰場進展的基礎上。酌情以一部兵力南下,迅速進入北票和朝陽戰場,配合那裡的挺進軍部隊作戰。
在電報的末尾,李明峰給了曹亞範六個小時的時間。六個小時之內,他要做兩件事情。一是完成已經無作戰任務的部隊集結、調整編制,二是六個小時之內,必須要解決羅福溝以西戰場日軍殘敵。
放下手中的電報,曹亞範搖了搖頭,未在對大麥溝一線的戰事做任何的表態。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做、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一戰怎麼打,還是讓挺進軍的那個旅長自己頭疼去吧。既然自己的頂頭上司都已經如此說了,自己也該放手了。
他按照李明峰的要求,迅速的給各個參戰部隊下達命令,所有已經完成作戰任務的部隊,立即向吳杖子一線集結。命令指揮羅福溝以西戰場的副師長,務必在今天黃昏之前,徹底的解決當面日軍。然後指揮羅福溝以西戰場的部隊,立即南下進入朝陽境內。
在仔細考慮一下挺進軍這個旅,在大麥溝一線的火力配置之後。曹亞範將自己帶來的炮兵,移交給挺進軍一個山炮營和兩個重迫擊炮連。同時還給挺進軍這個旅,留下了兩個高射機槍連。
並將現行趕到的一個營,部署在大麥溝與賈家營子一線之間的江營子與柳條溝一線,保證大麥溝一線側翼的安全之後。帶着自己的師部,向吳杖子一線轉進。那裡是他部隊的集結點,他必須要先到位。
曹亞範走後,挺進軍那個旅長在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是打定主意就是自己在十家子南溝戰場上的這兩個營,還有正在向賈家營子一線疾進的那個營,就算是全部都打光了,他也不會動用曹亞範留下的那個營。
不過曹亞範留下的炮兵和高射機槍,他卻絲毫沒有猶豫的笑納了。他這個人固執歸固執,但是腦袋還是很靈活的。死打硬拼,那可不是他的作風。他知道自己的炮兵,與抗聯的炮兵相比,在技戰術水平上還有一定的差距。
如果這種山地炮火支援,抗聯的炮兵還是可以起到很關鍵的作用。而且自己在大麥溝一線的炮兵和高射機槍配置的數量,也沒有抗聯多。所以就算是爲了減少傷亡,這個力他就算再不願意也必須要借。
更何況,他比曹亞範心疼自己的部隊。自己的拳頭部隊,整整一個營在十家子戰場上打光了,他要說不心疼,那就真的是活見鬼了。那可是他的老部隊,也是他手中的一把鋼刀。一戰全部報銷,他的心情比曹亞範更糟糕。
在十家子南溝戰場上,他不想十家子一戰的經歷重新上演。更不想自己的部隊,一戰之內就打殘了。爲了減少自己部隊的傷亡,他不僅接受了曹亞範留下的炮兵,還將所有的炮兵都調到了一線,將高射機槍運到了制高點上。
不過接受炮兵歸接受,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會老老實實的按照李明峰的要求,按照曹亞範留下的計劃去作戰。曹亞範前腳剛走,待火力調整到位之後,他就不顧自己政委的勸說,提前發起了總攻擊。不過在攻擊方案上,做了一些調整。
以排爲建制單位,以班爲戰術組合。用曹亞範留下的重迫擊炮替換下來的八二迫擊炮,跟隨突擊部隊前進。並將團步兵炮連也全部提前,採取大炮上刺刀的戰術,直接跟隨一線作戰部隊推進。遇到火力攔截,直接用炮火說話。
同時將從這兩個營之中,挑出配備大量衝鋒槍的加強排。並將大麥溝一線的六挺MG三四機槍,給這兩個加強排各配備一挺。作爲尖刀從十家子南溝以南兩個高地,分別向南北穿插攻擊。將日軍整體戰鬥隊形分割開。
爲了保證一戰解決問題,他還親自要通各個制高點上的火力點的電話,一個一個的交待他們,要死死的壓制住日軍所佔據幾個山包上的火力,爲攻擊部隊儘快的解決戰鬥創造條件。他就不信他兩個營的部隊,在佔據這麼有利的地形,在火力上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之下,還解決不了山下剩下的這點日軍?
對於這個很是要面子的旅長來說,曹亞範的那些想法給了他不小的刺激。加重了原本就被自己另外一個兄弟部隊,在建平西戰場上取得勝利帶來的心理不平衡。他內心暗暗的法師,一定要在這一戰打出一個名堂來。
給抗聯的兄弟部隊,看看他的部隊到底能不能打硬仗,能不能打這種殲滅戰。同時讓自己那個被稱之爲瘋子的戰友,看看誰的部隊纔是縱隊的主力旅。讓全軍也都看看,誰的旅纔是挺進軍的王牌和尖刀部隊。
他的這些話,可不單單是心裡面說說而已。他的這些話也隨着電話,傳達到了下面的各個部隊。他的部隊,被他幾句話撩撥的嗷嗷叫喚。尤其是兩個尖刀排,士氣更是被他鼓動的極其高昂。
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要打好這一仗堵住兄弟部隊的嘴。讓挺進軍的各部隊也都看看,誰纔是挺進軍的尖刀旅。看着被他鼓動的嗷嗷叫的部隊,他的政委也只能搖頭苦笑,卻沒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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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自己的旅長,被曹亞範堅持要用抗聯的部隊換下來自己部隊的舉措,給着實氣的不輕。自己的旅長雖說沒有明白曹亞範的想法,但是在十家子一線看到當時慘烈戰場的他,卻是很清楚。
不過雖說明白曹亞範的想法,但並不意味着他真的支持曹亞範的做法。作爲與旅長一損皆損,一榮皆榮的旅政委,他也根本就無法接受自己部隊,在這個關鍵時候被人家替換下來的做法。要說旅長自尊心強,他這個旅政委也並不差到哪裡去。
只是出於身份上的考慮,在旅長與曹亞範爭吵的時候,他並沒有表態。因爲他是政委,要考慮兩軍關係上的問題。萬一上級也堅持曹亞範的做法,自己當時不說話還有一個緩和的餘地,也不至於鬧的太僵。
雖說他很清楚這一戰之後,不管結局是什麼,但是自己的旅肯定要傷筋動骨。但這位旅政委卻認爲,無論傷亡多少,這一仗自己必須要支持旅長。這是關係到自己部隊尊嚴的問題,他這個做政委的必須要無條件的配合。
所以在旅長給下面部隊挨個打電話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制止,在旅長談完之後,他也再三交待下面的兩個營長,這一戰旅裡面不要他們的傷亡數字,但是這一仗必須要打好。打好了,旅裡面給他們請功。打不好,營長和教導員一起撤職。
這位到任之後,一直很注意部隊傷亡的政委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讓下面的幹部在吃了一驚的同時,也感覺到了旅長和政委的決心。有了旅長和政委的這番話,下面的部隊還不打瘋了?
在總攻命令下達之後,兩個營長在團長和政委親自在一線督戰的情況之下,集中各自的部隊,拼命的向當面日軍發起攻擊。甚至如果不是旅政委親自壓陣,壓制住幾個控制制高點的部隊狂躁。恐怕這幾個制高點上的機槍手,會扛着九二式重機槍去打衝鋒。
而伴隨着該部的總攻擊打響,剛一交手就感覺到不對勁的岡島重敏卻有些慌神了。原本按照他的計劃,是準備拖到夜幕落下之後,利用日軍夜戰戰術,全體兵力上刺刀,從大麥溝以西突圍。但敵軍突然發起的總攻,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沒有想到,敵軍會一下子投入這麼多的兵力,從四面八方同時攻擊過來。甚至連敵軍的主攻點在那裡,他都莫不清楚。要是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自己恐怕別說堅持到突圍的適當時機,就是能不能堅持到天黑都兩碼回事。
同時他發現自己之前也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那就是在尋找固守點,等待天黑的時候,居然沒有拿下任何一個制高點。最關鍵的就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在大麥溝一線消耗了太多的兵力。
發起攻擊的正面,也過於集中在大麥溝一線,而放棄了對其他制高點的攻擊。結果現在自己手中控制的幾個高地,被周邊制高點打來的密集火力壓的擡不起頭來。尤其是敵軍的迫擊炮火和大口徑機槍,幾乎讓幾個高地的守軍成了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