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慶官場上也待過一段時間,雖說只是一個有名無實上校,但是也一樣比較重視人才的重慶方面該給的待遇也一樣不少。除了實打實七成五的上校國難薪之外,什麼特支費和秘書一類的都一樣不缺。
重慶對於他們這些人,還是比較照顧的。在薪金改爲發放國難薪的時候,按照大學教授一類的待遇,給予的是七成五折扣。再加上每個月的特支費,日子雖說緊了一些,但總體上還算可以,比那些真正大學教授要好的多。
雖說在重慶方面待的時間不長,但是好賴也見過中國官場排場的他。也習慣那些大人物身邊前呼後擁,鞍前馬後的大批隨從。那個傢伙是抗聯的航空兵司令,也就相當於空軍總司令,身邊帶着幾個副官、參謀一類的人物,也是很正常的。
以楊震的年紀,被認爲做一個副官也是很平常的事。這位只顧着抓住方子翼胸口的老兄,可沒有發現站在方子翼身邊的這個年輕人,領章上是金框紅底外加兩顆金星。與方子翼的金框藍底外加兩槓四星外加一副鷹翼的領章,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
中央已經批准方子翼、夏伯勳晉升少將軍銜,只不過他的軍銜標誌因爲航空兵正在準備換裝,所以還沒有來得及更換。在換裝之前,楊震壓下了所有軍兵種標誌和軍銜換裝的報告。所以他老兄雖說是地地道道的少將級別,但是這個大校的軍銜還得在佩戴一段時間。
不過因爲美國人只有准將,而沒有大校軍銜。重慶當面也沒有大校軍銜,只要少將和上校。所以這位錢先生,歷來不清楚方子翼領章上的標誌是一個什麼意思。唯一能分清的就是抗聯航空兵軍裝與其他軍兵種不同的是,他們有別人沒有的一條淺藏藍色的褲子。
這位掛着上校軍銜,實際上骨子裡面卻還是一個學者。雖說有自己正兒八經的軍銜,但一次都沒有穿過軍裝,對於軍銜的標準和樣式還一塌糊塗的老兄。到現在也不清楚自己的上校軍銜,與重慶方面上尉軍銜標誌有什麼區別。
對於楊震,他還是從年齡上來判斷。楊震明顯比眼前的這個傢伙年輕,所以他很是自然的將楊震,當做了這位老兄的隨行副官,或是參謀一類的人物。因爲在他印象之中,這麼大一支軍隊的統帥。雖說不能說是一個老頭,但也應該在四五十歲左右,纔能有如此的成就。
反正就是沒有想到,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抗聯幾十萬大軍的最高統帥。這麼年輕的將軍,在他印象之中是不應該有的。當然那些身爲地方實力派太子的二世祖,不在這其中。人家有一個好老子,所有的道都被鋪墊完了,靠的不是實力而是後臺。
可從《新華日報》上宣佈的抗聯戰果來看,那明顯不是一個相當於溫室花朵的二世祖能夠打出來的。他認爲軍人與科學家一樣,都是需要時間來累積學識和經驗的。所以他很是一廂情願的認爲,楊震這個抗聯總司令的年紀最小,絕對不會小於四十歲。
雖然方子翼身邊的這個年輕人面相多少有些顯老,但他絕對不認爲會有超過三十歲。所以這位老兄一廂情願的將楊震,當成了方子翼的副官或是隨身參謀一類的人物。做夢也沒有想到,方子翼身邊的這個年輕人會是赫赫有名的楊震。
當看到他已經處在暴走邊緣,自己已經不能不出面的楊震,親自出面向他道歉,並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才知道了眼前這個被他當做副官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人之後,這位就是對這方面再愚鈍,但總算聽到過楊震名字的老兄,也多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雖說他這個麻省理工學院的航空博士,只比楊震大了一兩歲。但畢竟做科學研究,與指揮千軍萬馬是兩碼回事。而且他這個年齡在麻省理工學院取得博士,已經讓人很吃驚了。結果人家比他還小一兩歲,就已經成爲幾十萬大軍統帥,這讓他相當的意外。
當初他不惜放棄重慶哪裡比較優厚的待遇,冒着被抓起來的風險。偷偷跑到被嚴密監視的重慶八辦,又化妝成普通的辦事處工作人員,搭乘八辦的汽車進入機場,乘坐抗聯的飛機來到東北。
原本只是對抗聯好奇,去八辦打聽一下抗聯事蹟和實際情況的他。也正是聽到八辦人員介紹,東北的抗聯正在想辦法建立中國自己的航空工業,以及看到抗聯對日本展開空襲的紀錄片之後。
只是單純的想要打聽一下東北情況的他,才鼓起勇氣來東北考察。走的時候甚至匆忙的只來得及給還在新婚燕爾中的妻子,留下一封信。甚至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來得及帶,就上了去延安的飛機。
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千里迢迢從重慶跑到東北來。對於楊震這個抗聯的軍事統帥,他自然是很清楚的。大名鼎鼎的東北抗日聯軍總司令,以一隅之地將日本人最強的關東軍,打的一敗塗地的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
當知道自己聞名已久的人物,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位老兄實打實的嚇了一大跳,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就是在大學就算當一個教授也太年輕,最多也就是一個講師的人,居然就是這麼龐大一支軍隊的統帥?而且自己剛剛的失態,也都被人家看在了眼裡。
看着被自己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這位老兄,楊震笑了笑道:“錢先生,您的火氣發的對。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在考慮問題的時候過於片面了,纔給您帶來這麼多的困擾。讓您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冷落,你有火氣也是正常的。”
“別說您這麼一個大知識分子,就是一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在這裡,我爲我們同志的工作失誤,給您帶來的困擾,向您真誠的道歉。也希望您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可以彌補以前犯下的錯誤。”
楊震真摯的態度,雖然讓他在短時間之內快速的,將情緒給穩定下來,但卻並沒有能改變他要離開的想法。畢竟這段時間之內雖說吃的好,住的也好,但經歷卻是太過於委屈了。他是來報效國家的,不是來松花江釣魚的。
看着他堅定的態度,楊震想了一下道:“這樣,錢先生,不管您能不能留下來,咱們談談可好?您也知道,我們地處一隅,處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之內。對世界先進航空工業發展,接觸的並不多。我們能不能在這個方面做一些探討?”
“我這個人雖說是當兵的,但是對世界航空工業的發展相當感興趣的。要是說起來,我也算是一個地道的航空迷。錢先生論年紀來說您長我一歲,我應該稱呼您爲兄長。授業解惑這點忙,我想錢先生總該不會不幫吧。”
楊震擡起頭看了看天色,對身邊的方子翼道:“告訴招待所,準備點酒菜。當年曹操和劉備煮酒論英雄,我和錢先生沒有那麼大的氣魄,我們今天煮酒輪論飛機。費用你去找張子雄要,就從我的津貼裡面扣,算我請錢先生小酌以示賠罪。”
聽到楊震的吩咐,方子翼馬上派人去安排。時間不大兩葷一素一冷拼,外加一碗燉菜就端了上來。不過考慮到白酒勁大、好上頭,方子翼將自己在蘇聯留學的時候,蘇聯空軍指揮員和領航員學院那位中將,送給兩瓶格魯吉亞紅葡萄酒貢獻了出來。
楊震指了指桌面上的幾道量並不很大,實際上也就一盤醬燜松花江鯽魚,一盤溜肉段,一個素炒幹豆腐,一個哈爾濱紅腸拼花生米,外加一碗東北特色菜亂燉的菜色道:“錢先生,薄酒素菜可別嫌棄。”
“我的這點津貼費,也就夠吃這些東西,在高可就吃不起了。而且四菜一湯,也是我們宴請的標準。即便我們中央主席來了,也就是這個標準。沒辦法,要想人窮志不短,就只能過點緊日子了。”
“這哈爾濱特色是俄式大菜,本應該請錢先生品嚐一下。可我實在是囊中羞澀,請不起先生吃大餐。只能以幾道東北特色小吃,來和錢先生一聚。一是聊表歉意,二如果先生堅持要走,也算是爲先生送行。”
說罷,楊震也沒有管這位老兄有些遲疑的表情,將他按到座位上,打開酒給他倒上一杯道:“不管是留是走,這頓飯總該還是要吃的。今晚上機會難得,咱們邊吃邊聊。先生是新婚燕爾,我也是才結婚還不到一個月,難得和老婆請一次假,先生總得給我一些面子不是?”
見到楊震這麼的熱情,這位老兄去意雖然已經很是堅決,但最終還是選擇坐下來吃這頓飯。不管怎麼說,在怎麼要走,這點事情還是要做的。人家一個大軍統帥,都已經這麼說了,自己如果再不給這個面子,就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臉了。
雖說是一介書生,但也畢竟留過洋的。自幼喪父由叔父養大,深受他那位叔父言傳身教的他,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見到他態度總算有些軟化坐了下來,楊震略微鬆了一口氣之後,便與他邊吃邊談起來。
楊震後世當的雖說是陸軍特種兵,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說錯,他在後世絕對是一個鐵桿的航空迷。在當兵之後從各種軍用運輸機,到各種的波音、空客等客機,更是乘坐過多種。運輸機從渦輪螺旋槳的運七、運八,到大型的伊爾七六運輸機,只要是中國軍隊裝備的運輸機型,他一個沒有拉的都乘坐過。
當初他進行傘降訓練的時候,使用的還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末研製的運五飛機。至於直升機他坐過的就更多了,從國產的直八F、直九,到進口的米十七、黑鷹、卡二七直升機都坐過。米十七這種中國陸軍裝備量最大的直升機,更是家常便飯。
就連外軍的大力神運輸機、安二十六運輸機,什麼超美洲豹、UH一、貝爾等運輸直升機,米二六超級直升機,以及米二四武裝直升機,也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乘坐過。雖說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過那個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