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之所以留下這兩個鬼子看守套口供,是他在賭。他在賭這兩個農夫出身,只受過部分軍事訓練的看守,在性格上遠不如那些自入伍便受到所謂武士道精神嚴格薰陶的日軍士兵堅韌。
至於自己的手段在郭邴勳與彭定傑看來是不是過於殘忍了,現在急於得到口供的他已經沒有時間去細想了。眼下得到情報的事情大於一切,其他的都可以暫時先放到一邊。
當看到那個日軍驚恐的點頭的時候,楊震知道自己賭對了。但是爲了預防起見,楊震還是讓郭邴勳拿着另外一個看守的刺刀抵着這個看守的後背之後,才接上了他的下巴。
身後的刺刀抵在身上冰涼的感覺讓這個看守甚至忘記了手指上的劇痛,很痛快的告訴了楊震他想知道的一切。包括整個這座秘密監獄中看守配備的情況,整個看守的火力配置,周圍巡邏隊巡邏時間的間隔、路線、人數等等。甚至連石井剛男嗜好強姦女馬路大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當然他知道的也就是這些,在這支日軍惡魔部隊中,對保密工作可謂是做到了最詳細的安排。他作爲特別班的一個普通看守,只知道這座秘密監獄的大概情況,對於其他部門卻是一無所知。不過他說的這些對於楊震來說,已經足夠了。在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況之後,楊震直接將其打暈。他還要弄醒另外一個看守,以便覈對一下情況的真實性。
另外一個看守表現的要比他的同事強上一些,但也沒有強到哪裡去。等楊震折斷他第三根手指的時候,也痛痛快快的告訴了楊震他所知道的一切。待楊震覈對完兩個看守的口供之後,便徹底幫他們解決了所有的痛苦。這個時候不是留活口的時候,斬草除根纔是最好的選擇。
幹掉了兩個看守,完成了初步計劃的第一步的楊震並無半分的喜悅。因爲他知道在走廊的另外一頭還有兩個看守一直在盯着這裡。他們雖然不知道兩個同事被自己喚進來做什麼?但他們的兩個同事進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出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懷疑?
而楊震還知道就算幹掉另外兩名看守,也不是將這層樓中的看守全部清除。因爲他剛剛從這兩名看守的口中知道,在走廊的那一側盡頭的一間屋子裡面還有六名此時正在休息的看守。
對付另外的兩名看守,楊震有些遲疑,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還用這個辦法。但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的楊震只經過短暫的猶豫便決定還是用老辦法解決。
因爲那兩個看守所處的位置,離這層樓中鬼子看守休息的地方實在是太近了。他沒有把握在不弄出一點動靜的情況之下,去幹掉那兩個鬼子。爲了謹慎起見,楊震還是決定採取老辦法,將那兩個鬼子看守框進來再解決。
下定決心之後,楊震讓郭邴勳與彭定傑重新換上兩個鬼子看守的服裝,將自己的“屍體”從另外一個出口擡出去。好在這兩個鬼子看守的身材與他們差不多,加之這間牢房位於樓層的一側,與那兩個鬼子看守所處的位置隔了一條走廊。
在燈光之下,只要他們不將正臉對着那兩個鬼子看守,那兩個鬼子很難辨認出他們的這兩個同事已經掉包。加之自己的影響,至少是短時間之內不會發現。
而自己則同時走到另外一側的看守面前道:“你們都進來。裡面又暈倒了一個馬路大,你們過來幫助擡一下。我的衛兵還要看着其他的人,分不出手來。”
楊震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爲他從那兩個看守口中瞭解到,“自己”來這裡的時候,總是從這一側上樓,從來沒有走過那一側的樓梯。而那兩個看守的位置是固定在哪裡的,隔着一條走廊,不見得看清楚過“自己”。
而且“自己”每次來都是夜間,走廊內雖有燈光,但是視線相對於白日總是要差上一些的。而這棟樓內所有的看守,在“自己”來的第一天就被叮囑過,無論“自己”做什麼,都不許有任何怠慢的行爲。正是知道這些,楊震纔敢如此的大膽。
只是讓楊震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看守明顯要比他們的同事聰明一些。聽到楊震的吩咐後,雖說不敢遲疑,但是卻是隻進來了一個人。看到兩個看守只進來一個,楊震有些詳裝不悅的道:“你們只進來一個怎麼擡人?難道讓我的衛兵或是我親自幫你們擡不成?”
看到楊震面上明顯的不豫,同樣想起石井剛男交待過的話,這兩個看守纔不敢再猶豫,順從的按照楊震的吩咐跟了進來。等如法炮製了這兩個看守之後,楊震才稍微的鬆了一口氣。
而看着像是往外擡人的郭邴勳與彭定傑實則壓根就沒有遠去,就躲在牆角的一邊。等看到另外那兩個看守進了牢房之後馬上便迅速的轉了回來。
看到兩人進來,楊震拿着從看守身上翻出的鑰匙交給郭邴勳道:“老郭,這幾天放風的時候,你認爲可以的那幾個人在那間牢房你應該記得,你去先把它們都放出來。至於其他人暫時還不能出來。人一多動靜大,很有可能引起鬼子的警覺。記得動作一定要輕。”
“鬼子的警惕性很高,這兩個鬼子我差點都沒有能騙進來。若不是石井剛男叮囑過這裡的看守不能得罪這個中佐,我能不能得手真的還兩說。”
“尤其是隔壁你那個貼身衛士,一定要先將他放出來。我帶着他先去搞定那邊走廊屋子內的那六個看守。只要將那六個看守弄掉,這層樓基本上也就搞定了。剩餘的便是我們按照計劃行事了。”
交待完郭邴勳之後,楊震又轉過來對着彭定傑與小虎子道:“你們兩個馬上先把這兩個看守的衣服扒下來,一會等他們來要用的。現在距離鬼子交班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虎子,你弄完之後,便到門外去留意鬼子的動向。”
佈置完幾個人的任務之後,楊震自己將鬼子的刺刀收集起來,挑出三把大致量了一下尺寸用囚服包裹好。然後又將刺刀伸進了暖氣的縫隙中,微微一用勁,將三把刺刀分別從三分之一處折斷。又留下其中帶刀尖的部分,用手掂量、掂量之後,才滿意撕下囚服將其斷頭處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楊震轉過頭看着正一副不解的樣子看自己的動作,露出一絲心疼樣子的彭定傑。知道已經習慣於缺槍少彈的他,可能是有些心疼這兩把上好的刺刀。
儘管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釋,但楊震還是笑道:“這些刺刀用來在戰場上拼刺是夠長了,但用來貼身肉搏,卻是有些長了。不信一會等老郭的那個衛士來你問問他便知道了。貼身肉搏,不等於戰場上拼刺刀,講究越長越好,更講究的是方便、順手。你總不能讓我在一個狹小的室內用這近半米長的刺刀去拼刺吧。”
“我原本還一直爲沒有趁手的兵刃發愁,卻沒有想到這幾個鬼子除了手槍、大棒之外,還隨身帶了刺刀。雖說還不清楚這些鬼子不帶槍只帶刺刀有什麼用,但現在卻是正爲我所用。”
說罷,楊震從褲兜裡掏出一把勃朗寧手槍交給彭定傑道:“這把槍是這個鬼子中佐的。他看似放鬆,實際上卻是一直很警惕。這把槍就在他的褲帶裡,而且一直都是頂着火的。”
“剛剛我若是動作慢一點或是大一點,很可能這小子就開槍了或是弄走火了。幸好,我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除掉了他,否則咱們的麻煩就大了。”
“這把槍我也是在脫他軍裝的時候才發現的。看來這個鬼子很惜命,不用日軍愛卡殼的制式南部手槍。到底在中國呆的時間比較長,也趕時髦弄了一把比利時原廠的勃朗寧手槍。”
“不僅他自己攜帶的是勃朗寧手槍,就算他的這兩個衛兵佩戴的也是德國原廠的二十響快慢機。要不是看到這些槍,我還真不知道一貫講究劍道,更喜歡手中軍刀的鬼子中還有他這等異類。這把槍你先收着。你身體不好,傷還沒有好,留着防身用。”
說道這裡,楊震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後才道:“老彭你參加抗聯的時間不短了,也是一個老戰士了。在必要的時候,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給你這支槍的另外一個用途。”
楊震這句話雖說的很隱晦,但他的一絲卻表達出來了。他這是告訴彭定傑,這把槍不單單是給你防身用的,在事情不可爲的時候,也可以是用來結束你自己生命的。”
對於楊震的話,彭定傑聽懂了。明白楊震對他說這番話意思的他接過楊震的遞過來的手槍,撫摸了一下做工精湛的槍身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看着郭邴勳接過手槍,楊震嘆息一聲道:“老郭,這次行動說實在的我的把握並不很大。如果一旦突不出去,不單單是你,包括我們都不會在落到鬼子手中了。用槍結束自己的生命,總比落到鬼子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的多。”
“老楊,你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一旦事情不可爲的時候,我知道該怎麼辦。相對於那些犧牲的戰友,我能活到今天已經知足了。”彭定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很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看着郭邴勳點頭,楊震沉默了下來。直到郭邴勳將他的那個貼身衛士與小虎子推薦的那個原一一五師排長以及其他十幾個人找了過來後,這短暫的沉默才被打破。
郭邴勳那個叫李明瑞,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樣子的衛士早就在相互敲擊牆壁時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接過楊震遞過來的半截刺刀與一把從那個鬼子中佐衛兵身上卸下的快慢機之後,並沒有感到什麼意外。
而一一五師的那個排長看着遞過來的半截刺刀和快慢機卻是有些疑惑。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楊震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道:“想殺鬼子不?想殺鬼子就跟我做,至於其他的事情等過後再解釋。”
那個排長聽罷楊震的話,擺弄幾下手中的快慢機後,微微一笑道:“楊連長,咱們十八集團軍殺鬼子可不單單你們一二九師行,我們一一五師也絕對不含糊。別忘了,抗戰第一次勝仗的平型關便是我們師打的。至於我黃大力更不含糊。更何況還有這種好槍。媽的自從到陝北後,就沒有再用過這種槍。”
“好,要的便是你的這句話。一會你們兩個跟我走,走廊的那一側的一間屋子內有六個現在還在睡覺的鬼子,你們和我去一起將他們全部幹掉。”
“槍給你們是應付意外的,不是讓你們動手時候用的。一會全部用手中的刺刀,不允許開槍,絕對不能驚動鬼子。記住一個活口也不要留,要速戰速決。”
李明瑞聽到楊震的囑咐後,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黃大力卻是笑道:“原來是去摸小鬼子的夜螺螄,這活我是最愛乾的。長征的時候,我便是紅二十五軍的偵察班長,做這事情最是輕車熟路。”
對於二人迥然不同的兩種表現,楊震沒有答話。只是輕輕的一揮手,率先走了出去。兩人看到楊震出去,在同樣掂量掂量了手中的半截刺刀之後,也輕手輕腳的跟了出去。
在楊震他們出去後,被郭邴勳挑選出來的十幾個勉強能達到楊震要求的人,除了兩個人換上看守的衣服頂替被楊震幹掉的兩個看守,站到崗位上之後,其餘則靜靜的守在牢房內。一邊聽着郭邴勳向他們詳細的介紹計劃,一邊耐心的等待。