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雖然不知道科瓦廖夫中校的真實身份,但他也敏銳的感覺出這個傢伙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一個專科畢業的後勤軍需參謀,但從其偶爾展現極少的幾個戰術動作來看,軍事素養卻比一般軍官還要高。
他在觀看,不應該說偷窺自己部隊訓練的時,雖然掩飾的極佳,但楊震卻看出他眼中的炙熱光芒。這個傢伙不僅僅懂得指揮,而且戰術水平至少在中上以上。這一點,楊震可以斷定。
他一個後勤工程學院畢業生,有一定的戰術素養這不稀奇。但這麼高的軍事素養,按照蘇軍專業劃分的極爲細緻的人才培養模式,絕對不是一個從軍事工程學院畢業後,一直從事後勤軍需工作的人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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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他的身份可疑,但楊震卻並未對其在自己部隊之中的活動過多的限制。除了一些絕密的東西外,其餘的敞開了隨便他看。只要不是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那些特工人員,對於像科瓦廖夫這種純粹的蘇聯軍人,拋開兩國、兩黨之間的關係來說,楊震還是很佩服的。
如果說中國軍隊是世界上最能吃苦耐勞的軍隊的話,那麼蘇聯軍隊就是忍耐力最強的軍隊。其頑強的戰鬥作風,在這個世界上絕對數一數二的。二戰初期的大潰敗,並不能說明這支軍隊的本質。問題是出現上層,而不是這支軍隊士兵的本身。
而這個科瓦廖夫中校,卻恰恰最不可能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人。沒有一個內務人民委員部的特工敢背後說自己上司的壞話。哪怕只是一點點,也不會。
因爲他們知道這些話一旦泄露出去,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什麼?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可不管罪不及妻兒。你倒黴了,你的家人也絕對不會倖免。如果說他們對外人是恐怖的代名詞的話,那麼對於他們內部來說,那就是冰冷。這些人殺起自己人來的時候,從不手軟的。
楊震倒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傢伙可能是蘇軍總情報局的人,但這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寧願和雖然相對保守,但卻單純多的多的蘇聯軍方打交道,也不願意和契卡那些儈子手照面。更何況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如果這個傢伙要真的是格魯烏的人,至少在現在對自己還是利大於弊的。
不過儘管對其很放心,但楊震還是派出了監視的人。和你合作沒有問題,我的底細也可以讓你看,但是你絕對不能在我的部隊裡面發展你的線人。尤其對抗聯出身,與蘇聯有過接觸的幹部,楊震更是監控的極緊。比如原七軍的那位代理軍長,現在自己屬下的軍分區司令員。
好在這個傢伙倒也識趣,在抵達石頭廟子一線的興山要塞楊震司令部後,除了觀摩部隊訓練,仔細查看這個日軍規模龐大的要塞內部結構外,倒也是足不出戶,從不與楊震任何一個部下單獨接觸。
甚至就連在中央代表團抵達的前一天趕到的三路軍總司令與總政委,他都沒有見上一面。除了楊震以及與這個傢伙一見投緣的郭邴勳之外,對其他人很是有些冷淡。除了對楊震修改興山要塞工事提供過一點建議之外,並未對楊震的部隊提出任何的評價。
不過,雖然這個傢伙表現的很規矩,但忙着接待三路軍總司令與總政委的楊震卻不敢哪怕有半點的掉以輕心。再三交待陪同他的郭邴勳在陪好他的同時,一定要做好對他的監控。
雖然楊震事先就已經做好了很多的準備,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與任自己這些現在同僚打交道遠不如總指揮來的老練。更何況他在見三路軍幹部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護送三路軍總司令、政委的六軍一師代理師長陳紹斌給抓了起來。
剛開始高禹民向他介紹三路軍幹部的時候,他表現的還是很熱情的。挨個的與人家握手、寒暄。只是當介紹到率部前來護送的六軍一師師長陳紹斌的時侯,楊震沒有握手不說,還用剛剛還熱情之極,轉眼卻冷得像冰一樣打量了一會這位師長。
就在陳紹斌被他的冰冷的像是一把利劍眼光看的極爲不自在的時候,楊震連頭也沒有轉,對着身後的李明瑞道:“抓起來。”
還沒有等一邊的三路軍高級首長反應過來,這位堂堂的六軍主力師師長已經被捆的像是糉子一般。對於楊震的命令,李明瑞從來都絕對不含糊。別說讓他抓一個師長,就是把三路軍首腦一鍋燴了,他也不會有半分的顧慮。
突來的變故,讓三路軍的幾位最高指揮官都愣住了。陳紹斌的部下見到師長被抓,也紛紛的掏出了槍。只是他們的槍栓也沒有來得及拉開,他們手中的槍就被李明瑞帶來臨時充作警衛的偵察二連給下了。
李明瑞的偵察二連有一百三十人,整個六軍一師的加在一起,雖然是一個師的編制,但人數還不如他們人多。就這六十多個人,那裡是李明瑞如狼似虎的部下的對手。如果不是楊震沒有下命令,他會很順手的將這幫人和他們的師長一樣都捆起來。
拎着一支繳械過來,膛線都快磨平了,槍栓還是用繩子綁在槍身上的金鉤式步槍,李明瑞看了看老的掉牙的槍口,笑了笑丟在一邊道:“就這破爛還敢和我們叫號?也不看看手裡的傢伙。”
說罷,這個傢伙還顯擺似的拍了拍身邊一個戰士身上的自己兵工廠造的衝鋒槍,還有身後揹着的快慢機,以及胸前壓的滿滿的子彈帶。當然還有軍裝上特地縫製的扣絆上掛着的六枚改造過的九七式手榴彈。
六軍一師雖然人數不多,但都是經過西征後剩下的骨幹,也就是說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見到對方雖然表現的貌似不經心,但身上佩戴的武器槍口卻始終指着自己,也就停止了掙扎都老實了下來。
尤其看到對方手中那種奇怪的,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槍身下長長的彈匣的槍後,更是老實下來。
論格鬥,對方一出手自己就知道不是對手。論武器,自己別說槍已經沒有被下了。就是沒被下,就自己那種打着打着就卡殼的老槍,恐怕也不是人家手上這種一看就是自動火器的對手。
見到自己一個師長不由分說就被對方給抓了,隨行的六軍一師也被繳了械,現任三路軍總司令自然不幹的。自以爲除了三軍一師之外,整個三路軍戰鬥力最強的六軍一師轉眼之間便被繳了械,連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在目瞪口呆之餘,三路軍總司令與總政委也不禁也產生一股子濃濃的後怕。
如今整個三路軍除了留下一個參謀長在海倫指揮部隊外,包括北滿省委、三路軍的所有領導人都在這裡。對手如今翻臉比翻書還快,轉眼就將自己的主力師長捆起來不說,還將這個師的槍都給下了。難道他們二路軍叛變了不成?
想到這裡,他瞪了一眼身邊也是目瞪口呆的高禹民,心中不禁有些後悔來石頭廟子。對於二路軍這半年來的變化,作爲三路軍的最高指揮員,他們早已經從日僞的報紙上得到了消息。應該說小鬼子的報紙雖然誇張了一點,對自己的傷亡隱瞞的多了一些,但這報道總歸來說還是實事求是。
曾經結局比三路軍還慘,一個主力軍全軍覆滅,一個主力軍叛變的叛變、潰散的潰散的二路軍如今卻混的風起雲涌。據僞滿報紙上一貫的形容,此股悍匪人數已經打到數萬。不僅屢次挫敗皇軍以及滿洲國軍進剿,還佔據數縣地盤。
下江的局勢他們很瞭解,那裡日僞軍的兵力部署也很清楚。三路軍正是在下江地區的老根據地站不住腳,才被迫在嚴重匱乏給養的局面之下,被迫進行了損失慘重的西征不說。
而二路軍現今不僅在下江地區重新站穩腳跟不說,還屢次擊敗日僞軍,甚至以日軍爲主的進剿。這一切的急劇變化,讓整個三路軍的各級幹部包括最高指揮員在內都極爲好奇,甚至不可理解。
但相對於這些至少在表現上還維持平靜的高級指揮員,下邊私下還傳出一些的話就不太好聽了。
爲什麼人家二路軍能在同樣局面下就能打的這麼好?爲什麼自己的三路軍會被逼的像一隻身處絕境的兔子一樣,穿越上百里的小興安嶺荒無人煙的叢林,大量戰友被活活的餓死、凍死在深山老林之中。要是趙總司令還在的話,說不定自己比二路軍混的還要好。
除了見中央代表、爭取部分裝備援助之外,部隊私下傳出的這些話也給了三路軍的高級指揮員極大的壓力。他們知道軍心一旦出現浮動,甚至潰散,那麼離整個部隊的潰散也就不遠了。
所以在高禹民越過茫茫小興安嶺,在海倫找到總部彙報後,他們經過幾次開會討論還是來了。
固然是爲了見到尋找了許久的中央代表。二也是高禹民告訴他,楊震答應等他們抵達之後,爲三路軍補充一批裝備和彈藥。三路軍去年西征損失極大,到現在還未恢復元氣。雖然在條件好的多的鬆嫩平原展開,但武器彈藥奇缺。戰鬥力下滑極爲厲害。
最關鍵的是想弄清二路軍這半年的時間究竟是怎麼做的,能在形勢如此艱難的情況之下,非但沒有被消滅,甚至還在發展、壯大。對於二路軍如何鹹魚翻身非常好奇的他們,也想親眼看一看。這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三路軍現任總司令李兆麟。
李兆麟本來對二路軍抱着很大的希望,但眼前的一切卻是讓他心涼半截。甚至懷疑二路軍已經叛變。尤其是在沒有見到二路軍總指揮的情況之下,更是加重了他的疑心。
他指了指被捆在一邊的陳紹斌以及被繳了械的部隊,對楊震怒道:“楊副總指揮,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來見中央代表的,不是來受你的氣的。”
對於三路軍總司令的怒火,楊震笑了笑揮手從小虎子身上揹着的挎包中拿出一份文件交給了他道:“我們前一段時間打下了佳木斯,這件事情想必李總司令與馮總政委已經知道。我們在僞滿三江省警察廳繳獲的敵僞檔案中發現了這個。你們看後就知道我爲什麼抓他了。”
“今天我不抓他,明天你們的三路軍恐怕就會全部損失在他的手中。我本來是想你們來的時候,將這份文件交給你,卻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選中了他帶領護送部隊。”
“你們知道不知道,要不是我派去的接應部隊機警,幾次避開日軍伏擊圈子,你們半路上不知道被日僞軍伏擊多少次了。他們一直懷疑你們之中有奸細,但卻沒有想到這個奸細居然會是你們護送部隊的指揮員。”
說罷楊震揮了揮手,身後那個護送高禹民西去的那個排長走上前來,將一摞子字條交到了楊震手中。而他身後的幾個士兵也將兩個身上一副採參客打扮,被捆的嚴嚴實實的人押了過來。
楊震接過來那些字條看也沒有看的直接交給了三路軍總司令後,對着那個排長道:“這兩個人審訊清楚了嗎?”
還沒有等那個排長回話,一直沒有說話的三路軍政委馮仲雲突然開口道:“不用審訊了,這兩個人一個是六軍一師的副官馬啓山,也是他從二師調任一師時候唯一帶的人,是他的鐵桿心腹。一個是僞滿海倫縣警察署長楊慰。”
說到這裡,馮仲雲問那個護送高禹民去彙報工作的排長道:“這個馬副官不是在半路上說是拉肚子返回去了嗎?你們怎麼會抓到他?還有那個楊慰,你們在那裡抓到他們的?既然被你們抓了,我們一路上怎麼沒有看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