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季青的彙報,領袖與總司令聽的極爲仔細,幾乎每一個細節都不肯放過。尤其是對於他們興趣極濃的關於楊震的那一部分,只要季青彙報的略微含糊一點,便當場細緻的指出來,要他重新講的詳細一點。
一場彙報結束後,本來因爲領袖的風趣與溫和而有些放鬆的季青早先的放鬆蕩然無存。雖然只是五月天,但他的後背都已經被緊張弄出的汗水給打溼透了。便是連領袖那頓簡單卻充滿湖南飛風味的宴請,除了記住了一個辣字外,都沒有吃出什麼味道來。
出了領袖住處之後,想起彙報時的場景,季青不禁僥倖自己記憶力足夠。自己在老黑頂子秘營聽說的關於楊震每一件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臨行之前,還特地找到郭邴勳與彭定傑,甚至李明瑞與黃大力仔細的又瞭解了一遍。否則還真應付不了領袖細緻的詢問。
就在季青離開不久,領袖的機要秘書走進領袖辦公的那座簡陋的窯洞,將一封電報放到了領袖面前。正在與總司令談着今天季青彙報情況的領袖拿起電報仔細看了一遍後,將電報交給總司令道:“老總,這是一二九師的來電。”
“他們證實了他們那裡的確曾經有一個名字叫做楊震的大學生幹部。而且一二九師的這個楊震與剛剛季青彙報的一樣,是北平大學的畢業生。參軍之前,參加過一二九運動。”
“在七七事變爆發後,北平市委爲了保護這批大學生幹部,將其送到延安。後經組織部門統一分配至一二九師工作。原本在師部做敵工幹事,後來主動要求下到一線作戰連隊任職。”
“爲了保護部隊中這些大學生幹部,在晉冀豫軍區成立之後,一二九師將調到晉冀豫軍區司令部直屬警衛連任連長。去年在晉東南反日軍九路圍攻的時候,與其通訊員和幾名戰士在執行任務中失蹤。”
“本來一二九師還以爲他犧牲了,讓本來只是想讓他下去鍛鍊一陣子的師政委心疼不已。沒有想到原來是負傷被俘。”
在仔細看過一二九師的回電後,對於領袖的話,總司令點點道:“現在可以確定這個楊震與季青彙報中的楊震的確是一個人。以現在日軍還以國軍爲主要作戰對象的形勢下,不會爲了一個連長,而下這麼大的苦心的。”
“而且日軍這個細菌戰實驗基地若是真的存在的話,他們不會爲了我們,而冒着極大的國際風險,將其暴露並作爲引誘我們上鉤的魚餌。無論在那個國家,這種實驗基地都應該是絕密的。單從這一點上,我們就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應該是真的。”
“只是有一點我有些琢磨不透,這個大學生出身的幹部,就算經歷過戰火的考驗,但從參軍到被俘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怎麼會變化如此之大?”
“無論是從那個季青的彙報,以及一二九師的這個電報上都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大學生出身的知識型幹部。但他在日軍那個秘密實驗基地殺起人可與他的經歷卻又並不相符。他的表現不像是一個剛剛上戰場的學生,反倒像是一個老手。對,就是殺人的老手。”
“他做的那些事情,別說一個剛出茅廬的大學生。就是我這個從軍幾十年,不止一次親手擊斃過敵人的老兵。要說徒手將十幾個人,甚至幾十個人悄無聲息的殺的乾乾淨淨,恐怕也沒有這個本事。要是那些大學生幹部都有這個本事,我們的戰鬥也許要好打的多。”
“從一二九師的這封電報上對其評價來看,在他們那裡時,這個楊震對革命很有激情,工作也極爲認真細緻。雖然軍事理論尚有一定的欠缺,但仔細培養會是一個好苗子。他們師已經決定將他作爲政工幹部重點培養。”
“能讓他們確定爲重點培養,也說明這個人是有能力的,政治上也是合格的。但一二九師的這封電報上表明是準備將其作爲政工幹部的重點苗子培養,卻並未說作爲軍事幹部來培養。這說明,他本身更適合搞政工。這本身就從另外一個方面,說明了他的軍事才幹並不突出。”
“現在最大的疑點是從這個季青的彙報上來看,從此人的表現來看更加適合任軍事幹部。而且其單兵作戰能力之強,就算我軍那些參加過長征,久經考驗的老偵察兵也比不上。但在一二九師的彙報上卻看不出這一點。”
對於日軍單兵作戰能力很瞭解的總司令對楊震在日軍秘密實驗基地中的表現,很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別說一個從參軍到被俘還不到一年的大學生幹部,就算那些再怎麼經歷生死考驗的長征幹部,恐怕也不會有這等手段。
在未驚動日軍的情況之下,徒手解決掉十幾個日軍看守,這聽起來倒不像是一個大學生幹部,反倒是像古代武俠小說中那些能飛檐走壁的大俠。一向穩重的總司令,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對於總司令的疑問,領袖也點了點頭道:“老總的着眼點還是很準的。我也正是在這一方面有些疑慮。如果他真的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被俘。”
沉默了好大一會,總司令看了看沉思中的領袖道:“主席,王明同志與康生同志在調回國內之前,一直任駐共產國際代表。東北黨的領導一直是由他們負責。對東北的形勢,他們應該有一定的瞭解。您看看是不是將他們也請來研究一下?”
對於總司令的建議,領袖卻是搖搖頭不以爲然的道:“不用了。雖然他們負責過東北黨的領導,但他們從未去過東北,甚至連與東北交界的蘇聯東部邊境都沒有去過。在遠距東北五千多公里的莫斯科,除了依靠幾個代表瞎指揮之外,對那裡的實際情況,他們能瞭解什麼?”
領袖的反對,並未出乎總司令的意料。對於那位原駐共產國際代表,現任中央統戰部長的自稱二十八個布爾什維克中最堅強的人,不顧實際,一切以蘇聯意志爲馬首是瞻,除了大搞路線鬥爭之外,並無實際能力的的遙控指揮水平,總司令也是吃過不少苦頭的。
他們在調任回國後,甚至未向繼任者交待東北黨的事情。使得東北黨與中央本來就時斷時續的聯繫,徹底的中斷。若說東北黨組織發展緩慢,現在更是與中央聯繫中斷的責任全部推到他們身上,這有些誇張。但是他們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琢磨良久,領袖突然看到自己書桌上季青留下的,除了作爲掩護之外,還要在與中央取得聯繫後,作爲密碼本使用的日文原著,心中便有了主意,笑道:“老總,我們就不要在這裡瞎琢磨了。這不是有他們帶來的密碼本嗎?那個季青也將呼叫頻率與時間留下了。我們可以在電臺上先與他們溝通一下。”
說罷領袖連忙命機要秘書將軍委通訊部門的首長找來,親手將季青按照記憶寫下的聯絡方式以及密碼使用的規律交給他。當然完全讓季青將整個密碼本背下來不可能,他寫下的只是密碼編碼規律。
軍委通訊部門首長是久經考驗、屢建奇功的老兵了。接過領袖遞過來的東西,只是掃了一眼,便讚賞的道:“主席,這個密碼是誰編制的?能不能將這個人調給我們部門?這些日文原著我雖然看不懂,但從這個密碼使用規律上一眼就可以看出,編制這個密碼的人不簡單。”
“雖然密碼本只是幾本書,但這個規律卻是極爲複雜。他採取的是六十四位編碼法,這種看似簡單,實則雜亂無章的密碼,就算日本人截收到並翻譯出來,但沒有原始密碼本以及在摸清楚規律之前,他也無法破譯。”
說到這裡,這位老兵卻是撓了撓頭道:“不過,主席,這個密碼本的原本是日文原著,你得給我們抽調一個精通日文的專家。而且一定要專家級別的,可千萬別調敵工部門的那些二把刀。這些密碼電報需要保密不說,在翻譯上差一點點就這內容就不知道跑題到那裡去了。”
聽到通訊部門首長這麼說,領袖與總司令相視一笑,卻是一同的搖了搖頭。總司令啼笑皆非的指了指他道:“你呀,光顧着看這個破譯規律了,後邊的你也沒有仔細看。這些日文原著,是初步溝通密碼。還有這個編制密碼的人,可不在延安。你要找,可得去東北嘍。”
說罷,總司令指着領袖的書桌上拿起領袖機要秘書已經準備好的厚厚幾本書道:“這些是九一八事變前,上海商務印書館發行的精編四大名著精裝本。這些纔是真正的用來編譯密碼的資料。你回去儘快按照這個規律整理出一個密碼本出來。記住,這個密碼本由你親自掌握。”
總司令的話音剛落下,領袖接着強調道:“這份密碼本不僅要你親自掌握,而且所有收發電報,暫時先由你親自翻譯。還有報務員要找一個最可靠的,手法也要最熟練的。最好要經過長征的老幹部。還有所有電報直接交給我,而且要在第一時間。”
見到領袖如此重視,通訊部門首長不敢在耽擱,連忙回去編譯密碼本。他的速度很快,在拿到密碼本的第三天就親自上機按照那個初步密碼本與楊震進行了溝通。不過,東北方面回電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內容翻譯出來後卻是古怪的讓他有些想笑卻是不敢笑。
看着回電內容,猶豫了好大一會,想起領袖叮囑無論回電什麼內容,什麼時間都要在第一時間親自向他彙報,這位軍委通訊部門首長,只能硬着頭皮來到領袖辦公處。
只是他沒有想到,工作了一夜,剛剛休息下又被叫起來的領袖見到這封電報內容後,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哈哈大笑,對着被找過來的總司令道:“老總,這個小傢伙還真有意思。我們還沒有試探他,他反倒開始先試探我們了。你看看這封電報的內容。”
總司令接過領袖遞過來電報,看到上邊的內容也不禁哈哈一笑道:“主席,他這可是算揭了您的老底了。”
對於總司令的調侃,領袖擺了擺手不以爲意的道:“看來可以確定了,他的確在延安呆過,而且對這裡的各種情況有一定了解。而這種瞭解,不是呆幾天或是聽到一些傳聞,就可以說清楚的。我們現在可以下結論了。”
在領袖這裡一向很隨意的總司令坐在領袖辦公室的那張已經顯得老舊的藤椅上,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道:“我看這個結論也可以下了。他能對自七七事變以來延安的形勢這麼瞭解,說明他在延安生活了不短的時間。”
“另外昨兒晉察冀軍區發來的那封他們審訊被日軍調入冀東地區作戰的僞滿軍俘虜,以及對僞滿軍中所謂的日系軍官以及顧問的審訊電報內容,我們可以確定在東北的下江地區的確出現一股新的抗日武裝。”
“從俘獲的日僞軍供述來看,這股抗日武裝戰鬥力極爲強悍。日軍對其幾次圍剿均損失慘重,雖然這個損失究竟有多大,這些日僞軍的俘虜也不清楚。但從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也受到牽連,被日軍大本營嚴厲處罰,撤職來看,這個損失絕對不會輕。”
“能讓關東軍司令官被撤職,其損失應該符合那些日軍顧問供述的,幾乎超過日軍在徐州會戰中的損失。從這兩封電報的內容來看,我們可以下這個定論了。”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林彪同志在蘇聯養傷,是不是讓他去看一看情況。另外,一二九師那裡不是說這個楊震有一個未婚妻現在也在一二九師工作,我看可以將她派過去。一是讓他們未婚夫妻團聚一下。另外,也可以在確定一下。”
“就是蘇聯同志那裡,還需要恩來親自去溝通一下。季青來這裡的路線相當的不安全,路上變數太多,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最好還是請蘇聯同志幫一下忙。”
說到請蘇聯同志幫忙,領袖與總司令卻是都沉默了。從季青的彙報情況來看,東北抗聯爲了取得與中央的聯繫多次請求蘇聯方面,卻始終無果。很明顯,蘇聯方面並不希望抗聯與中央恢復聯繫。這次蘇聯老大哥會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